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公子下凡
码头，光头强海鲜大排档。
读书的时候，周到经常和同学到这里玩耍，白天在附近沙滩玩水赶海，等到晚上就在大排档搓一顿。
这里的海鲜，都是新鲜打捞上来的，靠山吃山靠海吃海，一方水土养一方人。
所以，这里的顾客，要么是这一带的居民，要么是对食材新鲜度有追求的饕客。
唐玉辉看到头顶略显昏暗的灯光下，好些个苍蝇蚊子飞来飞去，一张张没有靠背的红胶椅看起来破破烂烂的，坐上去有些违背人体工学，一张圆木桌更是坑坑洼洼，而且好像压根没有擦干净，油渍反射出惨淡的光芒，他满脸嫌弃，不想坐下。
然而，周到已经在用开水烫着碗筷，还热情地招呼身形肥胖但脸上笑容可掬的老板娘过来：“靓姐，快点菜。避风塘炒蟹、爆炒基围虾、蒸一条鱼、炒个时蔬……”
转头，周到向唐玉辉问道：“唐公子，有没有什么补充的？要不先这些，不够再点？”
唐玉辉摇了摇头，压根不想回答。
“那行，就先这些吧，让强哥快点。”
“没问题！两个人是吧，要不要来半打酒？”
“不了，开车不喝酒。”
“多大点事，叫个代驾就行。”
“靓姐，我就是干网约车的，叫代驾给我开车，说出去不是笑死。”
“行吧，给你们上盘花生米，很快菜就上齐了。”
老板娘走后，周到发现唐玉辉还站着不动，从他的神色，不难观察出这位玉公子的嫌弃和不耐。
“古有皇帝微服私访，与民同乐吃糠喝稀。唐公子，有些事情，不妨试一试，也许并没有你想象中那么不堪呢？再说了，都八点多了，你不饿吗？”
“不饿！”唐玉辉依旧拒绝，走到一旁玩起手机。
不到十分钟，点的菜悉数上桌，热气腾腾，满满的炉火锅气。
周到当即食指大动，直接伸手抄起一只蟹腿啃了起来，转头向唐玉辉卖弄道：“唐公子，真的好香，试一试吧！”
“不……”唐玉辉本能反应是开口拒绝，谁知肚子恰好不争气地咕隆一声，搞得他又羞又臊。
周到见状，心里偷笑，却主动为他送上台阶，先是快速用开水烫了一副新的碗筷，又走过去强行拉着他按到红胶椅上：“来来来，先试试这条蒸鱼，不好吃咱就不吃。好歹已经做好了，你多少给这条鱼一个面子嘛，尝都不尝就过分了……”
“我说了不……”唐玉辉还想挣扎，但嘴巴已经被周到塞入一大块鱼肉，那股来自大海的新鲜在舌尖瞬间迸发，牙齿不自觉地咀嚼起来，旋即眼睛越瞪越大，忍不住评价道：“真香……”
“香吧？偷偷告诉你，配米饭更香哦！要不要饭？”
“要！”
“靓姐，装饭，用盆……”
……
不到半个小时，原先点的几个菜风卷残云，周到又赶紧加了几道全新硬菜。
最终，唐玉辉吃了足足五碗大米饭，满桌的菜也大部分进了他的胃里。
“嗝~太、太撑了！”唐玉辉捂着肚子，一边给胸口顺气，一边感叹道：“我这辈子，从来没这么撑过！”
“唐公子，那你应该吃不下了吧？”
“吃不下了，实在吃不下了。”
“那我就买单了，靓姐……”
朝远处喊了一声，正在灶台边打下手的老板娘听到动静，立马拿着账单走来，笑眯眯说道：“买单是吧？一共389，收你380就行。”
“得嘞，扫码过去了。”
“谢谢，欢迎下次再来。”
周到直接付款，没有让唐玉辉出钱，话说在加油站加油的时候，他发现一台atm机子，已经验证过那张银行卡，当看到小数点前5个0那一刻，他激动得差点当场来个一字马小小庆祝一下。
所以，回请唐玉辉一顿晚饭，聊表心意。
饭后，唐玉辉显然撑得不得了，两人便在路边慢走，吹着海风消食。
周到买了两瓶水和雪糕，唐玉辉实在一滴水都喝不下了，频频摆手拒绝，不过走了十几分钟，倒是好了不少。
“见笑，我中午本来就没吃饭，又第一次在这种地方吃东西，风味独特，就管不住嘴巴……”
“明白明白！皇帝老儿锦衣玉食惯了，有时候吃一吃家常便饭也觉得美味无比。”
“你不用讽刺我，是不是认为我从小娇生惯养，所以什么都高人一等？你可能不知道吧，我父母以前也落魄过。”
“就算落魄，那也是上一代的，不代表你吃过苦。”
唐玉辉语塞，事实确实如此，他狡辩不了。
两人沉默几分钟后，唐玉辉再度开口：“这么晚了，接下来去哪？”
“我是司机，当然要看唐公子的想法。”
“嗯……其实我也不知道。”
周到想到唐玉辉是逃避长辈的束缚，才临时起意跑出来的，可能短时间内都没有计划何去何从。
于是，他建议道：“不嫌弃的话，继续跟我走？”
“行啊！走吧！”
“你不问我去哪里？”
“我都行，城市边缘已经来到了，难不成你要去天涯海角？”
周到发现唐玉辉心情似乎好多了，也会说笑了，招呼一声便往车子走去。
车上。
“我们回市里。”
“回市里？为什么？”
“现在九点多，开高速到市中心，差不多十点半，带你去学校，这个时间点有很多夜猫子还在踢球，我们去出一身汗，说不定还有架打？”
“踢球？打架？”唐玉辉显然有些意外：“可是我不会啊！”
“切，哪有人天生会这会那的！到了学校，你就学着我，球在哪就往哪跑，看谁不顺眼上去就是一脚，简单粗暴，不用动脑子。”
“就这？”
“放心吧，我不会害你的。”
路上，车里放着歌，郊外的马路很安静，很快看到高速入口。
唐玉辉隐隐发现，周到这个人心眼不多，此刻边开车边跟着音乐狼嚎，没一句歌词是在节拍上的。
他透过窗外看向外面的夜景，漆黑一片，到处都是树木。
然而，车子莫名其妙慢慢停下。
唐玉辉转头看去，周到已经摇下车窗玻璃，将头探出去喊道：“嗳~大晚上去哪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