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19章 国王
雄伟的金色大殿里，灯火摇曳。
一张高高在上的金王座上，端坐着一个戴着王冠，身穿锦衣长袍的虬髯男子，他背对着光，照理说对方留下的是一个不太清晰的轮廓。
但那张脸格雷看上去真真切切，包括对方的微表情。
格雷隐约知道，这一定是拜【神之凝视】所赐。
那张脸有些阴鸷，眼眶深陷，双目如炬。
他的声音还异常的洪亮。
“千百秋大人，今天的早朝刚过几个时辰，你这么急着又要见本王，是不是有什么大事？对了，和你跪在一起的这个孩子又是哪位？”
“回王上，他是瑞林公爵派来的一个邮差。”千百秋从地毯上爬起，走上前去，拱着手道，“王上，孤烟城出大事了。”
激石国王的语气沉稳：“出什么大事了？”
“大海那边的东洋岛国出动了十一条战船，已经大兵压境，意图不言而喻，就是要破开孤烟城的城门，我这里有一封瑞林公爵写给陛下的亲笔信，乃是由这位格雷邮差带来，请陛下过目。”
说完，千百秋掏出信，高高举到头顶。
一位侍候在旁的宦官立即取下千百秋手里的信，递到了国王手里。
依旧跪在殿下的格雷听到撕破信封的声音，接着是死一般的沉寂。
大殿里落针可闻。
片刻后，传来国王的声音：“瑞林大人说，这伙贼寇不像是以往的海贼，分明是有备而来，他们装备了火炮和火枪，而火炮这种重武器的射程更是达到恐怖的五里远，再厚的城墙在它的轰击之下都无法保全，这……这……什么样的武器能打五里远？千百秋大人，你以为瑞林大人是不是言过其实了？”
千百秋大人本能的看了殿下的格雷一眼，然后答道：“陛下，火炮的情况我并不清楚，但火枪的威力我倒是见识过，只要扣动它上面的一个机关，就能发射一种弹丸，人根本无需使多大力气，轻轻松松就能打到几十米开外，而且还能打得特别准。”
“这世上还有这种武器？依本王所见，任何武器的发射，都必须依靠人力为之，譬如弓弩也好，抛石机也罢，如果没有人力的因素，何以能够激射而出？”
千百秋掏出怀里的火枪，呈在面前，不慌不忙道：“个中原由，臣也说不清楚，不过这里就有一把火枪，是今早从一位西洋人的身上发现的，这位西洋人来自大洋另一端的索罗国，我找人试过这把火枪，一枪就把栖息在数十米外树枝头上的一只鸟射了下来。”
“哦？”激石语气兴奋，“快拿来给本王看看。”
这一次，千百秋亲自走上前，双手举起恭恭敬敬把火枪递给了王座上的国王。
国王反复察看手里的火枪，但并未发现什么特别的名堂，神情有些失望。
千百秋知道原因，赶紧插话道：“陛下，要不要试一试这把火枪？，一定会让你惊艳的。”
国王兴致大起：“好啊，来人，抬本王去后花园。”
大殿的一角立即上来四位内侍，架起国王坐上了一方宽椅。
国王起身的时候，格雷忽然就看到他的大腿往下，明显短了一大截，且根部平平，看上去像是被截过肢的。
‘原来激石国王是个瘫人。’
心里刚刚腹诽一句，千百秋来到他的面前，示意格雷起身。
“格雷先生，你也跟我们一起来吧。”
这是一把特制的虎皮宽椅，椅子四边连着四根木棍，四名内侍分别各自操持其中一根，将国王抬起。
格雷跟在最后边，一行人来到宫殿的后花园。
阳光有些耀眼，国王的座椅被安顿在池子中央的一座亭台里。
池子里荷叶缀满水面，怒放的荷花争奇斗艳，周围是一片的姹紫嫣红和郁郁葱葱，有沁人心脾的幽香随着清风阵阵袭来。
待国王惬意的靠在椅背上，千百秋招呼一声：“格雷先生，快来见过国王陛下。”
格雷快步上前，行稽首大礼：“草民拜见国王陛下。”
“你就是瑞林大人派来的那位邮差？”激石的一双眼睛紧紧盯着格雷。
“回陛下，正是草民。”
激石似乎想起什么，忽然咦了一声：“我想起来了，瑞林大人不是有一只很乖巧的信鸟嘛，名叫玄铁，每次给京都递信，不都是差使那只信鸟吗，怎么这次想起来用邮差？”
“或许，瑞林大人是为了安全，毕竟讨要援兵这等事事关重大啊。”
格雷其实知道根本原因，随口说道：“陛下，这是因为瑞林大人的那只信鸟挣脱鸟笼逃走了。”
激石也不追问，拿起手中的火枪，扭头道：“千百秋大人，这把火枪怎么用？”
千百秋连忙给格雷使了个眼色，嘴里说道：“陛下，就是这位格雷信使，不但会操弄这把火枪，而且枪法可谓是百步穿杨。格雷先生，你来帮王上装填好弹丸吧。”
“是吗。”激石诧异的看了格雷一眼，把火枪递给格雷。
格雷熟练的压好火药和垫片，用压弹杆捣了捣，接着往枪管里放进一枚弹丸。
激石看得津津有味。
格雷把枪管朝着自己，将枪把手递到国王手里，然后指了指扳机说道：“陛下，你只要扣动这里的枪机，那粒弹丸便可发射，如果再加以瞄准，便可射中目标。”
“就这么简单？”
“是的，陛下。”
激石把一只手指搭在扳机上，举起火枪。
他的目光四处逡巡，突然就落在一位内侍身上。
一缕笑容从他的嘴角漾起。
枪管抬起，枪管所指，正是这位年轻且有点英俊的内侍。
电光火石间，几乎不容那位内侍反应，一颗弹丸应声击发。
恬静的花园里，随着枪响，惊起池塘中的一行白鹭。
那名内侍目露惊恐和痛苦，他的一只手紧紧捂着胸口，眉宇间有万般的不相信。
从他的心口喷溅而出的鲜血很快染红了他的衣襟。
激石的眼睛里也很惊讶，但没有丝毫悔意，他扫了一眼从枪管升腾的一股黑烟，忍不住吹了一口。
黑烟一阵乱舞，很快消散。
望了一眼瘫软倒地的年轻内侍，激石哈哈大笑。
“火枪果然了得！千百秋大人，这把枪就归我了，怎么样？”
刚刚的一幕看得在场所有人心惊胆战，即便是跟着激石戎马大半辈子的千百秋公爵，也是心境久久难平。
格雷更是觉得头皮发麻，他怎么也没想到夏邦国的瘫子国王竟是一个嗜血的狠人。
千百秋上前一步，躬身说道：“陛下，这把火枪当然是微臣献给王上的！”
激石瞥了一眼地上的尸体，对垂立身后的宦官冷厉道：“找几个人把这个混蛋扔到西山的山谷里喂野狼去，另外，割下他的一只耳朵给葛王妃送过去，就说是本王送给她的礼物！”
宦官轻轻喏了一声，手一扬，上前两人迅速架起尸体拖走了。
再次看向千百秋的时候，激石的脸上弥漫着欢畅的笑意：“千百秋大人，本王总要见识一下瑞林大人所说的火器到底厉害到何种地步，好做到心中有数，拿出恰当的应对之策，我的上将军，你觉得呢？”
“王上所言极是。”
激石仰天大笑：“如此看来，东洋蛮夷的这波进攻，的确小觑不得啊！千百秋大人，你是兵部副长，依你之见我们下一步该如何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