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中山狼（五）
来不及多想，莫生冲过去抓女鬼的胳膊。可当莫生手接触到女鬼的一瞬间白烟四起，女鬼再次消失。然而瞬间，白烟就吞噬了整座宅子。
周围，似烟似雾。我们，都看不到彼此。
“莫生？”
“我在这，站着别动。”是莫生向我移动过来的声音，“别害怕。”
作为一名合格的幽魂，面对这样的场景当然不会害怕。我左右挥了挥手，白烟随着我的手掌有了波动。
“放心，我不害怕。”
正在这时时，一张大手抓住了我正在拨动烟雾的手腕。
是莫生。
这个家伙的手是温温的，不像我冰冰凉凉。
“怎么回事？”我问莫生。
“不知道。”
“卜德成呢？”
卜德成和女鬼一同消失了。我的心沉到谷底，虽然我很讨厌他，但如果他被女鬼杀了，也就意味着我没有完成《好事簿》的任务……
正在这时，白烟好似开辟了一条路，顺着这条路看过去，远处有一高一矮两个人朝我们走来。
一个男人和一个约莫七八岁的小男孩，都穿着古代的服饰。
但是这两个人的走路姿势有些怪，看上去有些僵硬。
两个人越走越近，远看时还觉得眉清目秀，但走近了就会发现，这两个人的五官和宅子的风格如出一辙。
没错，这两个人顶了两张纸扎人的脸，就连衣服也都是纸扎风。
这两个人走到离我和莫生不到一米的地方定住。
我虽然纵横冥界数年，但今天这情景属实令我心里有些发毛。毕竟我除了做幽魂的年数多，其他的优点长处一点没有。万一被那女鬼掳走吃掉也不是不可能的，想到此我赶忙往莫生身后站了站。
他爸是冥王，他有后台，他不怕。
莫生好像感应到了我的害怕，他低头看了看我，脸上露出了一抹笑意。同时，用胳膊挡在了我的身前。
说实话，这个举动我一点也不感动。因为那个笑，看起来分明是在嘲笑我的无能。
正在这时，高个子牵起小个子的手，同时脸上那张如同笔画的嘴角上扬。应该是在微笑。
小个子手被牵起的瞬间，身体开始迅速变大。由开始的头只到高个子的肩膀，不一会就比高个子还高出半个头。
而小个子的脸也随着身高的变化而发生变化。最初纸扎风的脸变成了一张3d的脸。
确切地说变成了卜德成的脸！
纸扎的身体，卜德成的脸……说不出的诡异。
但很明显，这张脸就是卜德成本人的脸。因为他的眼睛里都是恐惧，嘴巴用力地张大却发不出任何声音。
并且，他一直用眼神向我们求救。
“我们把卜德成弄醒吧。”
莫生说：“再看看。”
纸扎的身子好像有自己的思维，根本不受卜德成的控制。
不知道什么时候高个子换了另一套纸扎风的衣服，是一套官服。
与此同时脚下开始浮动，白烟翻滚，刹那所有人都站在了一条纸扎的小船上。
突然，卜德成的纸扎身体如同疯了一般甩开高个子的身体。由于纸扎船上下浮动，被甩开的高个子脚下不稳直接靠在了船帮上。
卜德成的两条胳膊像僵尸一般伸的笔直，他冲向了高个子。高个子来不及躲闪，直接被卜德成推下了纸船。
与此同时，船下响起一声落水的声音。我往船下看，只见白烟滚滚，已经看不到高个子的身影了。
突然，白烟开始变得汹涌、浓烈。我们再次看不到卜德成的位置，甚至连我与莫生之间都被白烟阻隔。
莫生迅速抓住我的手，我能感应到，面对这样场景的他也是有些紧张的。
随着白烟愈来愈多，周围变得一片死寂。
“出梦。”
莫生拉着我跳出了卜德成的梦境。
卜德成没有醒，并且睡的异常安稳，甚至都看不到他呼吸时胸口的起伏。
莫生大叫一声：“快叫醒他。”
“卜德成！卜德成！”
叫了两声卜德成根本么有回应，事态紧迫，我抬手向卜德成用力打了两个耳光。
然而卜德成依旧无动于衷，沉睡在自己的梦境里。
我看向莫生，“卜德成不会死了吧，如果他死了，接下来死的就该是我了。”
莫生说：“你本来就不是活的。”
说的有道理……
但是《好事簿》一定有无数种办法收拾我。
莫生探了探卜德成的鼻息，又摸了他的脉搏，对我说：“放心，他没死。”
“看来要叫醒卜德成我们必须还得进入他的梦。”
莫生点点头，非常认同我的观点。
突然，我的大脑中闪过一个名字——卜起。
女鬼问卜德成还认识不认识卜起。
我说：“卜德成、卜起和女鬼，这三个人一定有着什么纠葛。”
“但是这三个人明显不是同一个时代的人。”思索片刻，莫生接着说，“一定是卜德成上一世惹下的祸事。”
我看了看墙上的时钟，凌晨三点，离天亮越来越近。
我说：“刚刚女鬼给我们看的纸扎人大戏一定有什么目的，她想要告诉我们什么，或者说是想要让卜德成想起什么。”
“喝了孟婆汤，前生的事怎么可能想的起来。”
是啊，连鬼喝多了都会忘记很多事。
“小孩子是卜德成，那个被推下纸船的高个子说不定……”
没等我说完，莫生就和我异口同声说：“就是卜起！”
“卜德成把卜起推下了船，所以女鬼是来替卜起找卜德成复仇的！”
冤有头，债有主，有冤的抱冤，有仇的报仇。人家化成鬼都要报仇就说明活着的时候受到了极大地委屈，也不知道《好事簿》发的哪门子善心，干脆叫《道德绑架簿》得了，叫《圣母簿》也成。
莫生拉着我又回到了卜德成的梦境。
这次进入的场景又回到了刚开始的宅子。
我和莫生慌忙进入宅子，却见到那女鬼跪在院子中间，她的旁边同样跪着的是被五花大绑的卜德成。
卜德成见到我们顿时呜呜痛哭起来。
女鬼也哭，她的眼泪是暗红色的，像是干涸了的血迹。
她边用帕子擦眼泪，边说：“二位大人，我见你们的气场就知道你们不是一般的人物。小女子求求二位大人把这个畜生交给我吧。”
说完她又呜呜地哭了起来，梨花带血随机可以吓坏一个路人。我是幽魂，并不爱怕，但也生不起什么怜悯之心，毕竟在冥界这都见的多了。
我瞥了一眼莫生，一米八多的壮汉脸上竟然挂上了怜悯的柔情。
呵，看来他并不像传闻中那般冷血无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