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盘八字，测流年
被追杀和迷路折腾了一天一夜，余生心神疲惫，只想好生休息一番。
是以，她此刻正躺在一堆毛绒绒的羽毛上。
长空万里，猎猎寒风在周遭呼啸，余生躲在皂殇的羽毛下享受着翱翔于天地间的肆意。
皂殇的本体是一只大鸟，通体纯白，似燕子之形。
余生与皂殇相识千年，也只见过皂殇本体两次，而且那两次中还包括现在这一次。
作为一个本体非人身的仙，余生还是第一次见着一个，这么不爱变回本体的‘人’。
而皂殇的本体，也是余生的知识盲区，她从未见过此种鸟类。
通体纯白，状似燕子……余生从未听闻。
她也曾问过皂殇，皂殇的回答是：燕子。
皂殇言明自己就是燕子，只是比普通的燕子大了许多，和它们的颜色不一样罢了！
……余生便勉强是信了，此后也未再追问。
此刻，她只想享受这片刻的安逸。
乘着仙鸟前往天界，可以休息，不用累着自己，还能有排面……
甚好！
甚好啊！
甚好——
人族有言：乐极生悲！
嘴角高扬的笑意还款在脸上，心底的第三个‘甚好啊’还未成型，便是身体忽地一沉，紧接着直直坠落。
“啊——”
变故来得突然，余生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便已经是从天上坠落而下，好在她反应快，在仙力加持下，稳稳落地。
可……落入的地方却是有些……可怖。
人族有八字风水一说。
此刻，余生深觉自己此次出门前真应该盘个八字，测个流年……否则，怎么一波接一波倒霉？！
四周黑气弥漫，视线受扰，她高喊：“皂殇？皂殇你在哪儿？皂殇……”
半晌，周遭没有动静。
这一次，余生没有再贸然动作，只是留在原地，静等变化，或是静等皂殇来寻她。
皂殇与她一同落下，此刻定在她的附近，若是她离开此地，会增加她们错过的可能性，所以还是等皂殇来得更妥当。
“小……小……殿……”
时辰不知过去多久，余生终是听到一阵极远的空灵声。
她忙使出一缕仙力，一边高声回应：“皂殇？我在这里，皂殇……”白光明亮，在此地却是显得极为黯淡，但依旧给到远处之人一丝指引。
“……小殿下！”皂殇很快便到微弱的白光处，瞧清站在此地的人之后，惊喜又松了一口气。
余生也松了口气，有认识的人在身边她也放松下来，问道：“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皂殇拧着眉，脸色有些歉疚：“方才本是好好的飞往天界，前面却突然出现一团黑气，那黑气直面而来，我未曾躲过，被它击中，所以就……”
后面的话不用出口，余生此刻也已知结果，她的重点偏移，忙道：“你没事吧？有没有受伤？那黑气伤到你了？”
皂殇微微一怔，道：“啊？没，没事，我没事。”
“真的没事？”余生蹙眉，不太相信。
“真的没事。”皂殇极浅一笑，随后在余生面前稳稳的转了两圈，“你看，我什么事都没有，那黑气没有伤到我。”
见对方身体真的没什么问题，余生担忧之色渐消，若有所思的缓缓垂眸：“嗯……没事……就好……”
皂殇未曾注意，警惕的望向四周，道：“此地情况不明，我们还是先赶紧离开吧！”
“嗯。”余生淡淡应声，已抬手准备结印。
皂殇扫了一眼，泼冷水道：“我之前已经试过，这地方飞不出去，只能靠双脚走出去了。”
“……”余生默默收回手势，有些生无可恋：“又走啊？”她刚徒步走完不久……
皂殇不明所以：“嗯？”
“啊，没事，走吧！”余生哀泣一瞬，收了伤春悲秋，认命般的提步走去。
“走这边。”皂殇及时出声将人拉回，指着另一个方向。余生不解：“嗯？”这地方一片漆黑，走哪边不都是一样？
皂殇道：“我方才找您时，已经走过不少方向，那边走过，现在得走这边。”言罢，她带着余生向另一个方向行进。
一步一步，不知时辰与前路。
余生苦中作乐的想着，幸好这次一身修为还在，让她不至于累着或是脚疼……
不知不觉间，前方若隐若现的闪着微弱的蓝光。
余生和皂殇对视一眼，更加警惕起来。
黑气渐散，前方的蓝光愈加清晰。
一座古老的都城现于眼前，而那蓝色的光，竟是城中燃起的烛火。
古城沧桑却不破烂，死寂、阴冷蔓延，城门大开，却无人看守，只偶尔飞过一些黑影白影。
黑影？白影？飞过？蓝色火焰……
种种迹象，余生已经猜到这是何地。
她缓缓抬首凝望，威严惊悚的三丈六尺城门之上，一块醒目的玄色牌匾，上面赫然写着两个大字——幽都。
冥府，幽都。
幽都乃是阴间都府，处地界，也属地界。
地界自三界最低处九幽绵延，黄泉路、奈何桥、野鬼村、森罗殿、幽都城……
幽都城地处九幽之外，似人界都城，是地界之‘人’聚居地，如：鬼族、仙族等。
她竟直接从人界到了地界？
“这……”余生一脸不可置信，紧张的咽了咽唾沫，后知后觉道：“我，我……死了？”
无怪乎她会如此想，她一直生活在人界，连天界也都是方去过一次，更是从未来过地界，而地界又称‘幽冥地府’，是人死后的魂归之地。
突然出现在这里，可不就是大事不妙吗？
“……”皂殇翻了个白眼，不理解余生作为一个天仙来一趟地界，怎么就得出这么个结论的。
瞧着对方那惴惴不安的模样，她还是安慰道：“您是先天神体，就算是死了，也不会有魂魄，只会散于归墟，不会有机会来到冥界的。”
余生：“……”谢谢，并没有被安慰到。
她向来与人族接触较多，受人族观念影响极大，下意识就想到人死后下地府之上，一时间没缓过来自己是仙族，还是个只会流入归墟的先天神体。
“既然都到这里了，我们进去看看？”皂殇扬着眉梢，带着丝兴奋提议。不待余生回答，她便自顾自的向幽都城方向去。
“诶？”余生无奈跟上，她扫了眼城门，谨慎道：“我们就这样进幽都好吗？而且，我们能直接进去？”
皂殇不在意道：“您是先天神体，肩比各方帝尊，自可来去这些地方。”
余生：“……”她根本不是这个意思好吗？
“小皂殇啊，我觉着……这幽都有什么可逛的啊，还是三苗比较好玩儿，再不济，我们去人界帝都看看？”
皂殇笑道：“小殿下，您就不好奇地界究竟是什么样的？幽都又是个什么模样吗？”
“不好奇呀！”余生连连摇头，唯恐动作慢了招人误会。
皂殇停下步子，带着一丝促狭的笑意看向对方：“嗯……今日的小殿下倒是让人宽心了不少啊~”
“……”余生默默扭头，她确实是……有些害怕的。
这地界是什么地方啊！
那可是阴曹地府，冤魂怨鬼的归处。自小受人族鬼怪传说熏陶长大的她，纵是仙族，她也还是下意识害怕的。
皂殇似是看出余生的忧心，宽慰道：“放心，那些魂魄鬼寐入了冥界，又不是直接就能来这幽都城，能进幽都城中基本都是无害的。”
死魂来到冥界后，可不像她们这样‘安逸’。它们自鬼门关而入，要走过黄泉路，望乡台，野鬼村，迷魂殿，最后入森罗殿接受审判。
经森罗殿审判后，才能决定生死轮回，而阴山之后的一十八座地狱也不是简单的摆设。
被看穿后的心虚一闪而逝，余生干咳一声，嗫嚅道：“我知道……我……又不是因为……这个……”
“好好好……”皂殇贴心的没再戳破，商量道：“那我们现在可以进去了吗？”
余生眉间一蹙：“为什么我们就非得进去？”
皂殇无奈一叹，言简意赅道：“因为，我们要回人界。”
闻言，余生也终是明了其中因由。
要离开地界，只能进幽都。
两人继续向幽都行进，余生嘟囔道：“你早这么说，我哪会啰嗦这么久啊……”
皂殇老神在在道：“也就是说，怪我咯？”
“呵呵……那倒也不是……”余生讪讪一笑，陡然转过话头：“对了，我刚刚一直听你说冥界？冥界？那不是上古六界吗？”
皂殇神色微滞，一闪而逝，淡淡道：“现在的地界不就相当于上古六界时的冥界嘛，没什么不同，称呼而已。”
“是这么个意思没错……”余生微微点头，似很是赞同，又道：“不过，将地界唤作冥界，倒是无人这样过。”
皂殇默然。
余生又兀自给自己解释：“你较之我父君年岁都长，而父君生于上古六界之时，就更别说你了，习惯成自然，所以你一直唤‘冥界’倒也无可厚非……”
“嗯……”皂殇低低应了一声，便由着余生叨叨，再未接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