第20章 传承之力
航船、血海、尸身，在昏阳下交织一卷地狱画卷。海面的战斗已经接近尾声，在之前大多修士都丧命的情况下，巨船内又爆发出几十道能量波动，这才与海妖形成了分礼而抗的局面。开始的老者也爆发出一股令人心悸的力量，瞬间斩杀一名人鱼，而后被众妖围杀，其他人想营救，可低阶海妖修为虽低，却数量众多，硬生生拖住一众修士。而巨船上已被海妖屠戮的差不多，至少明面上原本上万的人只剩钟书堃在硬扛。
“嗤！”
一口鲜血吐出，夹杂着破碎的内脏，此刻的钟书堃已然成为了一个血人。
他就没有想过自己逃吗？肯定想过的，但一想到木榫挡住他身前的身影，他又犹豫了。那是印象中第一次有人为他出头，这种感觉很奇妙，像夜行者忽然看到光亮。他没有跟木榫说，他想也不会说，仿佛在某一刻他又感受到了久违的亲情，虽然很牵强，但事实就是如此。
“哈哈哈，畜牲，来啊！”
对面，已经有两具海妖的尸体了，这一战，他不知道打了多久，又有多少人死了 ，他只是护在木榫身前，不让任何人或妖伤害木榫。
“吼！”
一头有着蜥蜴身体的爬行海妖感受到钟书堃的挑衅，巨吼一声，便以极快的速度杀到钟书堃面前。
长剑附有云纹一亮，他的身体被一层淡青所覆盖，以肉眼难捕捉到的速度躲过，留下道道青色残影。
身体内一股气不断涌动，眼身泛有青光，最后都汇聚剑身，在海妖撞散残影一刻，剑光一闪，凌厉的剑气直奔海妖颈部。
呯！
海妖在巨大的冲击力下，身体撞穿在桅杆上，撞进一边的阁楼。
还不等钟书堃松口气，阁楼内一抹寒光一闪，便感觉后面传来一股死亡的气息。忽然，只感觉后背一阵火辣刺痛，血肉横飞。
下一刻，钟书堃被这一击击飞，在即将掉落海底的一刻，刺入木板的长剑才让他的身形止住。又是一口鲜血。
还好在最后一刻将灵气全部聚集在了后背，不然恐怕现在他的后背已经被拦腰斩断了。
那头蜥蜴形状的海妖如同胜利者般，仰天长啸，哪怕在那脖颈上的伤口还在渗出鲜血。
嘭！
不远处，一头人身鱼头的海妖杀死了最后一个护卫，那失去手臂的护卫尸体撞击在一个桅杆上。海妖目光转向钟书堃，口中还有那护卫的一条手臂，正流着鲜血，尤为瘆人。
再看四周，另外四头身形各异的海妖正贪婪的看向钟书堃。
“战！”
不再顾及后背的伤口，长剑指向海妖，残碎的衣袂猎猎作响，别起长发散落，随着灵气波动而飘舞。
双脚一跺，就杀向海妖群中那头受伤的海妖。
一众海妖仿佛感受到了羞辱，也是围杀杀向钟书堃。
长剑刚触及那海妖，划破它的皮肤，后侧便传来破空声，侧身，只见石戟几近贴着身体掠过。抽回长剑横于身前，一只巨大的黑脚伴随破空声，撞击在剑身，巨响回荡，倒飞而去，伤势再次开裂。空中转身，挥出一剑，侧身袭来的龙虾状海妖在这击下击飞。滑落甲板，左手掐诀，剑气护盾护于身前，两侧和身后的海妖一同击在护盾上，一息后破碎，钟书堃也在这一息内跳出围杀范围，顷刻间木屑飞溅。
呯！
几近力竭的钟书堃还不等他跳落，一条海妖鱼尾一甩，使得他又是一口鲜血喷出，落在甲板上，转了好几圈方才停下，抬头，眼前一头海妖口中灵光一闪，能量光束顷刻间覆没全身。足足数息，光束才停下。
啪！
滚烫的长剑插入甲板，一身焦黑的钟书堃摇摇欲坠。此刻，那头蜥蜴状海妖已杀来，石戟也在破空声中临至。
“要死了吗。”看着越来越近的攻击，往事如过眼云烟，惨淡一笑。
呯！嗤！
“吼！”
睁开眼睛，钟书堃一脸震惊的看着眼前的背影，那身影抓住蜥蜴状海妖尾巴，竟用它挡住了石戟！此刻，石戟洞穿海妖，发出一声惨叫后，被甩在一边，失去了生机。
“终于……醒了。”
终于，在见到木榫一刻，钟书缓缓倒下，长剑变回白扇。只感觉一双手托住自己，将自己放下，意识渐渐模糊。
“剩下的交给我吧。”
在闭眼前一刻，他侧过头，看到木榫长枪指地，血色夕阳下，散发出缕缕血光。
……
“小家伙，这么快就过了问心？”沧桑的声音道。
一脸茫然的木榫来到天墓石室内。眼前石台上是闪烁血光的破空枪。
“破空前辈？这里是……‘天墓’？”
“我辈枪修修行分为快枪、枪意、枪心、枪域四境，而这最重要的一步，为问已之内心，此关不过，无法得到完整传承。但问心要修成枪意方才可遇，虽然不知道为什么这么早就出现问心关，但既然你过了，那也就是说你拥有了使用破空枪的资格了。”破空圣人自顾自的说。
“过问心了……才可以真正拿到破空？！那要是没过呢？”
“心关中你应该进入一个幻境之中，若沉迷其中，则证明你无一颗向前的无敌之心，与我辈枪修无缘，一生止步于快枪境，也就是如今你所处的枪境。”另一个熟悉的声音道，正是木奎。“如果那样，你也可以平稳度过此生，无须承担祖辈的因果。”
“现在我必须告诉你，你若拿起破空枪，那也就是说你必须穷其一生，献身我族复兴。你可愿？”
“我愿。”木榫没有犹豫的说。
哪怕为了爷爷，也要接受完整传承！
于是，他拿起了石台上的长枪，原本晦涩的枪诀变得简单。同时，一股柔和的能量涌入体内，某个无形的枷锁轰然断裂，经脉疏通，一举进入练气三层。
当再次睁开眼，便是之前的一幕……
“正好，用你们试试我的实力。”木榫面色阴沉道。刚刚他检查了钟书堃的身体，全身骨折十几处，内脏错位，身体九成烧伤，几近烤熟，如果他不是有些修为，恐怕早就毙命了。
缓缓抬起破空枪，直指一众海妖，眼视渐渐变得冷漠，无形的杀意弥漫。此刻，木榫犹如一尊杀神，摄人心魄。
一头接近炼气一层的海妖见到这一幕，竟有了退意，忍不住退了半步。眼看木榫看向自己，那海妖身形一紧，若非此时还有三头人鱼督战，恐怕是早早逃命了。
一头接近炼气三层的人形海妖低吼一声，旋即杀向木榫，在木榫的身上，连它都它感受到了一丝危险，不得不先下手为强。
木榫淡淡的扫了一眼那练气三层的海妖，片刻后身体如鬼魅般飙射而出，再次出现，已经是那练气三层的海妖身旁，一枪从递出。那海妖可以有炼气三层实力，自然也不是吃素的，在感应到木榫的一刻，就身形一百八十度大转弯，手中的数丈石戟狠狠刺向木榫的长枪。可诡异的是，当二者相撞之时，这头海妖身上顿时出现道血痕，婉若长枪并未受阻，直刺海妖。那海妖一时吃痛，忍不住吼叫。石戟自然也没了先前的威力，木榫枪尖一挑，石戟挑开一刻，木榫借助腰间力道，一手回身枪递出，直指海妖头颅。
嗤！
长枪洞穿海妖手臂，也再未进分毫。拔出长枪，那海妖却是缓缓倒下，眉心含有一个血洞，流淌着鲜血。
破空枪诀第一式，遁空。可在一段距离内无视空间，传递凌厉的枪意！当初在石穴内看到万年前的破空圣人正是靠这招，于万里外取敌将首级！虽然只是皮毛，仅仅可以遁一尺之距，但对于不知底细的对手，在战斗中还是可以取到意想不到的结果。至于使用的副作用，可能就是极耗灵力，只是这一招，就用去了近一半灵气。
不等木榫再次杀向剩海妖，几只海妖便一拥而上，欲将木榫绞杀。
“来的好。”
如鬼魅般的枪步走出，在灵气的加持下，竟真有一丝让人捉摸不透。只是一息，四头海妖尽数倒下，在它们的头颅中间，都有一口血洞。没有血肉横飞的场面，就犹如四头海妖忽然睡倒，甚至可以看到它们狰狞的表情。这倒是让木榫意兴阑珊了。
轰！
海中忽然传来一声巨响，木榫这才注意到在海面上的人妖之战。此刻夕阳正从海边天际映射而来，血红之光照耀在海面上，映照在无数尸首上，有妖有人，宛若血海。
“这……发生什么了？”木榫呆呆的看着这一幕，胃里一阵翻江倒海。
转头望向爆炸的方向，一名人身鱼尾的深海鱼人已经失去了半边身体，另一只手在虚空中一按，好像是抓起了什么东西。而当木榫想找她的对手，却只见血色夕阳。
“自爆吗？”木榫想到一个可能。
忽然那失去左手，半边身体血肉模糊的人鱼看向木榫，木榫瞬间感觉头皮发麻，一种无形的压力瞬间压制而下，让他动弹不得。但片刻后，那股力量又消失了，再次望去，再不见人鱼。这才发觉，后背已被细密的冷汗打湿。两世为人，这是他第二次感觉到离死亡如此之近。
“结束了……吧。”木榫看着血海，轻声道。
……
葬龙渊海底，两边是没有边界的崖壁，这里被幽暗所占据，还有极致的静。如果一个普通人潜至此处，在一个时辰内可能就会得深海恐惧症而疯掉。即便是可以克服这些，无形的剑气依旧十分致命，修为低下者不用多言，哪怕是金丹修士，稍有不慎依旧会丧命于此。
就在这时，在幽暗的海底，出现了一抹鲜红，潜入葬龙渊深处。这正是那受伤的人鱼，她手握一枚无色珠子，抵御着无形剑气。慢慢的，光线消失，四周一片黑暗，那抹红影也是渐渐融入黑暗。又经过几个时辰，一道幽光出现，如夜空中的星辰，忽明忽暗。当靠近之时才发现，那竟是一具龙骨，在散发若有若无的紫光。更为诡异的是，明明是一具龙骨，却有数条巨大的铁链锁住它，宛若锁住的是活龙。
“人鱼族琉璃奉长老之命，拜见古幽前辈。”那失去半面身体的人鱼琉璃恭敬的开口。身体微弓，以示尊敬。
数十息后，骨龙一颤，头骨眼中闪烁紫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