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困死我了
当天晚上,盘县政府招待所里,林文杰领着一个身穿蓝色中山服的中年男人来到了周源和定国的房间,匡云松正好也在——三人正在喝茶抽烟聊天。黑白电视里正重播着苏联基辅州切尔诺贝利核能发电厂发生爆炸和严重泄漏事故的专题报道。
“周处长、文编辑、匡队长,我来给你们介绍一下:这位是老秦,秦怀徳,他原来在我们盘县县委组织部工作,现在是六盘水特区公安局政治部干部科的副科长,他了解一些大山镇严家大院主任邓长鑫的情况,我请他来跟你们说一说。”进门后、林文杰先开口介绍道。
“哦?谢谢,秦科长,快请坐吧!”周源上前一步握住了老秦的手,定国则拿起开水瓶为两位来客倒上了热茶,又掏出香烟来递上点燃。
“说起这个邓长鑫啊,在黔西这一带也算是个传奇人物了;”老秦猛吸了一口香烟、吐出一股蓝色的烟雾、眯起眼睛说道:“他十五岁就参加了革命,二十几岁就当上了县长;在退休之前还曾经是贵州省委委员!从建国后黔西土改时期以来,邓长鑫从乡长做到盘县副县长,先后又担任过盘县县委书记、兴仁专区副书记、副专员;文化大革命中他没有被打倒,居然还成为了兴仁地区革命委员会的副主任;粉碎四人帮以后他通过关系顺利地通过了审查,又出任了兴义地委副书记、六盘水市委副书记、副市长等职务。一九八二年底、他受清理文革余孽运动的影响,也因为身体不好就办理了离休,在他个人的强烈要求之下,省委批准他离开省城贵阳回到了盘县老家归隐田园、就这样住进了大山镇西、龙岩山下的严家大院。当时我在组织部负责老干部的安置工作,邓书记住进严家大院的事情还是我亲自协调安排的。”
“那他的家庭呢?有老婆孩子什么的吗?”匡云松问道。
“哦,邓长鑫原来有个妻子,叫白艾兰,原本是黔西望族豪门之女,大家闺秀,擅好书法字画,五零年参加工作以后认识了邓长鑫、经人介绍后结了婚;但是两人婚后关系一直不好,吵闹不休,终于在一九八零年离了婚,白艾兰本来就笃信佛教,离异后更是遁入了空门,在盘县龙岩山里的一个叫什么‘雪云庵’的寺庙里出家为尼,那里原来的住持去世以后,白艾兰就成为了庵主,也就是现在的慧心法师。孩子嘛,他们两人曾育有一个儿子,长大以后去了国外留学、好像就再也没有回来。”
“那这个邓长鑫退休来到盘县大山镇、住进了严家大院以后,跟外面人来往多吗?都跟哪些人经常来往呢?”侦探又问道。
“不多,”秦怀德摇摇头,“邓书记这个人脾气本来就比较古怪,朋友不多,据说他到了大山镇以后就是深居简出,平时就喜欢在家里写字画画、在院子里面养养花草、天气好的时候出来在凤安河边钓钓鱼;再嘛就是到县城或省城医院看病检查身体。”
“嗯,那这个严家大院里除了邓书记自己以外还有其他什么人呢?”侦探沉吟了一下又问。
“哦,另外还有三个人,都是邓书记从贵阳带过来的;一个姓陈的女保姆,一个老厨娘和一个五十多岁的老花工。嗯,这几个人的具体材料我从六盘水市公安局户政科那里复印了一份;看上去也没有什么问题。”秦怀德拿出几张纸来递给了侦探。
“嗯,这么说来,这个邓长鑫也就是一个普通的离休老干部,没有什么值得怀疑的嘛。”林文杰有些失望地说道。
“我想,他一定认识靳惠民,还有镇长翟福生——统管大山镇的两位地位最高、权力最大的首长。而靳惠民出事之前、正是在前往严家大院的小路上;可是他为什么要去那儿呢?他与这个邓长鑫之间究竟是一种什么关系呢?”周源低下头、自言自语着思考起来。
“靳惠民是大山镇的派出所长,这个严家大院也在大山镇的辖区之内,他去那里肯定也是份内的公事;再说,咱们去派出所问一下不就清楚了嘛。至于翟福生——他是大山镇一镇之长,邓长鑫认识他也是正常的嘛。”林文杰则不以为然地说道。
“我已经问过了大山镇派出所,韩副所长和其余几个民警都不知道靳所长今天要去大山镇西严家大院的事情;”周源皱眉答道,“看来,咱们还得去拜访一下这位黔西地区的传奇人物。”
林文杰和秦怀徳离去后,匡云松不解地向侦探问道:“周处,我还是不明白,刚在林队长他们在的时候,你说邓长鑫肯定认识靳惠民和翟福生,这完全有可能。但你似乎认为严家大院的主人跟靳惠民的死之间有什么关联——这是为什么呢?”
“是啊,你为什么如此纠结这个严家大院呢?按照老秦刚才的说法,这个邓长鑫就是一个普通的离休老干部嘛,你干嘛还想着要亲自去探访一番?”定国也在一旁问道。
“你们想,那靳惠民在自己罪行即将暴露之际,没有逃往他处,却急匆匆地赶往龙岩山下的严家大院;也就是这个离休老干部邓长鑫的宅院,为什么?仅仅是为了什么‘份内的公事’吗?而且他在路过落魂坡时竟然被人害死——有人在那坡上的树林里等待伏击了他:推落大石令靳惠民躲避不及坠下深涧摔死,此事十分诡异;究竟是什么人要杀死靳惠民?而且还能够准确掌握这个派出所长的行踪、知道他要在那个时候走那条小路?派遣杀手在途中伏击?还有,靳惠民今天上午打出的最后一个电话竟然也是这个严家大院;把这些事情联系起来,我认为事情没有那么简单——靳惠民与这严家大院之间一定有某种重要的联系,谋杀靳惠民是为了掩盖一个更大的阴谋;我们绝不能忽略这些情况、必须深入追查。”周源沉吟着说道,两道浓眉锁在了一起。
“那您想怎么样?如何去查?”匡云松追问道。
“不入虎穴、焉得虎子?”周源目光狡黠地一笑,又低头看了下手表、拿起了茶几上的电话听筒:“我得马上给贵州省公安厅办公室的田丰齐打个电话,找他帮个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