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10章 主人
格雷做梦也没想到，这位与他再熟悉不过的老者却有着另一重身份，且还是他闻所未闻的什么异兽猎人。
平时，格雷与笼固差不多三天就见一次面，两人交情甚笃，星光街上的那个酒馆他们也不知光顾了多少次，每次都喝得酣畅淋漓。
可以说，笼固是格雷在这个世界上最亲近的人。
每每喝酒的时候，两人也聊天，几乎无所不谈，但格雷从不认为对方还瞒着自己藏了一个如此大的秘密。
格雷以为，他已够了解笼固的了。
笼固老爹孤身一人，这辈子没有结过婚，更无子嗣，他的这份邮差差使也是世袭于他的父亲，从他十八岁那年接手，这一干差不多快要赶上一辈子。
至于异兽，格雷更是没听人说过，这个世界，只有鬼神的传说，不过只限于传说。
“这个世道变了。”丢着这句摸不着边的话，笼固将手里的剑递给格雷，然后对流云再次作揖。
“城主大人，笼固告辞。”
流云显然不想让笼固就这样离去，他心里还有太多的疑问。
“笼固先生，我还有话想问你。”
“大人，您如果还是想问异兽的问题，我建议你就此打住，现在看来，兽族的触手已经伸进了这片大陆，很快大行其道，不要多久，你就会有更深刻的认识，大人，我该干正事了！”
流云无力说道：“那邮差的工作……”
“那不是我的正经工作，大人，请你另外物色人选吧。”
笼固佝偻着腰慢慢离去，他的话远远传来：“格雷先生，完事后去邮驿站找我，我有话对你说。”
目送着笼固蹒跚的身影消失在橡树林里，流云收回目光，注视着格雷。
“这位先生，你是哪里的邮差？”
格雷还没来得及答话，流星抢先说道：“父亲，这位格雷先生来自孤烟城，替他们的城主给你送一封信。”
“是瑞林公爵差你来的？”
格雷点头，从马鞍上的邮袋里拿出信，递给了流云。
格雷鞠了一躬：“大人，这封信我亲手交给你了，小人使命完成，这就离去。”
流星可不想让他这么快走，忙大声说道：“父亲，就是他杀了两名异兽，剑法了得，均是一剑致命。父亲，城里为什么会出现异兽，而且异兽为什么要杀他，这件事疑点很多，你千万不要让他就这么走了。”
流云心中有百般疑问，总算听出一些端倪，迫切说道：“原来是你杀了异兽，快说，到底怎么回事？”
格雷耐着性子将经过说了。
流云温和说道：“这么说，那两名黑衣人你并不认识？你也不知道他们为什么要杀你？”
“是的，大人。”
流云思索片刻，欣然道：“既然你是瑞林公爵派来的人，可见公爵对你的信任，眼看天快黑了，你就在我这里吃完晚餐，然后找驿馆住下，如何？”
“不行，我得马上走！”格雷口气坚决。
流云和蔼道：“这么晚了你还要回孤烟城？明天一早走不行吗？”
“我还有一封信，需要我星夜赶往京都！”
流云不露声色：“到京都路途不近，起码还有七百多里，也是你们瑞林公爵差使的？”
格雷权衡了一下，还是说道：“这封信是瑞林城主呈给激石国王的亲笔信，十万火急，故而耽搁不得。”
“十万火急？难道是孤烟城发生了什么大事？”
“是的大人。”格雷如实道，“就在昨夜子时之后，孤烟城来了一伙贼寇，这伙贼寇分乘11条铁船，每条铁船上都架设了大口径的铁炮，气势之凶绝不是以往小打小闹的海贼，城主判断这或许是大海对面的那个蛮族岛国对我夏邦国展开的进攻，侯爵大人也许清楚，现今孤烟城主力尽出，只剩下老弱残兵，兵力空虚，绝无可能凭一己之力挡住这伙贼寇……”
“啊！”流云大惊，“这可是天大的事，瑞林公爵是想向国王讨要援兵？”
“正是。”
流云叹息一声，表情复杂：“可惜我的落霞城同样没有富余兵力，否则由我发兵驰援最合适不过……不过……”
流云只是思索片刻，铿锵说道：“不过，不管如何，我还是要募集一支骑兵，以最快的速度向孤烟城进发，帮助孤烟城打退这伙贼寇！”
说完，流云毅然道：“既然如此，格雷先生，我就不耽搁你了，你路上小心，我祝你一路顺利！”
出了城堡，格雷策马向邮驿站而去。
此时，天色刚刚黑了下来，落霞城里，灯火一片阑珊。
来到邮驿站门前，笼固独自站在门外的夜色里，屋里点了一盏灯，把笼固的影子拖曳得很长很长。
格雷跳下马，远远招呼道：“笼固老爹，说吧，你找我什么事？”
笼固没有说话，格雷走近他的身前，无意就踢到了什么，一看竟是一个行李包裹，方才想起笼固说过的话，忙笑道：“老爹，你这是准备出远门？”
笼固继续缄默。
“老爹准备去哪里？”
还不见笼固回答，格雷有意用调侃的语气，以此来打破沉闷的气氛：“对了，我会想你的！”
灯影里，笼固忽然开口：“格雷先生去哪里，我笼固就去哪里！”
格雷一愣，旋即笑道：“老爹，你开什么玩笑，我这点俸禄可养不起你，单是你每月喝酒的酒钱，就顶上我大半个月的薪水。”
“这辈子我跟定你了，主人！”
“主人”两个字，笼固用了很重的语气。
格雷一跳三尺高：“怎么滴老爹，你赖上我了？”
黑暗中看不清笼固的神情，但听他的语气无比严肃：“主人，我是认真的。”
格雷叹了口气：“也罢，看在你无儿无女的份上，你的后半辈子我养了。唉，但凡有个一儿半女的，又怎么舍得一个风烛残年的老人还每周风里来雨里去，骑行数百里去另一座城取信送信呢！”
感慨一番，格雷正色道：“不过今天你可不能跟我走，我还要去京都送信呢，回来的时候我会顺道把你捎上，接你回我那里养老！”
“不行，我今天就必须跟你走！”
格雷急了：“那又何必呢老爹，有你在我骑不快反而拖累，我保证答应的事绝不反悔！”
笼固嗤笑：“格雷先生，莫非你真的以为我脸皮厚赖上你了？还拖累？谁拖累谁还说不定呢！”
说着笼固又是一声冷笑：“除了跟我有点投缘，你有哪点好，要不是有祖训在，我会看上你？做梦吧！”
“祖训？”格雷忽然感觉到事情并不像自己想的那么简单，“老爹，你能不能把话讲清楚一点？”
“是你自以为是，根本不给我讲话的机会！”笼固扭头白了格雷一眼，一挥手，“先生，离开这里之前，我给你看一样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