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小英的故事（四）
“你的孩子怎么办？”
我问小英，这一次我真的想帮她，并不是因为《好事簿》。
小英没有回答我，也可能根本不知道如何回答。
她一直在流泪，最后喃喃地说：“孩子又能怎么办呢。”
他出生在这样的家庭，注定别无他路，他像陷入沼泽的小鹿，一开始就知道没有解救之法。
我们都不再说话，烂尾楼里难得的安静。
还是小英先开了口，“我想看看孩子。”
我正要答应，小英又说：“我知道，我这个要求不可能实现了。他们在门上贴了很多辟邪的符咒，我婆婆又每天烧符咒诅咒我魂飞魄散，我知道，孩子我是见不成了。”
原来，那天老太太是在咒这个已故的儿媳妇。
小英哭的越发伤心，她好像有很多话憋在心中。
星芙柔声道：“小英，有话你就说出来，不要憋着。”
小英听此，哇地哭出了声。
“我，我……”她指着自己的胸脯，“我这里憋的慌。”
莫生在我耳边小声说：“别让她哭了，再哭我担心她会变成厉鬼。”
我轻轻抱住小英，“哭吧，哭累了就休息一会。”
我不想阻止小英，她活着本就过得委屈，难道死了连哭都不能哭个痛快吗。
可能是终于感受到了我们所有人的善意，小英的哭声越来越低，逐渐变成了抽泣。
“我……”
小英给我们讲述了她悲惨的一生。
她出生在一个重男轻女的家庭，娘家为了两万块的彩礼逼迫她嫁给了开废品回收站的男人。男人很能吃苦，但脾气不好。特别是喝酒之后，他会砸东西、骂老娘，以及打老婆。这家的老太太也不是善者，她不喜欢这个两万块钱换来的儿媳妇。老太太总是挑拨离间，每次看到儿媳妇被儿子打的遍体鳞伤，她都会开心到手舞足蹈。
我实在听不下去，问：“你为什么不回娘家？”
小英摇了摇头，脸上一抹苦笑，“回去了，当晚就被我爹妈送了回去，他们说我是嫁出去的闺女泼出去得水。他们怕我嫂子不高兴……”
后来，小英得到的是又是一顿毒打。
小英说她也报过警，可警察只是调解几句，他们说这是家庭纠纷。
结果，小英得到了自己丈夫和婆婆的合力毒打。
小英说到这，她笑了，笑中尽是酸苦。
“没有人帮我，没有人能帮我……只是可怜了我那孩子。”
星芙跟着擦眼泪，我的眼眶也有些发酸。
我不知道这是不是意味着我也要流眼泪。在冥界时我也经常哭，每每耍赖皮时我的眼泪总是说来就来。可这次，我的眼泪并没有来，只是单纯的眼眶发酸，这种酸直发心底。
“我每到晚上都会回到回收站，然后趴在窗子边偷看我的孩子。那个王八蛋依旧每天喝酒，每天对孩子不是打就是骂。我婆婆只会煽风点火，她不喜欢我，也不喜欢我的孩子。可、可这孩子也是她儿子的种啊，她怎么忍心……
“于是，我就找了一个机会，我去他们母子的梦中吓唬他们，到了午夜我会把家里弄得叮当响。我只是想惩戒他们一下，哪知我婆婆请了法师，还给了我婆婆好多符咒。
“现在，我看不到自己的孩子了，看不到了……可是，我只是吓唬吓唬他们，他们要了我的命啊。”
我给小英擦了擦泪，问：“能问一下，你是怎么去世的吗。”
小英说：“被老太婆下了老鼠药！我吃了有老鼠药的饭，肚子疼的难受。我满地打滚，吐的到处都是。可是那个王八蛋竟然以为我是故意的，他薅起我的头发，狠狠地在我脸上打了好多个耳光。我……”
小英的肩膀有些发抖，不敢想象当时的她是多么的痛苦。
不知道我当初是不是也是如此……
莫生把手搭到我的肩膀上，“我们一定要为小英报仇！”
他义愤填膺，胸脯也因为生气起伏的厉害，
“怎么报？我们要好好计划一下。”我说。
星芙问小英：“你的身体呢。”
小英摇了摇头，“不知道，他们好像把我埋了，可我记不清埋在哪了。”
莫生说：“我们去找高晓露。”
“没错，我这就给高晓露打电话！”我说。
小英看着我们，她的眼神里竟然充满了不可思议，“你们真的要帮我？”
我说：“是！”
小英起身，然后深深地向我们鞠了一个躬。
“谢谢你们……我的身体找到找不到都无所谓了，我只是担心我的孩子。”
我让她安心，“你放心，你的孩子一定能得到妥善处理。”
“莫生，我觉得我们找高晓露之前，我们先去一趟废品回收站。”
莫生认同，为了防止被怀疑，我们两个在烂尾楼附近捡了一根废旧钢筋。
到了废品回收站时，已经临近中午。老太太正在做饭，小英男人在给别人的废纸板称重。
我环顾这个院子，努力搜寻孩子的身影。
这个院子与其他废品回收站比较不是很大，除了三间小小的正房外，东侧是一个简易地棚子，应该是个厨房。西侧是一个很大的棚子，里面堆了很多怕水的废品。
院子里除了房子，其余的地方基本都是废品。然而院子的边角处，还挂了很多辟邪的东西。
在一个角落里，我看到了小英的孩子。小男孩的眼睛很大，脸上脏兮兮地都是泥污。身上的衣服上应该是有一个卡通图案的，但也因为太脏已经看不出原本的模样。
小男孩蹲在地上洗土豆，盆里的水已经变成了泥水。他把洗干净的土豆放到了另外一个空的盆子里，然后吃力的端起都是泥水的盆子向远处泼去。
就在这时候，老太太正巧经过，水刚好泼到她的身上。
“你不长眼啊！”
老太太恶狠狠地抓起小男孩的胳膊，抬手就要打。
正在这时，莫生一把抓住了老太太抬起的手腕。
“孩子这么懂事，就别打了。”莫生依旧保持着客气。
为了能够调查的更多，我也只得忍住怒火。
“哎呀，小朋友惹奶奶生气啦。”我把小男孩抱进怀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