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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章 带着遗憾,坠入地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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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经过一天一夜的车程,殚精竭虑的墨染白终是到达了火星,但——从这广袤无边,甚至来往市内两地都需要乘坐飞机的大城市中,想找到一个人,难度更甚于大海捞针。

    熙熙攘攘的人群、鳞次栉比的高楼、车水马龙的“车来船往”以及人声鼎沸的声音——赤苍身为大城市,似乎总是无法安静下来,无时无刻不处于热闹的状态。

    对于这座城市,新建筑的施工声是它的怒吼,沸沸扬扬的人声是它的歌声,真挚细腻的人们的感情是它的血液,纷纷扰扰的交流是它的思想……

    纵观人类简史,基本没有过很长一段时间的太平盛世——大概是历史之神不想让世界这剧场太过乏味枯燥,他的巨手,为所欲为地写着准备要在世界这个大剧场上演的多姿多彩的节目。

    这剧中的角色——或普通,或悲,或喜;或成功,或失败;或精彩,或平淡;或名利双收,声名鹊起,或默默无闻,名落孙山……

    再次来到这座城市,墨染白心中五味杂陈——短短三十年,它已然成为了另一个世界,不再是当年她来做项目时的那片荒野,她当年所知晓的真相,也随着拔地而起的高楼和混凝土的浇灌,而逐渐被淡化、遮挡和淹没了。

    是否要告诉艾达·兰特真相,墨染白心中其实还尚无定数——十年的相依为命,使她太了解兰特了,跟他的父亲艾达·库瑞一样,为达成目的虽说不会不择手段,但会进行千百次尝试努力,直至成功。

    一次不行就两次,两次不行就一百次,一百次不行……

    她担忧——告诉了艾达·兰特真相后,会打破砂锅调查到底,做出一些出格的事情,都不会令她感到意外。

    所以——她最想先去访问的是各监狱,此时她尚且不知道火星情报局的存在。

    毕竟地平线希望规定:新成员不可在入职之前,告诉任何无关的人自己所属部门,所以墨染白对现状一无所知。

    这仿佛一堵莫名其妙的墙,突然出现,将艾达·兰特与世隔绝,让墨染白宛如一只无头苍蝇。

    这千篇一律的问题,在这世界中不时就会上演,但真的发生到自己身上时,还是有一股很强烈但不真实感和空虚感。

    所以,对于现在六神无主的墨染白而言,监狱算是“矮子里挑高个”的选项了。

    再者,她自己也有另外要调查的事情。

    ……

    一同来到火星的,还有前来一探究竟的长官莱恩斯·莫拉和士兵罗革,前者不会知道,自己曾经的学生,此时也在为了讨回公道而来到这里。

    坦白说,莱恩斯·莫拉也是一周前才得知老朋友——宋安达殉职的消息,那时候距离宋安达的死,已经过去半个月了。

    他没有嚎啕大哭,没有悲痛欲绝,只是沉默寡言地感受着这真实的不真实感,坐以待毙地等待油然而生负面情绪爬满自己的思想——一切是那么的突如其来和意想不到。

    重要的人的离世,不是一次滔天巨浪,而是会纠缠半生的潮湿——他情绪不外露,脑内走马灯似地回忆起自己和宋安达相识、相熟和相别的过程。

    宋安达入伍那年在空军军旅生活中,结识了莱恩斯·莫拉,前者出类拔萃的天赋和努力让后者敬佩,所以他们之间的友谊存在着一定到崇拜关系——尽管在年龄上,是莱恩斯·莫拉大宋安达四岁。

    宋安达在驾驶方面天赋异禀,周明澜在人工智能方面脱颖而出——这亦师亦友的二人,既站在天空的两侧极端遥遥对望,又是无话不谈的挚友。

    宋安达横溢的才华,使得他在部队的人缘非常好——“有宋安达在,训练就不会枯燥乏味”,这是战友们对于宋安达最多的一句评价。

    莱恩斯·莫拉和宋安达恰好是上下铺的“床友”,二人的关系不言而喻。

    两年的军旅生活很快就结束了,莱恩斯·莫拉不像宋安达,自己早已毕业,只得去参加工作,入伍只是为了圆自己的一个梦,宋安达则回去继续完成学业。

    同一届的大学同学们皆已毕业,想再见面就难上加难了。

    偶然都一次机会,恰好五人都有时间,便约出来秉烛夜谈——这是五人的第一次相聚,也是最后一次了。

    莱恩斯·莫拉、幽长居、宋安达、白恩铭和哈勒·斯克五人喋喋不休地从白天聊到黑夜,从理想说到现实,从时间的伊始谈到世界的彼端……

    此后,五人各自在自己的江湖中闯荡,数十年期间再未团聚——本来是有机会的,但是现在,宋安达已经……

    得知死讯的那一晚,莱恩斯·莫拉在漆黑的夜中点燃了一支雪茄,袅袅升起的烟映照着他此时此刻的心境。

    ……

    既然自己很可能是因为包庇幽长居而受到处罚,又曾经得罪过穿梭部第二团长——陈天颂,那么调查思路就一目了然了——先“斩”火星情报局,后“奏”穿梭部。

    莱恩斯·莫拉这么思考着,顺便把想法告诉了一旁的罗革,想与他一同探讨——忠诚的部下得到了长官的信任。

    已被降职的莱恩斯·莫拉,自然没有权利会见团长,那么——汪宁清可能又要多忙一项事务了。

    “我们……想来咨询一些关于前些天新闻的事情,你们火星情报局都是情报贩子,跟新闻肯定脱不了干系。”罗革满脸堆笑地咨询着前台服务员——邢皓鸣。

    以他们目前的权势,还不足以让崔断雪及其秘书出面处理。

    “请问是关于幽长居的那一条吗?”邢皓鸣礼貌地问道——她之所以这么清楚,是因为这些人来的基本都以此为目的,她已然形成肌肉记忆了。

    “是的没错!”

    “请左转进入主大厅,使用身份卡,通过机器的验证后,就能查询最近将近100年的新闻资讯了。”邢皓鸣一边说,一边用手比划。

    “好的,谢谢。”罗革为服务员道谢,同时他也留了个心眼,背着邢皓鸣说,“长官,用我的身份卡吧,否则可能会引起谁的注意,毕竟您也不是一位小人物。”

    莱恩斯长官轻微地点了点头。

    大厅空荡荡的,根本不像是火星知名公司——火星情报局该有的样子,是因为这里不是本部吗?在场只有莱恩斯·莫拉、罗革和一位女人,周遭寂静到能听清对方敲打键盘的声音。

    莱恩斯·莫拉的注意力被那位女人吸引过去了,望得怔怔出神,忘记帮罗革查询自己想要的信息了。

    “墨染白。”莱恩斯·莫拉击碎了这片寂静,但随即又后悔了——认错了人,带来尴尬还是小问题,重要的是,会不会给人家带来困扰了呢?

    那位女人停下了手中的动作,呆呆地发愣了一会儿——她似乎也不敢相信现在真真切切发生的事情。

    半晌,女人才缓缓转过头,向莱恩斯·莫拉证实了——他没有猜错。

    ……

    翼鹏飞没有上车,他看出了伍义言提前招呼队员们上车的目的——为了躲避追查而来白恩铭手下的搜查部队,尽管那终究是无用功。

    “你们要找的人是我。”翼鹏飞对前来的搜查人员如实说道,他远远地将他们拦截在外,企图让阿姝晚些,甚至不发现发现自己没上车。

    “别放屁了,不用检查你的信息都知道你不是阮静姝。”一位搜查官十分不屑地说道。

    “我知道那件事的来龙去脉,也知道那神秘文件的内容,我才是始作俑者,纸张上的内容破译过来就是——2100年……”

    搜查人员面对视死如归的翼鹏飞,着实被吓了一跳,他们连忙堵住了他的嘴,不让他再继续说下去,尽管不知道翼鹏飞所言是否属实——这下原本无罪的翼鹏飞,亦会被当作有罪了。

    “1月1日零时整,将会……”被堵住嘴的翼鹏飞还在用喉咙发音,尽力地吸引注意力。

    翼鹏飞刻意不说得那么大声,以免被车上的阮静姝听到。

    翼鹏飞的行为也着实吓到了伍义言一跳——但伍义言很快就意会了他的意思,催促着司机尽快发车。

    翼鹏飞有太多的事情瞒着大家了——瞒着阿姝把资料销毁了,为了想把她从这是非之地里拉回来;瞒着阿姝当了她的替罪羊,为报答她们一家对自己一家的恩情,更何况阿姝本就是莫名其妙地被拖下水中的;瞒着队长伍义言自己另有计划,擅自行动;瞒着刘木玲,没告诉她自己是翼云响的儿子,尽管除了基因外,自己和父亲没有多大的其他关系……

    此时,车已经开走了,阿姝逃过一劫了吗?恐怕没有,白恩铭的执着和崔断雪的无情如是说道。

    至少现在,翼鹏飞如释重负,欣慰地望着远去但车辆——他笑了,因为目的已经达成了。

    翼鹏飞索性将手伸出来,任搜查官为自己戴上手铐而不作任何,对等待自己的东西不屑一顾。

    几人在车上有说有笑,“主角”阿姝和两位女生聊得非常投机,其余被晾在一边的二人苦笑附和,等待着眼前这位女生意识到真相。

    “鹏飞!鹏飞,我跟你说点事情……哈哈……”得不到回应阿姝疑惑不解,因为翼鹏飞很少会对自己冷暴力,她仔仔细细环顾四周,找寻翼鹏飞的眼睛,得到的只是其他四位队员带着怜悯的凝视。

    ……

    从实验室走出来的周明澜如释重负,但也惴惴不安——他的大脑欲罢不能地持续进行着高负荷运作。

    至此,周明澜对宋安达的死因有了大致的思路——自己的在人工智能产品那无出其右的天赋,或早已被人察觉,有的人认为宋安达禁锢了周明澜的才华,因为二人不离不弃、如影随形且亦师亦友。

    也许宋安达杀害,就可能使周明澜放弃现在的事业,从而有机会让周明澜为他们所服务。

    但在得到确切的证据之前,猜想永远都是猜想,无论距离真理有多近——阴谋论之所以卑鄙,就是因为无论它看起来有多么强词夺理和无理取闹,都无法证明它是错的,同样无法证明它是对的一方却在耀武扬威。

    思路起源虽是灵光乍现,但最起码让周明澜有了行动的欲望。

    结合他刚刚的所见所想,和宋安达曾经对他说过的一句话:“不可否认的是,寿终正寝的确是绝大部分人的归宿,我并非不愿意接受,也不是在抨击它。

    毕竟在这个世界上,几乎所有人都只是普通人,把我们的整个人生放大以历史的角度来看,会发现其实我们基本无异于来世上走一遭。

    纵使有万般雄心壮志,平凡的现实也会逐渐将其浇灭,我们费劲九牛二虎之力,也几乎不可能推翻它,所有对它的反抗都是徒劳,最终只得被一点点地包容进去。

    反言之,能平凡但健康地活着就已经是件很了不起的事了。

    总的来说——接受自己的平凡普通是人生的必修课,极少数人才能逃脱,但——老来回忆起当年的热情澎湃时,你我是否当会黯然神伤抱憾终身?

    为何当初的我有如此远大的抱负,而如今却被生活磨平了棱角呢?

    当然,我这也只是我这个糟老头子管中窥豹几十年的一孔之见罢了,你一个年轻人不要全信。”

    一个长辈对于后辈的唠叨,总是会引起后者的不快——当时周明澜亦是如此,直到宋安达的尸体真正呈现在自己眼前之时。

    宋安达死了,赤苍内部为这位恪尽职守的船长于烈士陵园修筑了一座墓碑——德高望重的人才能在此拥有的墓碑,尽管那墓碑对于拥有者来说只是一个“传话人”。

    但——宋安达留下都事业有人继承。

    思路有了,还得有交通工具才能在这条“思路”上行驶——器械部,周明澜想到了林亚莱他们,欧兹博士口中的dna追踪装置,让他更确信了自己的看法,而且目前也没有其他的办法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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