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夫妻
徐亮颤抖着回过头，不忍心看自己女儿的脸，只是默默地呆坐在地，一言不发。
伸手摸了摸口袋，发现自己口袋的烟不知道去到哪，可能是刚刚司机送自己回家，忘了拿。
也可能是刚进门，习惯性的放在一旁的柜子上。
因为柳青和甜甜都不喜欢自己抽烟。
徐亮也不知道坐了多久。
只听到柳青慢慢放好椅子，收拾完破碎的神像和水果，拿着拖把一点点慢慢地拖地的声音。
直到自己耳边传来一声轻轻地呼唤。
“爸爸，地上凉。”
女儿徐甜甜就这么抱着娃娃站在他身边，不哭不闹。
徐亮半跪着身子，再也控制不住情绪，抱着自己的女儿，连连道歉。
“对不起，对不起。”
徐甜甜伸手摸了摸徐亮的脑袋：“每次我睡不着的时候，妈妈都是摸摸我的脑袋，让我乖乖躺着说宝贝睡吧，睡吧，妈妈在呢。”
“爸爸，妈妈是好妈妈。”
“好好好，甜甜说得对。”
徐亮崩溃地啜泣起来，柳青也忍不住抹了抹自己的眼泪。
“那爸爸以后不要再骂妈妈了。”徐甜甜擦去徐亮的泪珠说道：“妈妈，照顾甜甜很辛苦。”
徐亮郑重地点点头，随后站起身来，对着柳青就跪了下来。
坐在地上时，徐亮回想起和柳青的点点滴滴，从被朋友怂恿去拿聊天方式，她看出自己的拘谨，大大方方的给了。
确定关系后，她处处为自己着想，如何省钱，工作如何进步，怎样去规划好未来。
在面对丈母娘的没车、没房，你怎么给我女儿幸福。
柳青会在自己离开后，悄悄地跟出来，亲自己一口。
郑重地又有些羞怯地对他说。
“我以后就嫁你一个人。”
也会在甜甜生病以后，果断辞去工作，专心照顾甜甜，这么一个好妻子，贤内助。
怎么就
我徐亮真他妈的是个混账。
“老婆，对不起。”
柳青眼含热泪，扶起徐亮相拥而泣。
“早上的信件来了。我随意翻着那一叠东西，都是账单、通知和各种好看颜色的新药广告”
“我无奈而羞惭地把卡片掏出来交给他，对他说：“好，你拿去看吧。你尽管笑我吧！反正你早晚都会晓得的！”
“西格脸上毫无表情地大声读出那张卡片上的字：“把戏恭请哈利叔叔于2月5日——星期五——光临。瑾备美酒以佐舞兴。”
“他抬头望着我，郑重其事地说：“啊，多么好啊！你知道吗？他一定是全英国最大方的北京狗，给你送各种各样的食物还不够，它还请你去到它家去参加舞会！”
徐亮小声又温柔地读着《万物既伟大又渺小》，这本书是柳青递给他的。
“甜甜，睡不着的时候我都是给他读文学作品，脑子累了，自然就能睡着了。”
“爸爸，你知道这个把戏是什么吗？”
“是什么？”徐亮刚拿到书就读到了这一页：“是个人吧，不是邀请去参加舞会嘛？”
柳青在一旁憋着笑，只是徐亮没看到。
“不对哦，把戏是一条狗狗。”
“啊？”
徐亮满脸懵，连忙往下看。
殊不知，两人看到徐亮呆呆的样子笑得不行。
徐亮看着妻女的笑容有些失神，刹那过后，他也跟着笑了起来。
就在他继续往下读时，甜甜吸了吸鼻子：“爸爸，这什么味道，这么好闻。”
嗯？
徐亮忙站起身，四周开始环视整个客厅，发现原来神龛的地方，摆放着一个香炉上面正插着三根香。
徐亮不免有些生气，正欲站起来来好好跟柳青说道说道家里放神龛的事情。
结果刚一转头，就看到柳青竖着食指做出一个嘘的动作，示意他看看甜甜。
他低头看去，徐甜甜早已闭上双眼，呼吸也变得平缓起来，看样子是睡着了。
霎时间，他什么都明白了。
前两年，因为回老家的时候，徐甜甜脑子不小心被磕到，流了不少的血。
当天就去医院检查了，起初的检查结果出来后，医生说没什么大问题，住院一两天观察情况就行。
本来两口子都没放在心上，后来他们就发现女儿经常睡不着觉，从最开始的凌晨一点到凌晨五点，甚至最严重的时候，两天只睡两个小时。
再去检查，医生也查不出什么问题，换了好几家医院，著名的脑科专家也看了不少，提出的解决方案起初还有点用处，后来渐渐地一点用处都没有。
就说这可能因为伤到了脑子，也没什么解决的好办法。
就是推荐吃药，
可药吃多了，总有耐药性，而且徐甜甜的胃也不是很好，吃药多了会疼。
可不吃药吧，又睡不着。
整个人没有一点精神，去上学也上不了，因为徐甜甜不睡觉，上课也没精神，而且太瘦了，几乎都能看到骨头。
班级里面又吵吵闹闹的。
柳青就是那时候离职，专心照顾徐甜甜。
自那后，徐甜甜的睡眠很轻，很轻。随便一个拖鞋的声音，她都睡不着。
无奈的徐亮只好在她房间里全部铺上了隔音棉，尽可能保持一个安静的环境。
女儿睡不着，那柳青就得熬。
不止得熬，还要想办法让徐甜甜能吃下一些东西，没营养这个人会垮掉的。
有时，为了补充营养柳青会带着徐甜甜去做鼻胃管插管，直接把高营养的食物输送到胃里。
每次做这个，徐甜甜都难受得不行，大喊大哭。
柳青也没办法，如果不做这个，那徐甜甜就会因为缺少营养，头发已经发黄，现在的个子已经比同龄人要矮了，再这么下去。
徐甜甜会饿死自己的。
徐亮很想再和柳青谈谈，别信鬼神了，人就做不到的东西，鬼神怎么可能会做到呢？
柳青收拾满地狼藉的时候，正好缺一个垃圾袋装垃圾，顺手把徐亮放在柜子上的袋子给打开。
徐亮明明都没给自己带香，怎么带了呢，正怪自己怎么就和他吵起来。
而且她在打开包装的时候，上面写着徐总，这香能治睡不好的毛病，我侄儿在临尘老家手搓的香，好用得很。
我妹睡眠也不好，我侄儿给她用了以后都能睡一整晚。
反正都是送的东西，柳青也没把上面的话当真，就随手点上了。
但徐亮把佛像砸碎的瞬间，她唯一能坚持下来的东西也被徐亮给打破了。
当医学再也救不到人的时候，这是很多人心中唯一的念想了。
徐亮和柳青就这么带着各自的心事，沉沉睡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