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典型套路
“胡闹！我回头一定投诉你！”年轻人脸上尽是怒气，拉着大妈边走边说：“姑妈，来不及了来不及了，都怪这个司机耽误事，我们赶紧再拦车赶过去吧！”
这时，大妈看了看手上的腕表，还有5分钟银行就结束当天的国际汇款业务办理，当下急得直跳脚：“你这个小伙子，看着挺热心的，怎么尽不做人事！”
“阿姨，你别着急，我带你找警察叔叔帮忙。”
“帮什么忙，你滚一边去！的士，这里！这里！”年轻人一把推开周到，拉着自家姑妈跑出了派出所门口，迎面就要拦下一辆出租车。
此刻，派出所进进出出的办事群众和民警不少，见到这三人产生争执，当下也是纳闷。
周到拦不住，一边抱住年轻人的手臂，一边对着派出所内部大声喊道：“快来人啊！警察叔叔！这里有人遇到电信诈骗！”
好家伙，犹如平地起惊雷，瞬间从办事大厅中跑出十几个民警，连带院子里几个，足足有将近二十人围了过来。
“怎么回事？”
“都别拉拉扯扯的，遇到什么事了？有什么不能说清楚的。”
“电信诈骗？在哪？”
“没！哪有！”年轻人脸色瞬间变色，连连苦笑辩解：“这是我姑妈，我们有急事，这个司机搭客太不老实，故意带我们绕路，听我说要投诉，就在这里信口雌黄。”
“都撒开手！”一位看起来老成持重的民警，第一反应，是让三人各自松手：“具体什么情况，一个个讲清楚。你是司机是吧？刚才是你喊的电信诈骗？”
“没错，是我。”周到咽了咽口水，将气息喘匀，开始娓娓道来：“今天，我接到网约车订单，载了这两位乘客，然后无意中听到他们说……”
周到讲得很详细，一众民警听完后，纷纷皱起眉头，相互间交换了眼神。
“阿姨，这位司机师傅说的是真的？”
“是，是有这么回事。我女儿在漂亮国出事了，她同学赶紧联系我，需要两万美金动手术，安排治疗。我都快急死了，赶着去银行……”
大妈说着说着就哭了起来，周到赶紧将心中疑惑一一抖出：“不对，这件事情有问题！首先，国家一直在宣传，对陌生人汇款，尤其是境外汇款，必须再三确认。其次，从阿姨的描述来看，那边打电话过来的时间，漂亮国正是半夜三更。还有，阿姨从始至终，没有和医院、学校联系过，照理来说，出了这种大事，不是应该有学校，甚至是我们领事馆的办事人员出面的吗？”
众人一听，纷纷点头。
“不错。这位司机小哥讲得有道理，看来反诈意识已经深入脑海了，这证明我们的工作做得很到位啊！”民警由衷赞了一句，转而面向大妈正色道：“阿姨，能不能把手机拿出来，当着我们的面，回拨号码过去，我们一起验证一下？”
“没这个必要了吧，我已经确认过好几次了，电话是漂亮国那边的国际区号，声音也是我表妹的同学，我们这么回过去，不是无端怀疑人家吗？”侄子显然一脸不乐意。
“怎么会呢？阿姨了解一下自己女儿的最新情况，谁能说一句不是？再者说了，可以让你表妹的同学加一下微信，然后录视频，让阿姨看看女儿也更安心，对吧？”
“对对对！我要看娜娜，这孩子伤成什么样子了！”大妈被戳到心坎里，再也不顾侄子的阻拦，将电话拨通。
“喂，阿姨，钱汇了吗？我怎么还没收到？”
“孩子啊，钱还没汇，我想问问，娜娜怎么样了？”
“娜娜还在医院，等钱排队做手术。阿姨，今天再不汇款，娜娜恐怕撑不住了！”
“阿姨，让她加好友录视频！”周到赶忙小声提醒一句。
大妈点头表示明白：“孩子，我想看看娜娜，你能不能现在帮我录个视频，加微信发给我看看？”
电话那头，突然陷入短暂的沉默，隔了好几秒才回应：“阿姨，娜娜现在在icu，我也进不去。不好意思，医生找我了，你尽管安排汇钱吧，不然女儿的命可就救不回来了！嘟嘟嘟……”
挂掉了。
听到这里，包括周到和一众警察叔叔，都心如明镜。
对方心里有鬼！
“阿姨，这件事情，确实有问题，您别急！”民警宽慰了一句，向大妈伸手：“如果可以的话，能不能把手机交给我们检测一下，刚才那个号码，说不定有问题。”
“这个就没必要了吧！我姑妈什么都不懂，手机里面又有一些重要的个人信息，万一泄露了，谁来负这个责任？”侄子眉头一皱，伸手按下自家姑妈准备递出去的手机。
“话可不是这么说！你表妹的生命安危，可能就在这一念之间。再者说了，人民警察都不信的话，那我们还能相信谁？您说对吧，阿姨？想想娜娜，不管有没有事，国家都会帮您的。”周到赶紧出声帮腔，对着大妈晓之以理。
“对！娜娜要紧！”大妈主意已定，直接手机递了过去。
不到十分钟，三个当事人在派出所接待室等着，便有民警过来通报最新情况。
“经过技术科的排查，已经确定，对方使用了电信转接拨号技术，明面上显示的是境外手机号码，实则是国内一个基站发出的信号。”
“哈？”大妈满脸震惊：“所以，你的意思是，这个电话是国内的人给我打的？”
“千真万确！阿姨，你碰到电信诈骗了！”
“可是~可是~不对啊，那孩子的声音，我明明记得……好啊，没想到看起来老实，实则一肚子坏水。”
“阿姨，您想岔了。据我们分析，给您打电话的，并不是真人，而是ai生成的机器人。”
大妈听到这些名词，脑子如同浆糊。
不过，她很快回过味来：“也就是说，我女儿没事？！”
“应该是的。”
“那我怎么联系不上她？”
“有可能是技术屏蔽了，或者是来电号码被转移了，建议您尝试用其他手段联系，比如找人去学校看看，或者发邮件询问，再者有没有固定的视频时间，等女儿回过来就知道了。”
“对对对。明天晚上，我们要视频的，我再托人去学校看看！”
大妈心里头一块巨石落地，脸上终于浮现喜色。
然而，周到全程一句话没说，甚至一直皱着眉头。
他偷偷走到民警身旁，嘀咕了一句，随后两人去到走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