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逢意的怪癖
裴清的动静一点也不大，他蹑手蹑脚地落在寒凝殿的院子里，身上的夜行衣几乎与黑暗融为一体。
裴清庆幸，倘若九霄阁以后的任务都能这般容易该有多好。
肩上的重担还未卸下，耳边的凉风吹得更急。
偏偏裴清来的是寒凝殿，要找的人是梁逢意。那个又是习武，又有全知全能系统的卑贱亡国奴！
“什么贼人，擅闯寒凝殿者，死！”
逢意的声音又大又快，“死”字穿透门窗，吓得树影婆娑。
“宿主！您不可动怒杀人！”
系统疾声挽留，却已经晚了。只见逢意利落地抄起茶桌上的与君剑，像只敏捷的雪豹，直直破窗而出。
裴清也没料到，霉运竟在这里等着他。他下意识地藏好怀中信件，避免打斗时将它掉落出来。
二人刀剑相向，兵刃相接。剑身反射出寒光，先后在他们的双眼上一闪而过，眸中杀气尽显。
裴清的剑法卓越，招招制敌、招招杀人，丝毫不给面前之人喘息的机会。而逢意也不逊色，他的身姿轻盈，宛若飞起的大雁，他从不轻易出招，一旦出招便是杀招！
然而，系统担心逢意杀人，还是祂多虑了。
因为逢意的剑法才是真真正正的纸上谈兵。
五年来，逢意经常独自练剑，这还是他第一次遇上对手。他的剑法别扭不如裴清熟练畅快，能躲过裴清密不透风的剑招，全靠他那老道的逃命经验。
毕竟当大魔头那么些年，可不是白活着的。
逢意自行比较了一下，杀人还是用爪更加痛快！
这里的动静太大，裴清知道。倘若不能一招致命，再拖下去，等来那些巡逻禁军，对他来说是百弊而无一利。
裴清怒起暴喝，身上的真气暴涨，咄咄逼人、四散开来。
逢意只修习五年，他的内力不济，竟被逼得后退一步。只要这一步便就够了，就在此时，裴清的眼里射出一道凌厉的光，比寒风还要凉……
长剑裹挟着强劲的内力直逼逢意的咽喉，剑尖近在咫尺，寒气从脖颈处涌到全身，四肢冻到发寒，就连心脏都变得冷冰冰。
这大概就是活人对死亡的恐惧吧。
就差一点了，只剩下头发丝粗细的距离，逢意突然双眼通红，他感受着体内运转的魔气，虽然不多但已经够用。
恰在此时，长剑停了下来，剑尖没有继续逼近……反而是逢意的手腕吃痛，与君剑顺势掉落在地。
逢意的眼珠子一转，眼眸又恢复成原来的棕褐色，他旋身躲过剑尖的寒冰攻击，僵硬的四肢也渐渐回暖。
逢意发上的珠钗乱晃，散落一地，如瀑长发也铺散开来，像朵绽放又枯萎的花，昙花一现，果然如此。
“你不杀我，为什么？”逢意的嗓音低沉，他眼皮微抬，慵懒而高贵。
长大之后，逢意的嗓音一向如此，只是她们迟钝，还当他年少时被人毒成了这样。
裴清的大脑飞速运转，却也只比柳枝灵活了一点，他瞪大双眼，眼眸中全是不敢相信。
一开始，他还以为这个身着宫装，头戴簪花的“女子”是三公主宁赐恩，毕竟这里是寒凝殿，极有可能遇到寒凝殿的主人。
虽然裴清也曾质疑过，寒凝殿再怎么寒酸，身为永乐国的公主也不该如此质朴。
只是，他手上使着剑招，注意力无法分散，忽略了不少小细节。
可现在比武结束，裴清定睛一看，眼前之人约莫十七八岁，这张脸虽雌雄莫辩，可骨架分明就是个男人！
根据裴清的调查，寒凝殿中可能出现的男人，大概率就是那位西岐皇族！总不至于永乐国隐瞒了三公主的身世，其实宁赐恩是个男人吧。
这想法实在太过荒谬。
“是个皇子，是个皇子，是我西岐的皇子！”裴清的内心在咆哮。
一旦有了这个想法，裴清激动不已，就连手上的剑都快要拿不稳。他看向逢意，眼含热泪，仿佛看见了希望。
他想起这片土地上，那些生灵的悲惨遭遇，其实逢意不只是裴清的希望，还是全天下人的希望。
“宿主，我能感觉到，您肩上的胆子又重了几分呢。”系统的话很是平常，可由祂说出来偏又带着幸灾乐祸。
逢意一头雾水，单纯跟系统不对付，甚至还想翻个白眼给祂看看：“你不说话没人拿你当哑巴。”
逢意看裴清一身夜行装束，明明上一刻还要置他于死地，下一刻却又像久别重逢的老友，哭哭啼啼。
还真是个怪人。
全知全能的系统已经知道了裴清的身世，只是祂憋了心思，也如逢意所愿闭上了嘴巴，任由宿主猜去吧。
谁知，裴清本人却亲自打了系统的脸。他双手抱拳，行的是江湖礼节：“小殿下，我是裴清，原西岐裴将军第十三子，如今是九霄阁的弟子，行十九。”
系统喷出一口老血，逢意没理。
倘若系统是这个反应，想来这位裴清并未撒谎。
逢意若有所思。他曾在书中见过，西岐是有位裴将军的，传言裴将军风流，也确有可能生下十三个儿子。只是……这九霄阁，书中倒无半点记载，不知它在哪，又是个怎样的组织，为何会找上他？
“快！前面是寒凝殿！”寒凝殿外，声音嘈杂。许是打斗的动静太大，真的引来了巡逻禁军。
“领队，方才那声音就是从这里传来！”
裴清面露急色，他眼眸一转，眼神坚毅，眼眶中的泪花竟都已消失不见。
他掏出怀中的神秘信件，亲手塞到逢意的手里：“这是阁主命我转交给小殿下的，您一定要收好。”
手中的信封上留有裴清心口的温度。
等逢意再抬眼时，裴清竟也不见了踪迹。
逢意想去挽留，他还有许多的问题都没说出口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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沧河城，九霄阁。
“裴十三郎，如何？”阁主光看裴清的神情就能知道，此行顺利。
裴清的眼底藏不住激动：“是小皇子还活着！只是……小皇子似乎有个怪癖。”
阁主挑眉而笑。
裴清的声音越来越小，直至羞红了脸：“小皇子偏爱女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