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28章 校射
这是两艘这个时代较为罕见的四桅帆船，船身包裹着铁皮，所有桅杆上均挂有横帆，横帆之间有支索帆。
高处的一根桅杆上，两面鲜红的太阳旗迎风猎猎作响。
两艘船一前一后，终于来到前方数里远的海面上。
每艘船的船头上，三门火炮呈一字型排列，炮口四十五度仰角，黑漆漆的洞口正对着格雷一众人所在的隘口。
此刻，这里的城楼上，云游带着一众将领就站在城楼的廊檐下，云王妃也在其中，而格雷与笼固则站在离他们较远的地方。
“试试打一下旗语，问问这帮蛮人到底想干什么？”
得到云游的命令，一名士兵跳上城垛，开始挥舞手中的彩旗。
旗语打了半天，望远镜的目镜中，两艘帆船依旧在劈浪前进，不见对方旗语兵出现，倒是船头的人显得更忙碌了，他们穿梭在甲板上，也不知在忙些什么。
“将军，或许这些西潘国的蛮人不懂我们夏邦国的旗语？”一名副官给云游进言。
云游放下望远镜，对那名副官说道：“对付无理的蛮族人，我们无需先礼后兵，只要他们的船一进入附近的水道，立即用抛石机发动攻击！”
云王妃虽然是个吃瓜的，但地位摆在那儿，心中有疑问从不隔夜。
“大弟，这大海宽着呢，他们的目标既然是从铁底湾那里登陆，为什么不从远处迂回进入铁底湾，反而会选择从我们得眼皮底下过去，这不是自讨苦吃吗？”
“姐，你这个问题问得好！”云游面露得意，有意无意瞟了一眼远处的格雷，“这片海域暗礁遍布，任何不熟悉这片海域的外来船只，如果一味横冲直撞，等待它的命运唯有一条，那就是触礁葬身海底，要不然这里怎么会叫铁底湾呢？”
说着，云游又哈哈大笑：“就算在这里的海域，海底下也有数量不菲的沉船，这些船杂乱无章堆在海床上，加上那些纵横交错的礁石，我就不信依照这两艘船行进的速度和莽撞的态度不会撞上大运！”
云王妃听懂了，嫣然一笑：“这么说来，这两条敌船如果没有熟悉航道的人指引，就不可能顺利抵达铁底湾？”
“除非他们得到上天的眷顾！”云游愈加趾高气昂，“按照这个逻辑，只要敌船进入附近的水道，则说明他们有备而来，他们最大可能已获取了我们这片海域的航线图。”
谈话间，铁帆船更近了，不知什么时候起，两艘铁帆船不再一前一后，而是齐头并进。
格雷看得一清二楚，船上的水兵这会儿已不再忙碌，他们大批聚集在船头的甲板上，所有人均是一身黑衣，头上扎着一根白布条，白布条的正中央，涂着一个红色的圆点。
一千米开外，两艘铁帆船忽然开始了减速，最终，驻锚停在了海面上。
“敌船想要干什么？”云游讷讷说道。
格雷分明看到敌船上有水兵不断在船的四周加固铁锚，他明白这是敌船在稳定船身，以减轻船在海浪中的颠簸。
“敌人马上就要发动炮击了！”格雷情不自禁高声说道。
这句话传入云游的耳里，他旋即向格雷递来一道凌厉的目光：“格雷先生，你是在逗我吗？我们这里距离敌船最起码在二里路以上，他们的铁球能打到我们这里？”
“二里路根本不算远，他们这种口径的大炮射程不低于五里！”格雷淡淡应了一句，继续扫了一眼海面上的敌船，他注意到对方的炮口正在被操控向上仰动，知道这是敌人在校准炮口，为第一次的试射做准备，“而且我能肯定，没多久他们就会发射第一枚炮弹，炮弹的落点也许离我们很远，不过他们很快会用第二发炮弹来进行校准，从而得出更精确的射击诸元，云游将军，鉴于这处城楼是海防军大部分军官的聚集地，必然会成为敌人优先攻击的目标，我建议你还是带着大家赶紧从这里撤离！”
“格雷先生，你最好别危言耸听，打死我都不信，敌人的铁球能打这么远！”云游显得极为倔强，“况且这里是我的前沿指挥部，我们不呆在这里，还能去哪里？”
格雷有些无奈，于是看向云王妃：“王妃殿下，请你相信我，还是马上随我离开此地！”
云王妃笑道：“格雷先生，或许是你多虑了，这里太好玩了，我不想错过，要不你先避避，你可以回军营里等我。”
既然云王妃发话了，格雷也不好先行离去，只能留下，心里默默叹了口气。
“咻咻——”
众人耳里突然传来空气的挤压声，紧接着，“轰隆”一声巨响，悬崖下面前方四五十米的海面上，升腾起一朵数米高的浪花，夹杂着白色的烟雾在海面上弥漫开来。
一刹那，空气变得寂静，所有人均收住言语，惊愕的看着眼前发生的一切。
好半天，云游回过头来，他意味深长看了格雷一眼。
他久久的看着格雷，却一字未吐。
“咻咻——”
又是相同的空气挤压声，格雷知道敌船上用来测距和校准的第二枚炮弹发射了。
“轰隆——”
这次的爆炸声更加震耳，显然落点就在不远处，循着声音，众人目光一扫过去，立时发生齐声的惊叹。
只见城楼北边二十多米的城墙上，此刻烟尘飞舞，碎屑如雨，隐约可见一个被撞击开了的两米多宽的豁口，看上去狰狞无比。
城上的士兵顿时喧嚣起来，他们在大声责问到底怎么回事。
这一幕，直看得城楼上的一众将领瞠目结舌，他们转过头来，纷纷把目光聚焦在他们的长官脸上，希望他说点什么。
云游再次来寻格雷的目光。
双目一相交，云游从嗓子眼里艰难的挤出几个字：“格雷先生……”
格雷淡定的走上前，沉声说道：“目前，这只是一门火炮，如果是十门火炮齐发呢？将军，敌人的全面进攻转瞬即至，你总不能不顾及王妃的安全吧！”
“我听格雷先生的，撤！”
云游幡然醒悟，果断的拽起他姐姐的手。
一行人刚踏上城墙，耳里尽是纷繁的呼啸声，格雷明白，敌船的全面炮击开始了。
“所有人就地卧倒！”格雷拼尽全力，大喝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