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斗兽场
阿离在斗兽场一住便是半载，
那日莱姆和盼姆被场主叫走以后，阿离便开始收拾起厨房。
她先把厨房的灶台擦洗了一块地方，将破烂的木质橱柜中和打荷台上随意乱叠的餐盘全拿去厨房的水台中洗了，随后又把整个厨房擦洗了一遍，再把厨具摆放到对应的地方，最后将地面上剁碎的骨头捡起来清洗了一遍，把地面清扫干净。
一开始她以为这些残骨里掺杂着人骨，但是阿离仔细观察，通过骨质才发现都是牛羊猪的骨头，松了一口气。
阿离将骨头都放入大铁锅里，倒入两桶水，加入葱、姜、蒜、乌梅、枸杞、莲藕后，去了厨房后面的院子。
与南蛮四季变换、充满生机不同，巴水到处都是冰块与厚雪，死气沉沉，没有白色以外的其余颜色，这让阿离突发伤感，她想家人，想小怡，她想南蛮了。
夜晚，盼姆和莱姆拖着疲惫的身体来厨房换茶水，阿离端了两碗乌梅骨头汤给二人。
“斗兽场几时收场？你们这般疲惫为何不去休息？魁影国不是禁止夜工？”，
莱姆和盼姆一脸懊恼与委屈，
“阿离姑娘，你是不知道，现在几时收场都定不了，去年，梁川影帝在城西设立了新的斗兽场，如果城西是白日斗兽，晚琳奶奶的斗兽场便要夜间斗兽，白日驯兽，不得与城西冲突。”，莱姆抱怨道。
“真闹人，原本晚琳奶奶养的异兽各个圆圆胖胖，温柔敦厚，对我们言听计从，还能放出来干活，但自从这作息紊乱后，驯兽师常常在异兽休息之时将其鞭醒，现在的异兽性情暴躁，睡觉时常常惊厥，平日里看到我们就龇牙咧嘴，要把我们吃了的样子，烦死人咯。”，盼姆一屁股坐在木凳上，无力地趴在木制打荷台上。
“城西还有斗兽场？”，阿离疑惑道。
“是啊，城西的斗兽场是你原先应该被送往的地方，叶公子吩咐把你留在我们这里干活，要是您去了那城西啊，你现在已经被剁碎送进了异兽的肚子里了！”，盼姆后怕地打了个哆嗦。
二人接过乌梅肉汤，闻着香气，面露享受之色。
“我们斗兽场的异兽都吃些什么？”，阿离继续问盼姆。
“猪牛羊，鸡鸭鹅，晚琳奶奶每三日会去一次养殖场，养殖场不要的动物内脏和骨头，都会便宜卖给晚琳奶奶，她说，异兽一旦尝了人的滋味，心性便会被人肉污染，失了纯良，所以从不给异兽吃各地送来的罪人。”，
“那送来的罪人怎么处置呢？”，阿离疑惑。
“都成了流动伙计，得斗兽场伙计一个身份，在巴水务工。我们斗兽场不收女子，除了你以外，都是男子，每日都有许多苦力活要做，比如给异兽洗澡，剪脚趾甲，推大粪，做衣服等等。”，盼姆回答道，
莱姆一边喝汤，一边老实地点点头附和弟弟——“嗯嗯嗯，是的呢，是的呢。”，
阿离惊讶道：“这哪里是斗兽场，这分明就是养兽场，这些异兽的日子过得如此之好？”，
“阿离姑娘有所不知啊，这些异兽本就是晚琳奶奶从各国各地带回来的宝贝，全都是珍稀的灵兽，长相非常可爱，以前来我们斗兽场观赏的多数是女眷，上到叶府的太奶奶，下到巴水的小女孩儿，她们不爱血腥，看的都是杂戏表演。但是城西那家来了以后，把这里的节奏打乱了，夜晚场都是男子居多，哄闹的氛围下，夜场的异兽开始了血腥的打斗。”，莱姆叹息道。
“这斗兽场是叶家的？”，
“是啊。”，
“那晚琳奶奶和叶家什么关系？”，
“晚琳奶奶是叶大东家的前妻，当年叶家家主游历归家后带回去一个雪女，想将其迎娶做妾，结果晚琳奶奶一纸休书，休了叶家的家主——叶无忌。斗兽场是晚琳奶奶的嫁妆，并入了叶家的财产，她从小便养着这些异兽当宠物，嫁入叶家后，斗兽场依旧是她的私人宠物乐园。但是离异后，她不愿回娘家，就自己开了斗兽场，维持生计。一开始，晚琳奶奶没有钱照顾这么多异兽，她的婆婆心疼她，投资了斗兽场，有了叶家的支撑，斗兽场才得以开下去。所以，准确说，斗兽场是叶家和晚琳奶奶共有的，晚琳奶奶以前是叶家的大儿媳。”，盼姆压低了声音讲述。
“那些发配来的奴隶都住在斗兽场里？”，
“不，巴水的住宿费用很低，他们有自己的住处，斗兽场没有地方给他们住，晚琳奶奶让他们每日做完手里的活，大概两个时辰，日结报酬，便可以下班了，不占用他们的闲暇时间，除非他们自己做的慢。他们可以用闲暇的时间再去干别的活。”
“莱姆、盼姆，你们又死哪里去了？”，
“奶奶，我们在蹲茅坑~马上来，马上来，闹肚子了，在擦屁股呢。”，二人捏着鼻子假装自己在厕所里。
“茅坑什么时候在厨房了，别偷懒，快给我滚过来帮忙！”，场主大吼道。
“来了来了~我的好奶奶~我们来咯~”，莱姆和盼姆嬉皮笑脸道。
“阿离，你真厉害，我们从小到大第一次喝这么好喝的汤，我们收工再来找你，先去干活咯，拜拜，嘿嘿。”，莱姆和盼姆憨憨的笑着。
阿离把厨房的瓜子炒了3天的量，放在燃烧的壁炉中间保温，想到异兽们情绪不稳定，她将橱柜中的酸枣仁、桂圆、百合干货各取了5克，和(huo)在一起煮了茶代替了原先的绿茶。
把厨房里的事都做完以后，她便去斗兽场里闲逛起来。
刚走近斗兽场的舞台，便传来了声嘶力竭的大叫声：“打打打打！”，和拳头砸在柱子上后客人的唏嘘声：“唉，又输了。”，
越往里走，场景越让阿离震惊——斗兽场里充满少女心的装修与异兽扭打的场景大相径庭。
斗兽场在一层，从斗兽场顶上往下看，是一圈原形的观众坐席，五层到八层都是新修的坐席，五层以上原先是异兽的巢穴。
阿离非常喜欢二三四层的座位，一看便是精心装饰的，座位套着五颜六色的套子，还有吃点心的桌子，十分有心意。而新建的座位都只是一把把简单座椅。
阿离看着端茶送水的兄弟二人，莱姆浑身透露着老实，送完茶水便会憨厚地道一声：“客官请慢用。”，然后笑呵呵的离开，而盼姆则会在送上茶水后，和客人聊会天，顺道蹭几颗瓜子，这场景令阿离不觉偷笑。
突然一个带着满身酒气的白衣男子撞到了阿离，
“对不起对不起。”，阿离连声道歉。
那人从地上爬起来，阿离才看清对面是一个眉清目秀的俊公子，他二话不说，就把手搭到了阿离的肩上。
“嘘！”，晕乎乎地往阿离的脸上吐了一口酒气，令阿离难闻的作呕。
“楚哥哥，楚哥哥，你去哪里了？不要落人家一个人啊~”，嗲声嗲气地女子从远处跑来。
男子把阿离拉到一边，让阿离在自己的上方掩护自己，二人成亲密状，浓妆艳抹的女子经过二人之时瞥了二人一眼，骂了句：“不知廉耻。”，嘴里继续呼叫着“楚哥哥”三个字。
待女子走后，醉酒公子推开了阿离，见女子走远，四脚朝天地瘫软在走廊里，
阿离不明所以，一头雾水，莫名被人占了便宜，得了一顿辱骂。
“你是谁？”，阿离问道。
楚暮看着面前衣衫褴褛、灰头土脸的丑小鸭，嘴巴似说非说地张合了几下，便沉沉地睡了过去。
阿离啥也没听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