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来迟
阿离一身白衫,头戴孝巾,抱着白色地花篮,红着双眼,走在街上,她用力地撒着篮子里的白色纸花,连同她所有地懦弱,一同剥离了她的身体,柃南族灭了,逢村被锁,斗兽场一夜之间,惨绝人寰,阿离突然发现自己爱的一切都被摧毁了,偌大的魁影国,自己竟无处可去。
纸花在空中飘着,前方是楚江的军队,成两列纵队排开,阿离抬头挺胸,不卑不亢地向前走,她无所畏惧的样子,像是去赴死的。
军队没有拦住她,她径直走到了楚江面前。楚江依旧是一副威严的模样,脸上没有一丝表情,眼里没有一丝情绪。
阿离篮子里的花撒完了,她将篮子放在地上,站起身,直视楚江。
“本想你若就此苟且一生,我便不再寻你,可你倒是个骨头硬,不怕死的,那今日,我便彻底对你柃南族斩草除根!”,楚江傲慢道。
阿离听到“斩草除根”的时候,心里一阵痛楚在身体蔓延开来——“难道弟弟…”,她用力的捏住了拳头,指甲嵌入肉里,眼球因为激动爬上了红色的血丝,大声质问道:
“楚江,你本是我祖父的门徒,他待你不薄,你为何恩将仇报!?”,
“师傅?柃南王?带我不薄?哈哈哈哈哈。”,楚江大笑起来,那眼神却是空洞的,十分诡异。
楚江只是嘲讽地笑了几声,并没和阿离过多解释,果断道:“杀了她,领赏。”,
天空突然飘起鹅毛大雪,楚江的脸色变得僵黑,死侍们朝着阿离冲上去,她突然无畏了,坦然地微笑,伸出上手去触碰那突入而来的雪花。
从旁看去,皑皑白雪下,披着孝衣的少女,大雪落在她浓密的睫毛上,乌黑的眼,粉白的唇,风吹起的凌乱的发丝,抚摸着她的脸庞,温婉如她,融入了雪景里。
若不是周围龇牙咧嘴的死侍们拿着长刀砍向她,没人看的出来,迎接她的死亡,都误以为她将去赴一场冬日的盛宴。
第一把长刀划破了阿离的背,第二把砍向了阿离的手,阿离跪倒在地,她又站了起来,第三下砍在阿离的腿上,森森白骨露出,她扑腾一声,仰倒在地。鲜血顺着喉咙,阿离嗓子里一股血腥,她躺在雪地里,看着空中一片片的雪花,回忆起柃南皇室、逢村和斗兽场的日子,笑的更加灿烂了。
阿离用只有自己能听到的声音,哽咽道:“祖父…小枝来陪你们了…小白…我恨你…”,说罢,便彻底没了动静,白皙脸庞上那双水灵的大眼彻底闭合,粉白的唇被鲜血染红,瘦弱身子上的伤口刀刀见骨,空气中传来无尽的萧瑟。
倏地,一阵狂风吹过,所有的死侍被吹出数百米。
远处,一个穿着白色兔裘的男人踩着白雪做成的地毯,走到死去的少女身边,用冰霜将其血脉冰封,瞬间女子的全身冰霜凝结。
他小心翼翼地把她抱起,呵护在怀里,深情道:“对不起,阿离,我来迟了。”。
男子身后跟着一个青涩的少年,这二人,一个气质如雪,文质彬彬,一个气质如风,桀骜不驯,想来这场风雪便是出自这二人之手。
“我巴水是神的地盘,你区区一个将军,何时可以不经各大宗族的商榷,就在巴水随意杀人了?”,
“巴别老二的嫡子,语气这般大?到让人以为这巴水已然是你叶少主的了?”,楚江蔑视的嘲讽。(巴别老二:巴别宗系的老二,叶冬的父亲,叶无忌。)
“楚江,你竟如此残暴,杀了这么多无辜之人,我回头就要告诉我父亲,从此与你楚家势不两立!”,悯生风睿愤愤道。
“一个灵力无法用在战场上的宗室,有何可惧?”,楚江不屑地大笑。
忽的,空中漂浮的雪花变成了冰锥刺,一根一根地刺向所有的死侍,男子抱着被冰封的女子,冷冷地站在那里,周围一股肃杀之气,看着死侍们被冰锥折磨,场面持续了几个时辰,直到看到所有人被折磨得耗尽最后一口气,他才转身离开。
楚江死了。
叶冬不想让他们死的太过舒服,他用了冰冬禁书里,最残忍的术法——魂锥,魂锥是用一个个淬上剧毒的冰锥慢慢折磨命中者的肉体和灵魂。
受魂锥折磨之人,将体会到极寒的冰冷,和比刀伤痛数倍的折磨,那魂锥不仅能划破肉体,其毒还能进入命中者的五脏六腑,吊着他们最后一口,让他们体会肝肠寸断之痛、灵魂消散之苦,直到施法之人玩腻了,准他们死了,才能归西。
叶冬不想让他们死的太舒服。
他在梁城的时候,那梁川奎山不知使出了什么招数,定格了质馆的时空,自己感觉时间开始变得漫长,天过一日,却似一月。
他和阿娘通信是两天前,明明才过了两日,宫里便操办了宫宴,可这宫宴本该两月后举行的,至此,他才察觉到异常,反应过来的时候,宫外早已从秋入冬。
他和悯生风睿快马加鞭从梁城赶回巴水之时,一切皆已成定局,阿娘和斗兽场都化作了灰烬,阿离活生生地在自己眼前倒下。
“冬,楚江死了…”,
“魁影现无宁日,早晚会战的…”,
“那阿离…”,
“还有一口气,去清风颂吧,先前你救的那个玎炽的玉娘有作用了。”。
发配来巴水清风颂的玉娘,少数是八大宗族里的高门罪女,她们各个都有超人意料的能力。例如,玎炽家的女眷——赫莲松潭,有复生之力,好医术,原先在梁城行医,无意间被奎山发现她超强的复生之力和惊为天人的美貌。于是,梁川奎山想要将其收入后宫,因她不从,又是妾生的,于是被发配到了巴水的清风颂,当了玉娘,待秦与魁影开战之时,送入秦国当间谍。玎炽家的人没人护她,还瞒着她的亲娘,赫二夫人至今都不知道她进清风颂这件事,以为自家的女儿是在外行医,不愿归来。
清风颂,玉娘专用的医馆里,赫莲松潭正和枫霜雪闲谈着,突然叶冬一脸凝重地走进来,怀里还抱着个女子,
“这是?”,
她第一次见叶冬这么着急,还是因为一个女人,一个浑身结霜的女人,所以忍不住好奇起来。
“救她。”,叶冬将阿离放在床榻上,命令赫莲松潭。
“还剩最后一口气,救不了。”,赫莲松潭不紧不慢地上前,抚了抚阿离的脉搏。
“救她。”,叶冬语气更冷了一分。
“我是欠您少东家的了,不过是保了我的名声,让我做了这馆里的医女,便对我这般呼来喝去的,哼~”,赫莲松潭轻轻哼了一声,抚了抚自己的发髻,轻飘飘地扭着自己的身体,坐回原位,说话依旧是那副不紧不慢地态度。
“冰灵封不不了多久气息了,若是你再这般慢吞吞地,耽误了时辰,我要了你的命!”,叶冬突然狠戾道,脸怼上了赫莲松潭。
闻声,赫莲松潭随即拔下发髻上的玉簪,利落地插入了阿离的心脏,阿离彻底没了气息。
接着,她又抬起头,直直地对上了叶冬的眸子,左手圈上了他的脖子,挑衅又柔媚地低声道:“我连梁川奎山都不怕,还会怕心善的叶少东家?呵呵~”,说完便发出轻盈的笑声,那声音好似风铃一般清脆,回荡在叶冬的耳边。
叶冬的眼神越发狠戾起来,死死掐住赫莲松潭的脖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