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爱憎分明
叶府出事了,家中的老太太生了病,叶府派人来斗兽场找晚琳奶奶,说是老太太的意思。
晚琳奶奶带着阿离一同前往,今日斗兽场是白日场,莱姆盼姆要招呼场子,小白怕叶家认出自己,去和楚家报信,死活不肯去。
“给晚琳奶奶撑个场面都不肯,若是那雪女找奶奶麻烦,咱们人多也不怕她。”,阿离责备小白道,她觉得他自私且不争气,只想着自己,不记着晚琳奶奶对他的收留之恩。
“阿离,我们走。”,晚琳换了素杏色的衣服,二人坐着斗兽场的雪龙马,不一会便到了叶府。
雪女是极其爱找事的,晚琳宁愿休夫离开叶府就是不愿意和这个上不了台面的狐媚子争个高下。
“怎地老太太还没走,你便带人来披麻戴孝了?”,雪女看着随行里穿着全白色的阿离,讽刺道。她知道晚琳要来,早早地便守在了叶府的门口,等着找晚琳的麻烦。
“闭嘴。”,晚琳不爱废话,上去就是一个巴掌,
那雪女像是不在乎脸面的,被打了也不还手,只是挑衅地笑着,耸了耸肩后,用食指捏着帕子,楚楚可怜地滴了几滴泪水:“姐姐,知道你要来,阿雪早早便站在门口,想好好招待姐姐,你为何要打阿雪。”,
“就算你今日没有惹我,我也是见你一次打你一次。”,晚琳看着正走过来的叶大家主,字字清晰地说道。
“阿晚,你还是如此的蛮不讲理。”,叶家家主向着雪女。
“我不吃你叶家的饭,何必在意你叶大家主的看法,你最好是看住你的宝贝,我刚才说的话言出必行。”,
“夫君~你看她!”,雪女嗔怪。
“泼妇!夫人不必与她计较。”,叶无忌抱着雪女安抚。
晚琳牵着阿离的手,经过二人身边时,特意撞散了二人。
“你!”,雪女见家主在身边,没有发作。
阿离看着面前这个刚硬的女子,想到了二人第一次见面时候的样子。
那日,阿离劳干了一天活后,太过疲乏,于是在灶台前铺了一个草堆,便睡了过去,等她醒来之时,便看见一个身着弹花暗纹锦服的漂亮中年女子在厨房里忙活。
阳光从窗外透进来,洒在晚琳嫩白的脸上,碎发被微风吹起,女子麻利地擦着灶台,额头上挂着几颗汗珠,滑到了细长的柳叶眉上,眉下一双丹凤勾着阿离的魂魄,
“你醒了?”,晚琳声音轻细,是印象中那道女声的变轻版。
阿离意识到,外面已过晌午,
“你怎么不叫醒我干活?”,阿离揉了揉眼睛。
“你才来,活,日后有的你干。”,晚琳转身将手里的抹布洗了。
“哦~”,阿离蔫蔫地回答道。
“你是南蛮过来的?”,
“嗯。”,
“柃南的那个南蛮?”,
“嗯。”,
“犯了什么事?”,
“…”,
“不说算了。”,晚琳将抹布挂了起来。
阿离低下了头。
“你若是想活命,便把以前的事情都忘了,巴水最不缺想复仇的奴隶。”,
阿离来的那日,发生的一切,悉数落入在二楼洗刷阁中为异兽冲澡的晚琳的眼里,这些年来斗兽场的奴隶不少,但是活下来的寥寥无几,若不是自家儿子恳求,她是不想收下面前这位女子的,过去一幕幕的记忆太过惨痛。
阿离依旧低着头,
“莱姆盼姆没给你安排住处?”,见阿离没有回应,点到即止,她换了话题。
阿离摇了摇头:“莱姆说,暂时没有空房间了。”,
“你随我来。”,
二人去到后院,晚琳将阿离带上了一棵粗壮的百年枯树,把一个上锁的房间打开,
“你以后住这里。”,晚琳指了指半条门缝。
“树上??”,阿离疑惑,这种住所倒也新奇。
“嗯。”,
阿离进去后才发现,羊皮床榻,雪貂盖被,檀木地板,镂空雕花窗户,装修精致。
晚琳走的时候,再次提醒阿离:“希望你记得我方才说的话”,过了一会又折回来补充道:“你做的排骨汤很好喝。”。
阿离轻轻抿了抿嘴,嘴角上扬。
后来,莱姆和盼姆得知阿离住在了树上,告诉阿离,那是晚琳奶奶放嫁妆的地方,她把阿离当作自己的孩子看待了,像莱姆和盼姆一样,都是自己的孩子。
阿离想着想着,二人已经走到老太太的房间。
“母亲,晚琳来看您了。”,晚琳奶奶走到老太太的床前,虽然和叶无忌已经离异,但她仍然叫她母亲,她发自心底把老太太当作了自己娘亲。
“阿晚,你来了,你啊,好久没回来了,娘不怪你,娘就是总想着你,咳咳咳。”,
晚琳奶奶从老太太嘴里得知,雪女恃宠而骄,在府里目中无人。叶冬走后,府里除了几个老奴,其余下人都被换成了新的。她想趁着叶冬不在巴水,夺了府里的一切,都给自己的儿子。
老太太一生只认晚琳奶奶这一个媳妇,夺人之夫的女人生的,即便是自己亲生的孙子,她也不喜,老叶家的东西她都要留给晚琳奶奶和叶冬。
走的时候,老太太偷偷将雪女一直觊觎的冰印给了晚琳奶奶,但是晚琳是枫霜家捧着长大的,自幼一身傲骨,认为自己已和叶无忌义绝,便不会再拿叶家的东西。
但是阿离不同,她自幼家破人亡,在收留中长大,没有傲骨,该懂的,不该懂的,她都轻车熟路。她和老太太使了个眼色,替晚琳奶奶将冰印收下了,回去后,把冰印藏在了晚琳奶奶的嫁妆堆里,晚琳对此并不知晓。
再去叶家之时,是老太太离世的日子,叶家老奴偷偷过来的那晚,晚琳奶奶一夜未合眼,与阿离讲了自己与叶无忌相识相知相爱相离的全过程,讲了老太太对自己是如何的喜爱与关照,她说自己与老太太是同一类人,喜欢一个人,便会无条件的对他好;她说她没离开叶府的时候,巴水所有人都觉得是叶老太太娶了自己。
叶老太太是叶老爷从青楼带回来执意要娶的女子,但就是这样一个青楼的女子,却独爱大户人家的小姐,她说:“青楼里的有些人,太脏了,比肮脏的身体更脏的是堕落的品性,和以出卖身体换取快钱挥霍为傲的思想。”,
而当有人闲言碎语自己婆婆的时候,她说:“当你去批判一个人的时候,你不能只看这一件事,你应该去纵观她的一生。”。
叶老太太没有接过客,即便那会儿每天都挨毒打,她第二日依旧是躲在纱帘背后抚琴,直到出逃的那天幸运地遇到了叶老爷为她赎身,她用她的一生在为叶府卖命,叶家在巴水的家产有她大半的功劳。
也是因为叶老太太,巴水从此再也没有了花楼这种风月场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