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5章 是了，这才是真正的魔界之主。
整个三苗似乎“平静”了一天，余生百无聊赖的坐在客栈的房间里，不是看看窗外的风景，便是发发呆，当然也会偶有看看站在窗柩边一直都未挪过步子的莫玄。
夜半时分，余生坐在桌案前，双手撑着脑袋一晃一晃的，好几次都险些栽倒磕在桌上。
“困了，便去休息。”一直望着窗外的莫玄终于舍得回头，他看着余生，眼含保证：“若是有变故，吾会唤你。”
“还是算了。”余生固执的摇摇头，道：“要真有事，这一唤一醒的，还得浪费时间。”
那些人的办事速度可是一瞬都耽误不得，谁知道下一刻会不会便错过。余生不愿去赌那一丝万一，撑会儿也就过去了，反正她睡不睡的也无所谓。
莫玄微不可察的叹了叹，正欲开口继续规劝，却忽地神色一顿，扭头看向城中某个方向，沉声道：“东南方。”
余生闻声骤然清醒，还未张嘴便见莫玄已然向东南方而去，余生轻啧一声后连忙跟上。
本就是夜深之时，三苗城中已然没什么人，这倒是方便余生他们行事。当然，这也方便那些人行事。
一处街巷深处，黑不见五指，隐隐有什么细细碎碎的痛苦呻吟声，很淡很轻也很压抑，不细听根本听不见。
莫玄比余生速度快不少，余生到时，却也只见莫玄静静的站在街巷外，未再前行，他的视线却是一瞬不瞬的落在街巷深处。
余生来到莫玄身旁，顺着他的视线看去。巷子不深，但却极黑，对余生他们这样的非常人而言却没什么影响，她很容易便看清巷子里的情况。
一只现出原形的白色兔子被吊在半空，身上紧紧的缠着一圈又一圈的黑气，那兔子似乎在被那些黑气吸走全部妖力和生机，模样极为痛苦。
“救人。”余生一边开口，一边抬手聚力。
掌间仙力忽地一止，余生蹙眉看向抓住她腕间的那只手，又抬头看向莫玄，满眼不解。
莫玄神色漠然，淡淡道：“莫要打草惊蛇。”
“？！”余生一脸不可置信。她明白莫玄之意，是想看看这黑气吸饱之后去往哪里，然后他们顺藤摸瓜。
若是运气好的话，说不定他们今夜便能寻到始作俑者。
可……
可这是要用一只无辜之妖的性命去换呐！
莫玄似有所觉，手中的力道大了些许，静静凝视余生。余生腕间有些吃痛，但她未吭一声，只是直直的对上莫玄的双眸。
幽深、冷寂，还有那丝睥睨一切的漠然。
余生眼眸微颤。是了，这才是真正的魔界之主。
对苍生的不屑，对生灵的漠视，世间一切在他眼中都是蝼蚁、尘埃，丝毫不屑一看，不值一提。
平日里与莫玄的相处太自然而然，又时常被莫玄教导什么心怀苍生，她险些都忘了魔界之主本是该如此刻这般才对，也本是如此才对。
他会应战神之托，眷顾苍生，并不代表他便是真的护佑每一个生灵。一如聚窟洲差点毁灭、西海翻覆之时他的漠然。
“放开我。”余生挣扎的抽了抽手腕，却是丝毫不见松动。
莫玄轻叹，无奈道：“你救不了它。”他另一只手指尖微动，一缕白光飞速奔向那白兔妖身上的黑气而去，可一瞬间只是没入黑气中，转眼间便成了它的一部分，其他分毫不见变化。
余生挣扎的动作顿住，一脸不明：“这是？”
莫玄缓缓收回抓人的手，解释道：“许是什么上古吸灵的阵法，吾未曾见过，说不得，但能勉强感知其作用与威力。”
连莫玄都没法子，余生尚有自知之明，也不再做多余之事，只是定定的瞧着那兔妖痛苦挣扎，最后在她眼前灰飞烟灭。
黑气将那兔妖吸了个彻底，待吸饱后，那黑气之下的地面渐渐显现出一道闪着血光的咒阵，旋即黑气便被收回其中，血阵也骤然消失。
余生深吸一口气，沉声道：“果然是阵法。”她看向莫玄，皱眉道：“若是如此，那我们便没办法顺藤摸瓜了。”
“不止此地。”莫玄长声一叹，拧着眉抬眸扫过四周，视线却是望的深远，并非真的只是在看周遭，而是透过层层房屋瓦舍望向极远处。
余生似有所感，颤声道：“还有多少？”
“四面八方。”莫玄淡淡收回视线，感知一瞬后又道：“今夜，至少触动了十处阵法。”
余生敛了眸子。所以，今夜至少有十个人被害。
“都是妖族吗？”余生冷静开口。
“嗯。”
沉寂片刻，余生和莫玄二人似乎同时想通，一个抬眸，一个低头，视线相撞，都从对方眼中看见了隐隐猜测。
“玄鸟虽是神鸟，但早在十万年前便被剥离神格。它又是鸟身化形，若是按种族来算，它现在属妖族。”莫玄率先开口。
“为逃离吾所设之结界，想必它付出的代价不会小，境界跌落、仙力尽失也只是基本，如今它已只能重修妖族妖力，最快的法子便是用旁人的。”
余生涩然道：“用旁人之生机为己恢复身体，以旁人之妖力让己迅速提升，她是真的……回不得头了。”
莫玄微微扬眉，不赞同道：“它早便不得回头。”
余生苦笑：“……是啊……”
“接下来如何做？”莫玄低声询问。
余生沉默一瞬，收好情绪，冷然道：“皂殇太谨慎，寻她是寻不到了，我们只能引她现身。”
“如何引？”
余生看了看街巷深处已无痕迹的阵法之处，道：“你可能破坏这些阵法？”
莫玄提步走进街巷，很快便至方才阵法之处。他指尖一动，白色灵力大盛，将此地连一粒尘埃都未放过的试了个遍。
须臾，白光消散，他回头看向街巷外的余生，神色有些凝重，道：“可。但需时间。”
“多久？”余生心间微凛。她没想到，这阵法居然如此厉害。
“少则几日，多则月余。”
“……”余生暗暗咽了咽唾沫，迟疑道：“只这一处？”
莫玄眸中染上不满，似乎是因余生这句话。他沉声道：“所有。”
“……”余生瞬间松了口气。
吓死了，吓死了。
她还以为一处阵法便要耗费这么多的时间。
对余生心头一上一下的折腾莫玄毫无所觉，他忽地道：“便是毁了这城中所有阵法，它便会出现？”
余生点点头：“不说别的，没了供她恢复体力和妖力的来源，她自然不得不来查探或者重新布置阵法。”
莫玄自街巷中走出，道：“吾之意是，此地许只是它设阵之一，便是没了，它亦不会放在心上。”
“或许。”余生微微扬眉，淡淡笑道：“但，可能性很小。”
“嗯？”
余生解释道：“妖界早已不存，如今之妖族除却在天界和地界的，大多数要么隐于山林，要么游历人界，四散开来，根本不得聚集。她若要寻必要时间，可她如今没有多余的精力去寻。而三苗算得上是妖族最爱聚集之地，也是最多之地，在此地设阵，会事半功倍。”
莫玄了然点头。
是以，玄鸟才会在三苗设下如此多的阵法，很有可能也只在此地设了阵法。
余生无所谓道：“成不成的，如今我们也只能试上一试。”她浅浅一笑，似全不在意：“说不定就成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