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断断续续的故事，再一次唱起了娓娓动听的旋律
“唉……”翼鹏飞打了一个十分大的哈欠，揉了揉眼睛，睡眼惺忪的、无精打采、还在努力振作起来的他，此时正坐在由地球亚洲发射站前往人类火星总基地——啻苍的飞船上，这几天来的颠簸和跌宕早已让他筋疲力尽了。
翼鹏飞被选中参加地平线希望的勘测部第六团第七分队，因为“维蓝计划”需要更多的人手，所以啻苍不得不从地球上再挑选合适的人选。
而翼鹏飞，他对这些高深莫测事物不感兴趣，同样没有在相关领域有过深奥复杂的研究，更别提有什么举世瞩目的成就了，只想过安静而没有波澜的生活。
他仅仅只是一个平平无奇的、刚从大学里毕业出来的普通少年罢了，为何他会被选中呢？
翼鹏飞此时也在为这个问题的答案做着力所能及的思考。
“嘿！”一声小而尖的呼喊声打破了翼鹏飞的思考之境，将他拉回现实。
他回头对着那个大呼小叫的女孩儿说：“嘿！阿姝！我正犯困呢，别烦我！”
与翼鹏飞不同，阮静姝她多才多艺、博学多识、聪明伶俐而且心地善良，是一个有梦有志的人，早早就想加入到“地平线希望”当中，为修复地球出一份力，只是等到今天才有机会。
“我这不是无聊才找你嘛！这艘飞船虽然是穿梭部专门的类型，但其最快的速度最快只能达到光速的05，要将近一天时间才能到火星呢！而且也不让带太多行李上船，不然我就带自己的书来了……”阿姝兴致全无地说。
书，纸质书——即便是人类能自由往返火星的时代，这类已经传承了上千年的传统纸质读物也依然没有被高科技电子产品替代或淹没掉，就算是纸质读物和现代科技的结合产物，其受众程度也没有单单的前者高。
而纸质传统读物甚至在一定程度上有着“反噬”的趋向——即看纸质书的人越来越多，流行程度比100前电子产品开始走进人们的生活时还高。
其原因或许是现代人的生活意愿偏向返璞归真，例如：现代人们想要通过vr技术和跑步机等早已遍及平民百姓的现代设施来实现“在室内的室外单人或团体运动”是十分容易的，但仍然有较大部分的群体选择直接到室外去。
据不完全统计，大部分传统读物爱好者，对于这项爱好的口述是：通过书籍等资料了解到了一百多年前人们的传统生活，不由得非常向往那种没有被模板化、与世界没有屏障、人们心与心间紧密连接的生活。
尽管那时候多方面的生活条件远远不如现代，却也能感受到那个年代的涓流般的细腻、缓慢、温暖和浪漫——有些高峰，是电子科技产品永远不能够攀越的。
“而且那只是经过长时间加速后才能达到的速度，而且并不能持续很久，更多时候是比这个慢的，得亏我们坐的是专用飞船，否则不仅需要更多时间，还可能要支付餐饮和住宿等等其他服务的费用。
至于书……地球上待了这么久还没看够吗？也对，毕竟你的名字里就有个‘姝（书）’字，干脆直接嫁给书就好了！
飞船这么大应该是有图书馆的，但我不知道在哪里，总之，你要去的话别带上我，让我好好休息会儿……”翼鹏飞像是为此做了些功课，竟然能补充上阿姝说的话，这让阿姝觉得翼鹏飞在知识方面有些不同寻常了。
“闭嘴！”连续被调侃几句话的阿姝终于有些不耐烦了，怒不可遏地揪住男孩的耳朵，虽然男孩早已习惯了，基本上感觉不到痛，但还是对女孩连连求饶，自顾自将其理解为道歉。
待阿姝平静下来，她继续问，“你昨天干什么去了？这么累。”
“通宵了呗！”真是令人毫不意外的回答，“直到前几天我收到通知，我们新成员被安排到亚洲基地统一管理，准备前往火星时，我才想起来自己几个月前被选上加入这个地平线什么了，所以通了好几个宵把关于火星的基本常识和新成员注意事项补完了，今早又被人催着赶上飞船，脑袋现在还嗡嗡作响的……啊——”说完，翼鹏飞又打了个哈欠。
“泛泛而谈，你应该庆幸我们的飞船发射站不是在月球，否则这趟旅程会远比你想象中的更加颠沛流离！”
“别说了，你别再说了，我在生理上已经有想吐的感觉了……”
“不得不承认——你心还是很大的，平时考试突击一下就罢了，这种重大的事情都也还是故技重施……”阿姝用恨铁不成钢的语气说。
阮静姝和翼鹏飞从小学到大学毕业，每一届都是同班同学。
虽然性格截然相反，也是多年的老朋友，但阿姝自始至终都未能“带动”翼鹏飞——他们除了成绩平分秋色之外，翼鹏飞几乎没有任何长项——他的才艺、社交能力和口才，哪怕是电子游戏方面等都远不如阿姝。
都说“近朱者赤近墨者黑”，但翼鹏飞好像是“出‘淤泥’而不染”，“优秀”一词似乎永远与他无缘，故而阿姝是他为数不多的朋友之一。
与翼鹏飞截然不同，阿姝的交友圈甚是广泛——这也是她见多识广的原因之一。
在飞船上，她之所以只和翼鹏飞说话，是因为阿姝的很多朋友都先她一步加入了地平线希望，刚刚提到的林亚莱、方琳伊和季绯语只是其中最要好的几位，而阿姝偶尔也能通过“地火中心枢纽”联系到火星那边的朋友们，得知他们的生活状况非常好，她自己也喜出望外，因而她想快些飞到火星，与朋友们见面。
“你可真是明察秋毫呀，我可不像你阮大小姐，对地平线什么这个破组织这么向往，而且还一直怂恿我一起加入，我都不知道说过多少次对这个不感兴趣了。”翼鹏飞摆出一副目中无人、盛气凌人的样子，说这句话的全程都未正视阿姝。
硬要说的话，阮静姝勉强算个“千金大小姐”，至少比翼鹏飞家里的一亩三分地要强得多，衣食住行都无忧无虑。
今非昔比，千万不要觉得进行诸如开豪车、住别墅、花天酒地、纸醉金迷、过花天酒地的生活等等非富人想象不到的奢侈活动的才是富贵人家。
在这个时代，由于火星如火如荼的开发进程，地球上的资源已经被榨取得所剩无几了，完全不足以养活2050年时火星资源分配行动时的全球80亿人口。
然而这80亿人口数量其实已经是各个国家大力推行计划生育政策后的结果了——早在七十年前（2029年），各个国家就纷纷采取计划生育政策，因为他们早就预料到了火星移民行动导致地球资源会因为过多的分配而捉襟见肘、节衣缩食的情况。
计划生育计划一直持续到现在，现如今，地球和火星分别生活了40亿和10亿人，这还是移民计划紧急实施的结果。
看似火星上的人口数量不比地球多多少，如果这10亿人返回地球生活，地球上的资源兴许能勉强支撑，但也必须切换为另一种耗能更低的模式来维持社会的基本秩序了。
这项关乎整个星球生命的、人类首次走出家园的移民计划时至今日仍在继续，倘若人类没有这两项计划（计划生育和火星移民），一切按照正常趋势发展，地球人口数量在本世纪末保守估计将超过120亿。
现状却是——在这个浩瀚无垠、广袤无边、大到没有词语可以形容的宇宙里，只有50亿个“人类”个体了。
这是否算是“剥夺”了无数人诞生或生存的权力？是否算是一场可歌可泣的人类历史大事件？这是否算是决定人类未来命运的一次声势浩大的行动？
没人知道，也没人可以通过任何途径来知道。
那么他们两个人呢？
“哼……这么多年的感情，你是厌烦我了吗？忍心让我一个人到火星上去吗？不过他们像是能听到我们的想法一样，最终还是把我们安排到了同一个部门、团和队伍里了，甚至最后出发坐的都是同一批飞船，座位离得也这么近，如果说这全部是巧合我还真的不太相信……”阿姝有些娇嗔地说。
“老天还是不放心让你一个人去，所以把我也安排上了！罢了，让你跟了我这么多年也不差在火星这点时间。”
“切……就算你真的没来，我在地平线希望还有很多朋友，你压根就没有来的必要——就算真的只有我一个人……也能过得很好……”阿姝有些结巴，显然是因为口是心非，“还有，组织的名字是地平线希望，不是‘地平线什么’！这可是全人类有史以来组织过的规模最大的组织，其意义也非同凡响，你要是还没有那些想法，转头看看我们那已经满目疮痍的家吧！”阿姝指向他们座位旁的窗户。
“哼哼。”翼鹏飞哼笑，没有再回答，转头看向窗外，阿姝也随即和他一同看去。
蓝星，他们的母星——地球，现在已能被他们尽收眼底，一览全貌。
他们想再看看地球的表面，因为这个距离，肉眼已经无法再看到地面了，而卫星可以——他们打开飞船上的卫星装置，此时窗户渐变为卫星所拍摄的图像，而地球恰到好处地自转到亚欧板块的位置，祖国正处在其中心。
祖国面对着他们——他们在彼此的眼睛里越来越小，翼鹏飞和阿姝也从中感到了时间的流逝。
尽管云层有些厚，看不出地球被掠夺到什么程度，但也还能勉强看清祖国辽阔国土的轮廓。
生活了二十多年的地方，彼此相识、相知而后相熟的地方、他们留下了许多故事的地方、有着无限记忆的地方……
如今就要匆匆离开，他们的心中略有些不舍，但更多的是庆幸老天还让他们在一起，在一起经历那些从未经历过的困难——而如今，轻舟已过万重山，只要有对方在，无论做什么都不会感觉到枯燥乏味。
“看呐，刚好自转到亚洲，我们的家乡正在看着我们，我们这一路上一定会很幸运的……”阿姝站起身来，双手环抱住翼鹏飞的脖子，轻声地说着。
他们就这样一直看着地球，看得出神，不知过了多久……
“喂，你就不想和林亚莱、方琳伊和‘矮子’他们见一面吗？”阿姝终于问出这个意味深长的问题，“他们当年不辞而别时，似乎就是在亚洲发射站出发，再在月球转站的……”
也许这就是命运的抉择，有时让人猝不及防、痛心疾首和怨天尤人，有时让人赞不绝口、拍案叫绝和感恩世界……
林亚莱等人是阿姝和翼鹏飞在高中时就结交的挚友，平日里形影不离，是走到哪里都能有说有笑的一群人。
但，刚刚高中毕业的他们就在毫无告知的情况下被选中去参加地平线希望了，连“再见”都未来得及说一声——他们已经快五年没有见面了……
“实不相瞒，我一直都在通过‘地火中心枢纽’来与他们联系，但是他们很久都没有给过我回复了，上一次回复还停留在两年前，但愿是那边的工作太忙了吧……”
“你什么意思？你是说……”
“没什么。”意识到自己说错话的翼鹏飞急忙打断阿姝的问题，“我只是对‘地火中心枢纽’有一丝猜疑……”后半句翼鹏飞几乎是用气息在说话，声音小得只能他自己听见……
地火中心枢纽，坐落于啻苍的正中央，是一座凝聚了人类当前最高智慧和科技的结晶——一座参天塔，因为外形酷似笔尖，而又被人们称为“贯云之刺”。
它是地球与火星两地信息的中转站，相当于一棵枝繁叶茂、根深蒂固的古树，四通八达的根系可以感知周遭所有的动静——任何来往两地的信息都会经过它，被其准许后才可将信息发射到指定的卫星，进而传输到目的地。
此外，“贯云之刺”还是啻苍的能源中心和行政中心。
机密等级之高，以至于地平线希望组织的高级人员，也不能轻易地进入，甚至难以与内部取得联系，而普通人更是只能望而却步，对于“贯云之刺”的了解少之又少，哪怕只是简单地参观都不被允许。
只有被啻苍高级主动邀请的某些“关键人物”才有可能进去一趟，但也必然会被要求封口。
翼鹏飞对地火中心枢纽的忧虑就在于此——它的神秘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