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川贵连环案

    一九八六年六月下旬，暑气初盛。四川省宜宾地区的长宁县开佛镇三合头村，长江的支流、古老的长宁河绕过村子的东南、由西南向东北蜿蜒流淌。河流两岸竹林青翠、碧柳成行，一座古老的两墩石桥将镇子与村庄和南面的佛来山连接起来。离南岸桥头不远的河边，还有一座建于民国时期的六角凉亭。

    六月二十四日凌晨接近五点、天刚蒙蒙亮的时候，长宁县公安局接到了报警——有起早赶路的农民工在距离河岸不远的凉亭旁边草地上发现了一具女尸。县公安局刑警队队长匡云松立刻率领警员数人分乘两辆吉普车于清晨五点半钟赶到了现场。发现女尸的河边草地、六角凉亭和石桥的南岸桥头都已经由开佛镇派出所的民警和乡里的民兵分别把守着。

    来到女尸倒卧的草地上，匡云松蹲下身子皱起了眉头，死去的女子很年轻、大约只有二十岁左右；她头发蓬乱、面容可怖，睁着一双充血的眼睛，脸上的肌肉扭曲，咧开的嘴角流淌出带着血丝的涎液，头部左边太阳穴的上方有明显被击打过的伤痕，脖颈咽喉部位的两侧均有被人手指用力掐扼后留下的紫黑色瘀痕，特别是在靠近锁骨的部位还有一处深入皮肉的带血伤痕。女子身上的衣服被人扯开撕烂，特别是胸罩和内裤，下体暴露，左脚上还穿着一只绛紫色的高跟凉鞋。

    “这女孩尸身早已僵硬，应该是死于昨晚十一二点——她深更半夜的到这河边草地上来做什么呢？”匡云松皱眉看着女尸说道、又站起身来察看起周围的环境来。

    “看这个样子，她像是被奸杀的？脖子上的勒痕十分明显——是被掐死的？”匡云松的助手、刑事侦查员龙超在一旁猜测道。

    “嗯，除了被奸杀，可能还被劫了财——你看看她的耳垂和手腕儿：这女孩明显戴有耳环和手镯、应该还有手包呀什么的；可是现在这些东西都不见了，肯定也是被奸杀女孩的凶手给劫掠走了！你让痕迹组的人过来取证吧；”刑侦队长站起来拍拍手，然后又扭头问道：“派出所的人和发现女尸的那个民工都来了吧？他们能确定被害人的身份吗？”

    “来了，在桥头那边候着呢。”龙超点点头，又向桥头的民警挥了下手。

    “我是开佛镇派出所的片警张茂新，这个就是今天一早路过这里发现死者的三合村村民刘家武。”一个身穿警察制服、四十多岁、鬓发已霜的男子走上前来自我介绍道，他身旁一个三十多岁、村民打扮的男子也连忙点头。

    “你们知道这个受害人是谁吗？”匡云松直截了当地问道。

    “哦，这个被杀死的女娃儿我和家武都认得——她叫秦小英，是在我们镇上鸿福旅社工作的女服务员，十九岁，单身未婚，是本地人——家就住在镇子西面的圭石村，她屋里有父母亲和一个弟弟，父母都是村里头的农民，他爸爸去重庆打工了，十五岁的弟弟还在读中学，就是她妈妈在屋里招呼。”张茂新操着一口浓重的川南口音说道。

    县里来的民警在现场拍照取证以后，匡云松和龙超又指挥着他们扩大搜索范围、把距离女尸倒地之处不远的六角凉亭内外也搜查了一遍，在凉亭的两极石阶下发现了一只绛紫色的高跟凉鞋，旁边几尺远的草丛里又发现了半盒白金龙香烟。

    “这应该就是秦小英右脚上的高跟凉鞋了，竟然脱落在距离她倒地死亡之处近二十米的凉亭台阶下面——这说明，她曾经在这凉亭里面待过，可能是遭遇歹徒后、在与其厮打的过程中右脚上的高跟鞋脱落了，她本人也被凶手拖拽到了那边的草地上。”匡云松拎起那只被发现的高跟凉鞋推测道。

    “那这那半盒白金龙的香烟呢？会不会也是凶手留下来的？”助手在一旁把找到的半包香烟装进了一个证物袋里。

    “有可能，但也得查一下这个秦小英抽不抽烟。”刑侦队长点了下头。

    此时天已大亮，匡云松指挥着民警把尸体运走之后，让手下人在现场各处做上了相关的标记然后拉起警戒带把现场围了起来，还留下了一个民警守卫，然后和龙超、张茂新一起来到了开佛镇上，很快便找到了被害女孩生前为之工作的鸿福旅社。

    四十多岁的旅社老板娘赖秀珍接待了他们。

    刑警队长首先向旅社老板娘核实了秦小英昨天下午的行踪。赖秀珍告诉他：昨天下午秦小英六点钟下班以后就离开了旅社，当时看上去还是好好的并无异样。

    “警察同志，小英到底咋个了嘛？她还好噻？”旅社老板娘关心地问道。

    “唉，不好，”匡云松叹了口气摇摇头、语气沉重地说道：“秦小英昨天晚上在镇南石桥南岸桥头六角亭旁的河边被人杀害了。”

    猛然听到噩耗，赖秀珍惊呆了，她痛惜地摇着头连声说道：“可惜哟，可惜哟，好好的一个女娃儿，咋个就被人害死了嘛？”突然间、女老板抬起头来看着刑警队长叫道：“啊！警察同志，我想起来了——有个人嫌疑大得很，搞不好就是他杀了小英咧，你们一定要去调查一下他哦！”

    “哦？是什么人？你根据什么怀疑他？”刑警队长眼睛一亮连忙问道。

    “就是那个李玉成！小英她谈的那个男朋友！”赖秀珍咬牙切齿地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