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逢意的试探
“天哪,宿主!不得不说您这脑袋瓜子还真是灵光,往后我就只偶尔承认您不是傻瓜了。”系统悄咪咪地为逢意竖起大拇指。
逢意不理会祂,他当然留意到系统的“文字陷阱”。
也就是这个连“翩若惊鸿,婉若游龙”的意思都不知道的文盲,讨得了宁赐恩的欢心。
因他这一句话,宁赐恩显然兴致高涨,就连手中的文章都写不下去。她满眼惊喜地望着逢意:“你竟能识字?”
逢意第一次知道,原来像宁赐恩这样性子冷淡,没什么大悲大喜的人,也能露出这般欣喜的表情。
点点星光在她的眼眸里流转,那双杏眼里装满了期待。
可逢意注定要让她失望。
逢意为难地摇了摇头,似乎有些不忍心地开口:“不认得。”
果然,宁赐恩眼里的光亮消散了。她只是轻轻地叹了一口气,摇了摇头,就连发间的珠钗都不曾相互碰撞发出声响。
像宁赐恩这样的女子,就连失望都是这么云淡风轻,这么难以察觉的吗?倘若被真心关爱她的人看到了,那个人也是会心疼的吧。
逢意今天可是带着任务来的,他可不能让宁赐恩失望。
于是,逢意眼珠一转,心中已有对策。
逢意仍旧是胆怯地开口,尽心尽力扮演一个命运多舛的十几岁少女:“我记得很小的时候曾听人说过这句话,记忆朦朦胧胧的,大部分已经想不起来了。不过今日见公主殿下写得好,就觉得应当是这样的。”
大概逢意天生就会哄人吧,尤其是哄姑娘的开心。
宁赐恩的眼里重又燃起了光。
不知是不是逢意的错觉,他觉得宁赐恩看他的眼神似乎都有些不一样了,就像和煦的春风吹化了一块坚冰。
“难怪,西岐尚文,你生是西岐的人,有这样的直觉与天赋也不足为奇。”皇宫之中个个都当西岐人是卑贱的亡国奴,可宁赐恩居然就这么直白地说了出来,不带有任何鄙夷的意味。
说她是仙人博爱众生,当真是没有错。
宁赐恩的心情似乎是欢快的,她这样情绪稳定的人,就连发生情绪波动都那么不可察觉,只能靠推测。
“既有如此天赋,自然不能浪费。从今往后,你可愿跟着我学习读书写字?你虽命运惨淡,可不要想着一辈子只做别人的下人。生命那么长,终有一段时光是属于你自己的,你终究是为你自己而活。”
宁赐恩说了许多话,可逢意只听懂了前半句。
简直是对牛弹琴。
窗外吹过一阵寒风,将尚未消融的雪花吹落,似乎也吹散了宁赐恩心间里的阴霾。明明再正常不过,可命运的长线也因为这句话相互交错、难以分割。
“愿意,我当然愿意!”逢意等的就是宁赐恩的一句话,如今话音落下,他想也没想地一口答应。
宁赐恩似乎也被他给逗乐了,笑起来的时候居然露出两颗虎牙。
“既然你还什么字都不认识,那我们就从你的名字开始吧。”宁赐恩想了想,忽然皱起眉头,“你叫?”
宁赐恩顿住了,这才发现她根本不知道眼前这个“小姑娘”的名字。
窗外,寒风吹动了流苏,叮当作响。屋内的熏香似乎也在这一瞬间,变得愈加浓郁。
逢意突然有了一个大胆的想法。
系统知道后大为吃惊,因为这根本不像逢意会做出来的事,祂觉得逢意一定是被蛊惑了。
逢意收起那副怯生生的姿态,眼神坚定地望着宁赐恩,他说:“我叫梁逢意。”
一石惊起千层浪!
然而,这只是逢意的猜测。
事实上,宁赐恩比谁都淡定。
只见她拿起那根毛笔,狼毛舔舐着墨汁,都吞进肚里,笔尖在粗糙的宣纸上走过,一笔一划,力透纸背!
是逢意认识里方方正正的文字。
书写非常规范的“梁逢意”三个大字。
逢意惊诧不已:“公主殿下就没什么要说的吗?”
“我要说什么?”宁赐恩当真思考起来,她再次蘸了砚台里的墨汁,“我想说,逢意你莫要偷懒,墨汁都干了。”
这是逢意第一次从旁人嘴里听到这两个字,一股异样的情感悄悄地在他的心里生了根、发了芽。
系统知道得一清二楚,可逢意本人却一无所知。
逢意想要宁赐恩说的,当然不是这个。
他一脸认真地看着宁赐恩,狭长的丹凤眼里全部都是打量,逢意又重复一遍:“公主殿下,我名叫梁逢意,姓‘梁’。而‘梁’正是西岐的国姓。”
“宿主您疯了,不想活了吗?这怎么能说出来,再怎么说宁赐恩也姓‘宁’啊!”系统在他的脑海里大声质问,都快把他的耳朵给吵聋。
这么些年来,逢意一直瞒得很好,没人知道他的姓氏。
所以,在逢意说出这些话的时候,他想表达的意思是,他与西岐的那群亡国奴不同,如果那群亡国奴是肮脏的小狗、卑贱的西岐余孽,那逢意就应该是该死的小狗、该死的西岐余孽!
毕竟,斩草不除根,后患必无穷。
谁知,宁赐恩头都没抬,连眼睛都没有眨一下,自顾自地写着逢意的名字。她淡淡地开口,宛若一根飘浮的鸿毛:“那又如何?”
逢意松了一口气,果然他没有看错人。
系统也狠狠地松了一口气。
幸亏逢意时刻关注着她,否则可能就错过宁赐恩说的话了。
“您不想杀了我吗?”
系统吓得屏住了呼吸,这个作死的宿主,怎么才脱离了火坑,还嫌火坑里的火烧得不够旺吗?偏要再添一把柴。
逢意之所以会这么问,是因为据系统所说,所有的西岐梁姓,无论男女,在西岐亡国的那天就被暴君给杀光了。姓梁的西岐人,自打出生起就已经注定,注定他们不能活在永乐国中。
至于逢意是怎么偷偷活下来的,系统支支吾吾,只说是很多人的手笔。
“你这孩子,说什么傻话呢?”宁赐恩怜惜地看着他,并不在乎二人之间悬殊的身份地位,“‘逢意’,你这个名字叫得不好。”
不知是否真的是熏香变得浓郁了,逢意的身上暖洋洋的,竟昏昏欲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