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演员的自我修养
“对不起，叶棠。”私房菜馆内院长廊中，郁辰抬头望向和他并排而行的叶棠，“是我唐突了，我只是想快点解决问题，以为身边有了女朋友她就会放弃，没想到她会说那些…”
“没关系的，郁老师”，叶棠克制了一下失落的表情。她并不在意祁洛霄的态度，令她难过的是这场戏就到此为止了。她回味着指缝间残留的余温，只希望时间在这一刻可以再慢一点，希望这条长廊再长一点。
叶棠缓步走着，然后又回头看了看，“只是她…看起来真的很喜欢你，这么做会不会太狠心了？”
“她才不是喜欢我。”郁辰有些无奈地摇了摇头，“起初她是沉迷于幻想中那个对她百依百顺的男人；后来她是对得不到的玩具产生了强烈的执念；而现在她大概想享受自己身上那种对落魄爱人不离不弃的伟大情操。我想，她还不懂该怎么去喜欢一个人。”
“那你觉得应该怎么去喜欢一个人呢？”叶棠轻声试探。
郁辰想了想，然后停下，认真说“喜欢，大概是一种成全。不是要把对方捆绑在身边满足自己的心理需求，而是设身处地为对方考虑，成全对方的需求，做最有利于对方的选择。”
“你最需要的是什么呢？郁老师”，叶棠凝视着郁辰的双眼，脱口而出的话出卖了克制许久的内心，说完她又有些为自己的急切感到抱歉。
一句话出来，两人都沉默了，叶棠不知道郁辰是在思考还是在回避。
后来的一段路两人谁也没有说话，直到快到车边时，路过一个避不开的减速带。
“等一下。”
叶棠一个箭步蹲在了郁辰面前，轻轻托起他被减速带震得险些掉下轮椅踏板的左脚，又轻轻放回帮他绑好鞋带。
叶棠行云流水的一连串动作让郁辰双颊泛起红晕，他蹭了蹭鼻尖，回过头看了看，“我…还以为祁洛霄追出来了。”
“做戏当然得全套了，这算是…演员的自我修养？”叶棠笑着，双眼泛红，分不清是忍住的眼泪还是没睡好的血丝，“毕竟…你还没喊cut呢，郁导。”
郁辰看着叶棠，双手上下击掌做了个打板的动作，然后他清了清嗓子试图转移话题，“上次程医生请你吃饭作为答谢，今天想要我怎么感谢你？”
叶棠站起身看着郁辰，“想要什么都可以满足我吗？”
郁辰知道叶棠不是那种会提离谱要求的人，于是郑重地点点头。
“我想要你去医院治疗，然后复健…可以吗，郁老师？”
一个出乎郁辰意料的回答。
他刚想说些什么，一辆黑色卡宴停在他的车前，副驾驶上冲下来一个身影，冲到他身边抱住他。
“哥～终于找到你了。”郁薇嘟着嘴看着郁辰，“你一直不接电话我都快急死了。”
“大哥你这电话怎么永远静音呢？”许楮墨也走过来，“你妹以为你来跟祁洛霄决斗了，打你电话又不接，幸好我找到这个地方。”
“你们怎么知道我在这？”
“那个祁大小姐自己给我们看了你约她的地点，不过我就记住了前三个字。”许楮墨这时才注意到郁辰身边的叶棠，“诶，你也在啊，青出，阿不，叶棠。”
“这位是…？”郁薇站直身子疑惑地看着哥哥身边身材高挑的女孩。
郁辰又扭头看了看，“说来话长，祁洛霄可能快出来了，咱们转场option见吧。”
两辆车一前一后，很快回到了option咖啡馆附近。
这次四人一起坐到了角落处郁辰专属卡座，郁辰让叶棠坐在了最里面，自己则把轮椅放在一旁，挪到叶棠外侧，对面许楮墨、郁薇并排而坐。
郁薇全程一直盯着叶棠，看看叶棠又看看哥哥，大眼睛滴溜溜地转。
“这该不会就是上次让你夜不归宿的那位…”
郁薇还没说完，叶棠就看着郁薇背着的包，笑出了梨涡，“果然这个包还是适合萌系妹子。”她早在私房菜馆外就猜到了面前这个女生的身份。
郁薇看了看叶棠，联想她刚刚说的话，“叶棠…难道你就是椰子糖？”
“很高兴认识你啊，超能少女薇薇安”叶棠哈哈大笑，“你知道吗？很长一段时间里我都以为这是你哥的网名。”
听了这话，郁薇、许楮墨都大笑起来，只有郁辰有些无语地看向叶棠，“怪不得那时你看我的眼神都带着嫌弃。”
“我没有吧？”叶棠装作失忆的样子，“我只是有些奇怪为什么男人要起这种网名。”
四人就这样你一句我一句愉快地聊着天，不一会儿店员端上来几份甜点、面包和咖啡。
许楮墨拿了只火腿可颂塞在郁薇嘴里，郁薇咬了一口又接过他递来的咖啡。
郁辰则把一块巧克力提拉米苏推到叶棠面前，“刚才没吃饱吧？”
叶棠拿起刀叉，把上面的巧克力那层慢慢切下，放在郁辰前面的盘子里，“你也没吃饱吧？”然后她又拿过一副刀叉递给郁辰，“你最爱的巧克力。”
看到刚刚这一幕，许楮墨和郁薇默默地对视了一下，不约而同地像发现新大陆似的点了点头，桌下的手拼命互捶起来。
回到公寓后，郁辰收到一条信息。
「郁老师，今天我提出的答谢要求你答应吗？」
他以为叶棠白天的话题被岔开便不会再提，谁知这时又再度提出，他还没有想好该怎么办。
「这件事你容我考虑一下」
「能不能先暂且换一个？」
叶棠抿紧嘴唇，想了想，飞速在手机键盘上打下一行字。
「那录完一期观察团陪我去一个地方可以吗？保证不是医院」
郁辰猜不到是什么地方，他甚至不知道那里的无障碍建设是否允许自己去，但是他实在不忍心再拒绝叶棠第二次，于是他回复了「好」。
之后又有几条信息进来。
［哥，你喜欢椰子糖对吧？］
「她人不错哦」
［最重要是你喜欢］
「你一定要把握机会［嘿哈］」
郁辰没有回复郁薇。
他摸着自己有些冰冷的双膝，想起了中午叶棠帮自己系鞋带的样子。那满含温柔和心疼的眼神，在他脑海中挥之不去。
郁辰从来都不是个善于说谎的人，尤其是在让他心动的人面前，那些没有剧本的戏份，不过是给不加掩饰的真心话和条件反射式的维护一个外泄的契机。
她究竟有多好，自己真的比任何人都有发言权。
可如今的自己真的不能轻言喜欢，至少，不可以是现在。
郁辰自嘲地笑了笑，怎么自己还会被这种心绪影响工作？他打开即将拍摄的进程做起标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