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章 刻意疏远
宁赐恩的喉头滚动,慢慢将那枚蜜饯吞了下去:“柳枝,李永彪那事,现在外面的人知道了吗?”
听到宁赐恩的问话,柳枝才从震惊中缓过神来,她强压下心中的好奇,眼眸难掩兴奋:“自然是知晓了,今日卯时不到,奴婢便听那湖岸边吵吵闹闹。想是与李永彪共事的侍卫发现他彻夜未归,故而派了一队人马前来寻他。奴婢虽没有亲眼见到那四目相对的场景,可是只要想想便知,那湖心的李公子该有多么尴尬。”
说罢,柳枝竟还放声嘲笑了一番。
宁赐恩的心情也很不错,那双常年淡然的眼眸里染上点点笑意:“他被人从湖心捞上来,浑身湿漉漉的,想来还真是要多狼狈就有多狼狈。柳枝,阿意,若有旁人问起我们昨夜是否见过李公子,你们可知该如何作答?”
柳枝拍拍胸脯保证:“自然是不曾见过了!如今这外头都在传,李公子色胆包天,借着酒气私闯公主殿下的寝殿,却又不胜酒力,失足落下湖中,幸而捡回一条性命。他醒来后便灰溜溜地逃回他父亲的府邸,一句话都不敢说。”
李永彪色胆包天不假、喝酒不假、闯入寝殿也不假,只是他不是失足落湖,而是被逢意一脚踹下去的。
不过,宁赐恩相信,他宁愿承认是自己不胜酒力,都不敢说出真相。
毕竟,私闯未过门妻子的闺房,想要行那些龌龊事情,哪怕只在寻常人家都要遭受旁人的非议和指点,更何况他未过门的妻子还是尊贵的永乐公主?
他那二品骠骑将军父亲的颜面都被他丢得一干二净!
“如此还不算愚笨。”宁赐恩轻飘飘地落下一句话,“借李公子几个胆子他也不敢乱说的,毕竟他昨夜做的事情,实在不光彩。李公子有把柄落在本公主的手中,定然不想让自己身败名裂。”
虽是这样说着,宁赐恩却感觉好像有一双手在她的肩头游走。
昨夜,明明李永彪什么都没来得及做,甚至不如她和逢意在水底的亲密,可留下的感觉偏偏让宁赐恩很不痛快。
逢意看穿了宁赐恩的心思,眼底眸光暗了暗。
柳枝不知昨夜发生了什么,没心没肺地贺喜:“恭喜殿下,贺喜殿下!那李公子传出丑闻,这婚是万万不能成的。”
待到事情发酵起来,再传入皇后娘娘的耳朵里,哪怕是为了皇族颜面,再不受宠的公主也绝不会遭受这样的委屈。
柳枝兴奋不已,眉飞色舞。她是真真切切地替她开心,因为公主殿下终于不用顺从别人的心意,不用嫁给自己不喜欢的人了。
宁赐恩和柳枝有一句没一句地说着,侍奉在床边的逢意却难得发起呆来。李永彪传出丑闻,逢意自然高兴,毕竟这也是他跟宁赐恩一手促成的。只是不知为何,他心下慌乱,胸口沉甸甸的。
“系统你说,宁赐恩到底有没有爱上我?”
逢意摩挲着指尖,原先那里还沾染上水渍,现在仍旧残留宁赐恩的气味。
他这一句猝不及防的发问,直把系统给问懵了。系统属实没想到,祂一个看好戏的,居然也能“引火烧身”。
系统偏要装出一副高深的样子,倘若有把胡须,一定能被祂当场摸秃:“爱不爱的,宿主您亲口问一问不就知道了?”
逢意低头沉思:“居然……还能这样吗?”
赶巧,今日春光正好,正适合在湖心凉亭中看书写字。
“柳枝,”宁赐恩轻声唤着,顺道抬手搭在柳枝的手心里,“这床上本公主是一刻也躺不住了,快带我去看看池中的锦鲤,不知昨夜的那场闹剧有没有吓到它们。”
————
不得不说,宫里下人的动作就是快,三个时辰前,还一团乱麻的湖心亭,三个时辰后,竟已被他们收拾妥当。
湖畔杨柳依依,湖中池水碧绿、锦鲤游窜,好似昨夜的闹剧只是一场错觉。春风拂过凉亭上的薄纱,一股熟悉的熏香扑面而来。
仅凭寒凝殿的人手,是绝不可能在短时间内做到这些!
宁赐恩淡然一笑,看来李永彪的事已经惊动了皇后。
“公主殿下,您累了吗?”
明明宁赐恩只唤了柳枝,逢意居然也要凑到她的跟前献殷勤。
逢意的心里藏着事,他脸上带着讨好的笑容,麻利地搀扶宁赐恩的另一条手臂。
谁知,宁赐恩罕见地没给他面子,就像对待所有刻意亲近的生人一样,刻意避免逢意的触碰。
柳枝这才想起来,从昨晚开始这两人就神神秘秘:“你们这是怎么了,快告诉我发生了什么?”
两个人谁都没有说话。
“好啊,都不说话。”柳枝小心翼翼地搀扶宁赐恩坐到凉亭里,她的目光在两人身上来回停留,“你们两个居然都有小秘密了。罢了,不告诉我便不告诉我吧,小厨房做了糕点,我也不在这里碍眼。”
柳枝似乎是真的生了闷气,居然连“碍眼”这样的话都能说出来。
宁赐恩望着柳枝的背影,轻轻叹了一口气。
“公主殿下,您从今早起来就没有跟阿意说过一句话。”逢意委屈巴巴地蹲在宁赐恩的身边,那双丹凤眼水盈盈地看着她,让人无法忽略。
“别这么唤我。”宁赐恩随即便道。
只有两人在场时,她却刻意想要与他撇清距离。
可逢意不依不饶,往前更近一步。他还穿着宫女的服饰,那张雌雄莫辩的脸近在咫尺,就好像抬头便会扫到她的手掌。
宁赐恩又叹了一口气,这一个两个的,就笃定她会心软,都将她拿捏死了。
宁赐恩淡然的神情有些松动,只是她一看向逢意,就会想起两人水底的相拥,想起他身下的燥热……还会想起,朦朦胧胧中那个让她无比畅快的“云朵吻”。
甚至还有……五年来两人无意中的亲近与触碰。
她一直以为他是个姑娘,谁曾想……
发散的思维就像皇城郊外的野草,只要有春风、有泥土就会恣意生长,尴尬、羞涩、异样的情绪在她的心中蔓延,而作为情绪的主人她却怎么也控制不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