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引起注意
几乎是在绣球落地的瞬间，那些宫女太监便牵着小狗一拥而上。
说是“牵”，都算美化他们了。更确切来说，他们分明是用拽、是拖的。动作粗鲁且暴戾。
他们心里格外开心满足，如果能得到奖励那就简直要欣喜若狂了。
“卖力一点，再卖力一点！”每个人的心里都如此叫嚣。
倘若能因此得到公主殿下的赏识，那就再好不过。
沉重冰冷的铁链因为他们的动作迅速绷紧拉长，铁环勒紧亡国奴的脖颈，在肌肤上留下一道道骇人的痕迹。
一时间，宽敞的御花园里竟然只能听到铁链哗啦的声响。
这帮宫女太监长得人模人样，怎么做的事却猪狗不如？
那才公公自然也不是什么好货，他动作虽慢，却提前蓄满了力气。他的眼里冒出一阵凶光，信心满满。
才公公暗自发誓，一场比赛下来定要让逢意蜕层皮，这是他反抗的惩罚。
可逢意不知哪里来的力气，明明年岁不大、肉身弱小，可任凭才公公如何拖拽，他都纹丝不动。
“你这该死的小狗，都到这个地步了，竟还想着反抗吗？”才公公恨得牙痒痒，倘若任由逢意这样下去，那么比赛的最后一名一定就是他。
才公公可不想无端遭受惩罚。他铆足力气，使出吃奶的劲，铁链勒紧他的手心，抠进皮肉里，生疼。
同样的，他疼逢意也疼。更何况铁链的另一端还缠绕在逢意的脖颈上。脖颈本就脆弱，连接生命之源，可逢意愣是不发一言，任由血色充满他的脸庞，生生忍下窒息的痛苦。
逢意的眼眶通红，眼球中布满鲜红的血丝，看起来既倔强又狼狈。
“宿主大人，您在干什么，为了所谓的尊严，连命都不要了吗？”系统困惑不解，他自然想不明白逢意的举动。
铁链在脖颈上不断勒紧，毫不留情地夺取呼吸的空气。他身后的才公公心狠手辣，才公公的眼里仿佛淬了剧毒，一心只想让逢意屈服，哪里管他的死活？
许是“人之将死，其言也善”，逢意竟还颇有耐心替系统解释：“我若是为了那点尊严，当初就不会妥协，一路膝行着爬到御花园。等着吧，这是我的计划。”
倘若计划不会危及性命，这还真是个天衣无缝的计划。
系统一心劝解：“宿主，您难道忘记任务一了吗？”
逢意自然是记得的，那个冷漠无情、不讲人性的声音要求他，取得“遛狗比赛”的胜利，而后引起大公主宁欢宜的注意，最后留在公主的身边。
“取得‘遛狗比赛’的胜利，自然能引起公主的注意，这点无可厚非。可倘若我不必赢得比赛，就能引起公主的注意，这不同样也能达到目的吗？”
系统被逢意绕了进去，仔细一想，觉得他说得在理。
可……事实往往残酷。
逢意脖颈处的铁链已经染上了他的体温，几乎深陷进皮肉里，二者即将融为一体。逢意大张着嘴巴，不是他故意为之，而是逼不得已。他的五感渐失，好似活在恍惚当中，仅能感觉到脖颈上的刺痛。
“不，不可以！这个方法太过危险。”系统一向活泼的语调竟变得着急。
逢意在赌！而赌注正是他的这条命。
幸而，逢意也赌对了……
————
就在逢意一脚踏进死亡边缘的时候，离他们不算远的草丛旁，正在经历一场如火如荼的大战。
而大战的焦点，自然就是那颗翠绿色绣球。
这帮西岐亡国奴也不知怎的，被别人喊了几次“小狗”，就真拿自己当狗了。四肢着地，嘴巴或抢或咬，动作麻溜，丝毫没有羞耻之心。
潮湿的泥土被高高扬起，再狠狠落下，然后就像污秽的排泄物，粘在他们的身上，怎么都抖落不掉。
“小狗”们拼尽全力，巴巴地讨好施虐者，一点骨气都没有。
“去抢！去抢！”
“乖狗！”
“你这没用的东西，受罚也要连累我……”
……
诸如此类的声音不绝于耳。
翠绿的绣球一会儿在这只“小狗”的口中，一会儿又跑去那只“小狗”的头顶，或是飞向天空，或是砸在地上陷入土里……“小狗”和主人们大汗淋漓，看上去似乎乐此不疲。
一个愿打，一个愿挨。
难为有人还在恨铁不成钢！
宁欢宜看得畅快，魅惑的狐狸眼里具是蠢蠢欲动。她手上挑逗着文瑜的下巴，一刻都不曾停歇。
与此场闹剧相比，顽强反抗的逢意就显得格格不入。
“那里什么情况，那只小狗怎么一动不动的？”
只是令逢意没有料到，解救他的居然是宁采荷。
宁欢宜手上的动作一顿，狠狠皱眉。
文瑜呼吸一滞。
宁欢宜是这场好戏的组局者，在她的眼里，一动不动的逢意无异于在打她的脸！
她活动活动手腕，颇有眼力见的嬷嬷顺势递上小皮鞭。
“正巧，有那么些时候不曾动手了，手也痒痒的。”
宁采莲嘿嘿一笑，葡萄眼具是疯癫，花言巧语张口就来：“能劳姐姐亲自动手，这也是那‘小狗’的福气。”
宁欢宜笑而不语。
她站起身来，优雅地迈开步伐，她身边的人却忍不住瑟瑟发抖。
明明她生得明艳动人，气质慵懒，好比魅惑人心的狐妖。可她又好像来自阴曹地府，正在对世间的人们进行死亡召唤。
文瑜狠狠握紧双拳，一个飞扑横在宁欢宜的身前，用自己的身躯阻拦她前进的脚步。
“公主殿下，不要，求您不要！”
文瑜以头抢地，苦苦哀求，那是他的小殿下，无论如何都要保护的小殿下！
宁欢宜随意把玩着皮鞭，轻蔑地瞥了他一眼，好似威胁：“‘小狗’，你竟敢拦我？”
背后的鞭伤隐隐作痛，好似又流出血来，可文瑜一步不肯退让。
随即，都不用宁欢宜亲自动手，自有宫女太监上前拖走他。
文瑜维持不住姿势，伤口又疼，他整个人趴在地上，那身衣物也变得脏兮兮。他拼命伸手想要挽留，却只抓住了一团空气，连火红狐裘的一角都没摸到。
“公主殿下，公主殿下……”
文瑜声嘶力竭。
换来的却只有宁采荷轻飘飘一句：“大姐待人还是太过仁慈，才容得你这般放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