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6章 巴赫动机
平次站起身来，围着沙发来回踱步。
半分钟后，立即给某人打了个电话，听语气似乎是向警察咨询，让对方帮他查个什么东西，但得到的答复却不那么满意。
其余6人都不明白他发现了什么，瞧着他忽明忽暗的脸色默不作声。
洋子坐近了些，对林楚道：“林君，你这么聪明，想明白其中奥妙了么？”
林楚摇头苦笑：“这是啥啊，看样子跟日本的某种标识规则有关……”
谢莹听到洋子改变了对林楚的称呼，“君”（くん）在日语称呼里，比“桑”（さん）要亲密，对陌生人通常不用，她有日本大使馆的朋友，对称谓多少有些了解，心头不悦，撅起小嘴。
虽然自己不是林楚女朋友，但关系一直很好，这个洋子一天前还是敌人，曾经陷害过自己跟林楚的，怎么变得这么亲密，难道小璇说的是真的，林楚真是去找她陪酒的……
基于自己身份，又不能用吃醋的方式去责怪他，只能悄悄问道：“这个叶月洋子不是对头么，怎么关系变好了？”
林楚低声道：“我跟她达成了一个约定，只要帮她做成一件事，她会跟我回江城说清楚，到时候会跟你道歉的！”
“所以，你跟她是朋友么？”
“我也不知道算不算……”
林楚跟谢莹交头接耳被洋子发现了，她揶揄道：“林君，记得你的约定，有的秘密可别说出去，哪怕对这位美丽的姐姐。”
谢莹心思单纯，听林楚也不确定洋子算不算朋友，笑容一下子灿烂起来，只是隔着口罩和防晒面罩，什么也看不见。
“各位老师，我还有个问题没想明白，这乐谱里是否还有一些你们觉得正常，不懂音乐的人会觉得突兀的部分？”
服部停止踱步，想到了新方向。
“有个地方可能算……”
谢莹记挂林楚的事，一直没用心分析乐谱，这时心情变好，立即参与进来。
她在乐谱中段标记了一段旋律，解释道：“这一段是bb-a-c-b，很明显是坂本老师故意加进去的，在向巴赫致敬。”
平次立即追问：“怎么个致敬法？”
谢莹回答道：“这一段叫做巴赫动机，英文叫bach motif，是将降b、a、c、b这四个音符编入旋律中，组成巴赫名字。”
音乐大师巴赫喜欢在作品中加入密码，包括数字密码和签名，在《降b大调前奏与赋格曲》、《赋格的艺术》、《从至高天我今降临》等作品中，有意地加入bb-a-c-b的旋律，组成了自己的名字，被称为巴赫动机。
有些音乐家也曾模仿这一行为，例如肖斯塔科维奇曾经用d-eb-c-b表示dsch，作为自己名字的英文缩写签入乐谱中。
平次不理解道：“bb-a-c-b怎么就组成bach了，不是bacb么？”
“在德国古典时期，b这个音名用h表示，降b用b表示，所以……咦！”
说到这里，谢莹忽然惊呼一声。
“怎么了？”平次对这种反应有着十分敏锐的直觉，立即追问。
谢莹仔细看了下乐谱，有些犹豫地瞧了瞧林楚，见他眼神中带着鼓励，才继续道：“坂本老师从巴赫动机开始变调了！
这乐谱是f大调，b这个音有降调标记，但从bb-a-c-b的下一小节开始，正好新起了一行，是没有降调标记的。
我们觉得这是手稿，有时不会那么仔细，所以没把这个当回事……
但如果较真的话，下一行开始，确实转成c大调了。”
平次眼里的光芒，炽热得像火焰一般，他发现之前大牛划的不合理之处，都在所谓的巴赫动机之后，应该按c大调演奏。
“所以说，刚才你们觉得不和谐的edim和弦，是不是有变化？”
谢莹回答道：“没错，按c调的话，b这个音符没有降调，应该是bgbegbg，是一个正常的em和弦，c调三级和弦。”
“不，应该把b替换成h，致敬巴赫！”
服部平次把帽檐朝后移，心情愉悦地说道：“我知道怎么找坂本老师了，这次，我估计要比工藤君抢先一步哦！”
说完，他朝六人鞠了个躬，称谢道：“我会再来向你们道谢的！”
六人一头雾水，看着他来去如风，话都插不上。
林楚慌忙喊了一句：“服部君，等等！还有件事情想请你帮忙……”
平次早已到酒店门口，也不回头，扬起手用英文道：“办完事再来找你们，失踪案发后48小时是黄金时间，只有今天了！”
这句话，让洋子如坠冰窟。
她喃喃自语道：“48小时……48小时，可是已经过去5个多月了啊……”
一瞬间，她灵动的眼眸失去了光芒。
当着其他人的面，林楚也不知道怎么安慰她，只好让她先回陪酒屋，谢莹、小璇等人得知坂本云上失踪，心头也很焦虑，根本无心旅游，一整天都待在酒店里等消息。
一直到傍晚6点，平次才再次来访，林楚通过line通知洋子一并前来。
跟随平次来的，还有一个中年男人，大约47、8岁年纪，中等个子、骨瘦如柴，头发已经有些花白，长长的垂到了肩膀，胡子好久没剔过，脸型削长，皮肤发黄，衣服又旧又破，还有一股刺鼻的臭味，馊得像下水道里爬出来的，一副窘迫不堪的模样。
这人看上去确实很像流浪汉，实在很难把他跟天才音乐家联系到一起。
“多谢各位的救命之恩！
我听说你们都是华国的艺术家，难怪能够看出我乐谱中隐藏的信息……
多亏你们捡起了乐谱，否则昨天午夜的骤雨会把它冲毁，信息就没了。
我当了一个月流浪汉，又刚从贼窝里出来，实在失礼了！
请容我回去换洗一番，明天我会让人接你们到京都寒舍一聚，让内子好好答谢你们的恩情，请务必赏光！
那么，失陪了！”
坂本云上特地来打了个招呼，怕这副尊容惹人嫌弃，鞠躬坐车离开了。
他的英语很流利，讲得也很慢，因此林楚、谢莹六人基本上都听得懂。
案子告破，谢莹四人都很畅快，尤其是能结识到赫赫有名的坂本云上，这趟来日本真是太值了，何况钱还是林楚付的。
林楚和洋子也很开心，跟服部平次有了交情，前田康奈的事就好办了。
只有一个人闷闷不乐——
服部平次。
林楚注意到，他的棒球帽又转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