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你当初要嫁给我的时候可没要求那么多
“小颂,你准备一下,m国那边联系到了一批很有权威的医学团队,你明早陪小璇一起过去,好好照顾她。”
商颂听着老人浑浊沙哑的声音,眉头突然重重皱起,恭谨且疏离地道:“我暂时不方便,我会安排人全程陪同。”
老人语气不紧不慢,透着威严,“我给你时间准备,你还有什么不方便?她好不容易愿意主动配合治疗,为了谁你不清楚?而且,我已经答应你谢爷爷了,这事就这么定了。”
商颂沉默了几秒,“好。”
两人全程只字未提夏恩浅。商颂挂了电话,转头就对上乔舜年一脸兴致盎然的表情,他神色很淡,“我有事要离开,你留下照顾她。”
乔舜年掐了烟,双手环胸,低笑,“你老婆,要我照顾?”
商颂轻眯黑眸睨他,“不然你去,她要出国治疗,正好顺道进修一下你那点医术。”
乔舜年了然的勾唇,摇头轻哼,“那位祖宗,我可无福消受,不过,出国……呵,还真是时候。”
前脚刚进医院,后脚就把人拽走,还搬出了两位老人,这姐们可真是一刻都不能消停。商颂站在窗前,抿唇不语,身影挺拔而内敛。……夜深人静,病房里。“呃……”一声极为虚软漂浮的气音从床上传来。夏恩浅恍惚中只觉深处火热,身上的水好像都被烧干了,唇瓣不停地蠕动,难受的夹紧了眉头,喉咙干哑的发不出声音,只有断断续续的嘤咛溢出。半晌,房中光影晃动,一只有力的手臂穿过她的后颈托起,水杯递到她唇边。异物触碰,女人下意识的抿紧了嘴。“喝水。”
男人低哑着嗓音。闭着眼的夏恩浅好似有所感觉,乖乖张了张唇,一碰到水,就像干死的鱼大口喝起来。商颂低眸看着半躺在怀里的女人,表情静静的,看不出任何情绪,那双眼睛暗黑,仿佛永远照不进光的黑夜。一杯水很快见底。女人喝的有些气喘,大概因为退了烧,巴掌大的脸蛋在灯光下白的几乎透明。商颂看了两秒,薄唇微抿,收回视线,扭头放下杯子。末了,握着她柔弱无骨的肩膀,正要将人放平,女人睫毛颤了颤,忽然睁开了眼。猝不及防,视线隔空相遇。光线是昏暗的,夏恩浅脑袋也是昏昏的,身子沉重的仿佛不是自己的,半昏半醒中以为是在做梦。她呆滞了几秒,忽然伸手摸上面前俊美的脸,轻轻沙哑唤了声,“阿颂……”男人身子微僵,眼神暗了暗。结婚一年,她从来都是喊他全名。在他面前也一直都是不冷不热的样子,像是煮不开的温水。这种楚楚可怜的样子倒是少见。失神了一瞬,商颂脸色平静地拿下她的小手塞到被子里,淡淡出声,“睡觉。”
看着她迷离涣散的表情就知道还没清醒。“为什么?”
以为是梦,她那些隐匿的心思无意识的爬上脸颊,眼神哀伤,拽住他的衣角,直直盯着他。商颂维持着姿势坐在床边抱她,怔了怔,嗓音低而沉,“什么为什么?”
夏恩浅忍了下,重重咬唇,虚弱地呢喃,“你今晚为什么……给我留点面子很难?”
她发现即使在梦里,竟然也没有质问他的勇气。那是跟他有着十几年婚约的青梅竹马,他又怎么可能舍得让她受到一丝伤害。商颂低头看着她失落黯然的模样,视线不经意落在她裸露的白皙肩头。没有换掉的露肩礼服,一块轻微的擦红尤为明显。他盯着看了几秒,唇畔飘出轻慢的讽笑,声音磁性却莫名凉薄,“不然,应该是我接着你,还是让她接着你,夏恩浅,我没有多管闲事的毛病,你不是一直都知道?现在这副样子,是在委屈,还是在以太太的身份质问我?”
夏恩浅虽然脑子迷糊,但依旧听清了,联想起那个刚掉的孩子,委屈也爬上了脸,忍不住艰涩地问:“我也确实是你太太,我不能问?”
为什么在梦里,还是会觉得痛?那么清晰。商颂脸上散开意味不明的笑,像是嘲弄,又像是觉得好笑,却毫无温度,“你当初执意要嫁给我的时候可没要求那么多,我也提醒过你,不要后悔,我什么都给不了你,名分,金钱,地位,同样也包括……爱你。”
他语气一顿,手指掐上她的下颚,肌肤手感滑腻,他不由得从掐变为摩挲,低缓的语气却也更冷了,“现在,夏恩浅,你是不是想要的更多了?还是说,在我这感觉无望,已经开始找下家了,嗯?”
夏恩浅瞳眸睁大了点。后半句她没明白什么意思,但前半句,她张了张口,想说点什么,碰上他冰冷的视线,却忽然无话可说了。不要后悔!是,她不后悔,如果不是那晚的意外,她和他这辈子大概都不会再有交集。她这片刻的沉默和怔忪,落在男人眼里仿佛默认一般,没由来地扯出他心底的不快。眉眼间染上阴暗的嘲弄和冷冽,他没再说话,松开她站起身就要走。夏恩浅虚软的身子跌回床上,但她几乎是下意识的去抓他的衣服,眼泪也紧跟着冒了出来,嘶哑的喊道:“阿颂!”
手中什么也没抓住,男人腿长,已经走到了门口。夏恩浅朦胧中盯着那道背影越来越远,心头忽然涌出强烈的恐慌,她不想在梦里也留不住他。她突然掀开被子下了床,不管不顾的就去追他。好似压抑许久的情绪,有了释放的地方,汹涌又激烈,淹没一切意识,分不清到底是现实还是梦境。她不想他走。夏恩浅这两天的身子本来就虚弱,又刚高烧一场,气若游丝的仿佛走两步都费劲。门被拉开,男人修长的腿迈出一步时,身后传来一阵落地闷响。商颂眉头微拧,背影怔了下,还是转过了身。入目,女人赤着脚,摔在地上,黑色礼服也已经不成样子,长发散乱,配上那张惨白的脸,还挂着泪,完全像个鬼一样,狼狈至极。商颂身子一震,漆黑的瞳孔缩了缩。他的印象里,夏恩浅从来都不是什么柔弱单纯的女人,或许没有谢璇那种尖锐的锋芒和攻击性,但出生在那样的家庭,又怎么会傻白。在家里,她永远保持着该有的分寸和距离,好似不争不抢,互不打扰。即便是在床上,被他折腾狠了,也就哼哼唧唧哭两声。他从未见过她这样。商颂站着没动,深邃的眉眼冷冷看着她,看着她颤颤巍巍站起身,又看着她跌跌撞撞朝自己奔来。就在又要摔倒的那一刻,他还是伸出了手臂稳稳托住了她的腰。“阿颂,你别走……”女人扑进他怀里紧紧抱住,气息仿佛被一股悲怆包围,可怜的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