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章 他的猎物
春日湖中的锦鲤游动,它们摇摆着火红的尾巴,溅起晶莹多彩的水珠。笔尖上的墨汁逃脱不了束缚,顺势滴落在桌案,晕染了纸张一隅。
同一时间,几乎是静悄悄的,犹如春季清晨独自生长的嫩芽,却好巧不巧让宁赐恩回过了神。
她居然又被逢意亲到了?
宁赐恩下意识摸上自己的眼角,逢意吻过的地方,似乎还残留有一道温度。
这猝不及防的一吻,让她不得不忽略掉逢意说的话。
她的脑袋嗡嗡的,只知逢意的嘴巴一张一合。
“赐恩姐姐。”
逢意似乎小心翼翼地唤着她,好像她是五妹荷裳殿中脆弱而珍贵的琉璃盏。
殊不知,一股异样的情绪悄悄在两人的心间发了芽。
其实,关于“宁赐恩”这个名字,她在年幼时的愤懑与委屈过后,便也没有多大的屈辱。只是再一听逢意的解释,如今剩下的只有释然了。
可人心之间隔了太多,逢意不明白她的心思。他怕宁赐恩多想,仍在宽慰着她。
宁赐恩很想坦然地展露自己的坚强,毕竟从前都是那么过来的。但是她又贪恋逢意的真心,想听一听他口中的温度,就当弥补曾经的遗憾与落寞。
“赐恩姐姐。”逢意仍不知疲倦地唤着她,两人你情我愿。
逢意想要看见宁赐恩羞涩的、爬满红晕的脸颊,这招偏偏就很受用。
当“赐恩”这两个字从逢意的口中喊出来,宁赐恩就是会害羞,控制不住地害羞。她的眼睫轻颤着,正如那颗小鹿乱撞的心。
很好,逢意眯眼而笑,藏起眼底的兴奋。
他很满意宁赐恩的这个样子,恨不得揽她入怀,再狠狠霸占她,拥有她,为她打上自己的专属味道!
这是他们魔族人特有的另类占有欲。
忽然,逢意的眼珠子灵活一转,心里便有了一个主意。他的目光落在桌案的宣纸上,悄声引诱:“赐恩姐姐,您看我这么乖巧,再教我写写字好不好?”
五年前,宁赐恩的字便已经是永乐一绝;五年后,更是世间罕见。
只是,滴落的墨汁并不懂事,它在宣纸上恣意生长着,很快便污染了字迹,爬得到处都是。
宁赐恩水亮亮的眸子里划过一丝心疼,想要“抢救”却也已经来不及了。
今日的宁赐恩比往常都要害羞,柔软的嗓音也比往常低了许多。她的话语甚至还有些不自在:“我还记得,从前阿意练字时会想着法子偷懒,今天怎么反倒主动加练了?只是,你如今的字还有什么好教的?”
这倒不是宁赐恩盲目夸赞逢意,只是,像她那样手把手地教他,怕是一只真正的狗都能写出像样的字来。
宁赐恩拨弄着手中的毛笔,她难以忽视逢意的注视,只能转过头回望着他。逢意的眼中似乎装满了眷念,对曾经岁月静好日子的怀念。
逢意干脆一不做二不休,不必征求宁赐恩的同意。他跨步走到宁赐恩的身后,宽阔的胸膛紧紧贴着她的后背。
宁赐恩的脸颊一下子烧红,就连手中的毛笔都要拿不稳了,她的身体瞬间回忆起两人的水中相拥。
逢意却不给她逃避的机会,修长有力的手掌轻易就能将宁赐恩的包裹起来。他们两人共同握着一支笔,就像曾经宁赐恩教他写字一样。
“阿意也想写像赐恩姐姐那样好的字。”
逢意说话时称呼自己为“阿意”,听在宁赐恩的耳朵里就像是在对她打滚撒娇。
身后的逢意一开口,一股温热的气息便吹向宁赐恩的发间,吹红了她的耳廓。耳边酥酥麻麻,宁赐恩的身体居然控制不住发软!
她看向两人相握的右手,十指胡乱地交叠在一起,虽不是十指紧扣却胜似十指紧扣。
不得不承认,逢意的手指很好看,指甲盖上的月牙又大又白。逢意多年习武,掌心生的茧子摩擦她的手背,就像他宽阔的胸膛,只会让人觉得心安。
宁赐恩的思绪很会发散,她想起今早吃蜜饯时,就是这样的手指头伸进了她的嘴巴里,然后牵出一根晶莹的银丝……
不——
宁赐恩猛地摇头,似乎想要摇走那些不该有的心思。她觉得一定是自己的年龄大了,别的姑娘小姐早就嫁作人妇,等李永彪的事情了结后,她也该好好考虑自己的终身大事!
“阿意想要写什么?”宁赐恩故作镇静,甚至还在极力打趣,“莫非就像第一次那样,写一写你的名字?”
逢意的胸膛在微微震动,又将宁赐恩的手震软了几分。
逢意言语坚定:“就写‘你的名字’!”
正如逢意说话时,他的气息会让宁赐恩心神不宁,而与宁赐恩的亲密接触中,也会令逢意心猿意马。
任谁温香软玉在怀,都把持不住正人君子的面子吧?
逢意自认不是什么正人君子,自然也没什么面子。
故而,在落笔的时候,逢意会用自己的指尖轻蹭宁赐恩的手背。指尖上的触感滑嫩,就如逢意想象中的那样。
“宿主,你混蛋!”系统又在他的耳边大吼大叫。
不过,脑中旖旎逢意也只敢想想,并不会真的动手动脚。在大魔头意识里,宁赐恩已然成为了他的猎物。
猎物嘛,总要慢慢品尝,一口吞了哪能知其美味。
可是,事实真相真的只有大魔头所想的那般简单?
猎人与猎物?
系统鄙夷他的这番说辞,所谓旁观者清,就是这个理。
————
宁赐恩带动笔尖落在宣纸上,可却在笔墨与纸张相触的瞬间,笔锋发生了改变。宁赐恩心下困惑,又难以控制笔尖的走向。
“阿意?”她扭头看他,喉间溢出小声的疑惑,好似呢喃。
逢意的神情专注,目光灼灼地凝视纸张。
他多年习武,毛笔被他挥洒得就如剑舞一样,游龙嬉戏。恍惚间他们又回到流水桃花宴,他带着宁赐恩完成的那场双人剑舞。
飞舞的笔尖停下,逢意郑重地看向她:“赐恩,我写的是你的名字。”
宁赐恩突然明白,这是逢意宽慰她的一种方式,笨拙却真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