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云朵往昔

    月色弥漫。

    乾云宗御兽峰一处院落。

    圆脸女孩有些迷糊拆开两个小辫子，随便一梳头发后，直接往旁边的床上一躺。

    没几秒，她的呼吸逐渐沉稳，微皱的眉头也舒展开来。

    ……

    隐蔽的山谷，十岁出头的小女孩和往常一样，躲在一棵一米宽的巨树后。

    她小心翼翼探头一看，又很快缩了回去，重新躲好。

    很快熟悉的脚步声传来，夹杂着粗重的喘气声。

    小女孩感觉不对劲。

    她立即探出脑袋。

    看清楚那个熟悉的身影时，她瞳孔一缩。

    往常是凶猛，逼得山里一众豺狼虎豹不敢靠近的大黄狗，此时浑身沾满鲜血。

    它吐着粗气，右爪一瘸一拐。

    看见小女孩后，它本就布满血丝的眼球瞪得更大，低呼几声。

    背后的追兵随之到来。

    她从来没有见过那么大只的老虎，有两个她那么高。

    看见她的时候，大老虎眼睛亮了起来。

    她咬牙，想上前引开老虎，刚起身就被一只爪子抵住胸口，坚定按了回去。

    无形的力道将她禁锢，她只能退，不能进。

    鲜血沾湿胸前衣襟，凉意渗透心里。

    平日里经常会抖动着逗她开心的毛绒耳朵，被巨大的虎爪直接撕裂。

    尖锐指尖刺入它的眼眸。

    会为她刨地瓜，轻轻把她扶到背上的爪子，也被狠狠咬下。

    整个过程，它都没有吭一声。

    确认大黄狗失去战斗力，老虎舔了舔嘴，扭转脑袋盯着一旁的女孩。

    见证大黄狗的生命一点一点凋零，

    女孩眼中的光芒散去。

    她咬唇，缓缓闭上眼睛。

    一阵腥风袭过，

    几滴温热液体溅上脸颊。

    再次睁眼，

    那一幕死死印在她心里。

    相依为命的伙伴，睁着唯一完好的一只眼，在女孩看来的瞬间，泪滴无声滑落。

    “pong！”

    两兽紧紧贴合在一起的身躯轰然炸开。

    “不……不！！”

    女孩的眼泪像断了线的珍珠，控制不住齐刷刷留下。

    她手里捧着几缕焦黑、依稀透着黄色的毛发，轻轻贴到胸口。

    “你骗人……”

    “那年冬天，你费了半条命从两米厚的冰层下救出我时，明明答应过，会永远陪着我。”

    “十几寸的冰锥扎进你胸口，鲜血染红整个湖面，都不能把你带走。”

    “你的眼睛永远是明亮的，永远有我的倒影。”

    女孩的眼神空洞，她慢慢闭上眼睛，嘴角扬起笑，

    像是这样就可以回到回去，

    像是这样，就还能再看见那双透亮的眼眸。

    可定睛一看，

    四处空空，

    别说什么眼眸，

    风吹过，几缕焦黑、依稀透着黄色的毛发飘落她掌心，

    它甚至……

    连躯体都不能完整留下！

    “哟，这家伙被小六噶了之后，还挺有热心了，以往这种事可都不会搭理的。”

    身边有人在说话。

    从左耳轻飘飘进入，又从右耳穿过，

    像是另外一个世界发生的事情。

    “来晚一步了？好像没什么需要帮忙的事情了。”

    女孩半点没在意，紧紧拽住掌心几缕毛发。

    直到一只黑色的犬类生物，缓缓迈着步伐，

    走入她的视线。

    和大黄狗有些相似的走姿，让女孩眼神有了一缕波动。

    她看见……

    那只犬类生物，缓慢又轻柔，拾起地面上所有带着黄色毛发的残躯，放到女孩面前。

    半只边缘焦黄的耳朵，

    几个拼在一起勉强能看得形状的爪子骨骼……

    她眼里的波动越来越多。

    直到黑犬在她面前停住，她终于控制不住情绪，咽呜一声抱紧黑犬。

    “狗子……”

    黑犬僵住。

    半晌后才举起一只爪子轻轻搭在女孩肩膀，安抚性拍了拍。

    女孩站在一边，

    看着触目能及的所有残躯被拢到一起，

    埋进深深的土坑。

    “这么深，

    “晚上睡觉的时候，会冷吧……

    它一向很怕冷的。

    黄褐色的泥土一点一点填进坑里，

    把女孩眼里的光，

    也一起埋进了深渊。

    “狗子……”

    “我好想你。”

    已经长大的女孩缩在粉白被褥中，眼角悄然留下一滴泪水。

    与她脸颊紧紧相贴的枕头，早已湿漉一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