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绝不放弃
“那么它们，和之前那些【异常物品】有什么差别呢？难道仅仅只是力量上的差别吗？”
符尔疑惑的问道，但是本能告诉他，事情肯定不会只是那么简单。
“当然不是，力量上的差别仅仅只是体现在区区能量计数器上面的指标罢了，这些仅仅只是一串读数，我就见过明明能量指标很强大，但是最大的作用是充当内部晚会的烟火表演的奇葩异常物品……”
似乎是想起了什么奇奇怪怪的回忆，希尔薇娅的表情似乎有那么一点点微妙，但是很快她就调整回了那个平常形态，带着一点点纯真的微笑表情。
符尔：你最好只是纯真，不是什么真。
“咳咳！跑题了，回到正题，相比区区能量的读数，判断一个具有【异常特征】的物品，能否被称之为【奇迹/灾厄收容物】的最大指标是——【扭曲值】，也就是，它能够对整个世界产生的影响的值。”
“这才是判断【奇迹/灾厄收容物】的唯一有效指标。”
“【扭曲值】？我好像在哪听到过这个名词……”
听到了一个略有点熟悉的名词，符尔皱了皱眉，但是一时半会就是想不起来自己到底是在哪听到的。
“没错，你当然听到过，就在昨天，那个上门的收容小队，他们用专业的仪器给那条项链，以及你做过了【扭曲值】的检查，不过既然你现在还能平安的坐在这里听我讲东西，而不是被抓到什么六面全是墙壁的小房间里，就代表他们什么都没检查出来。”
希尔薇娅从符尔的手中拿起那条项链，用食指钩住，悬于符尔的面前，然后问道。
“符尔，如果仅仅是从字面的含义来理解，你是如何理解【扭曲值】的定义的？”
“嗯……代表着它能够做到的，对事物的扭曲程度的参数指标吗？”
符尔思索了一下，然后回答道。
“大体上没有问题，但是目标还可以更加宽泛一点。”
希尔薇娅将手指上的项链收回掌心之中，然后再度伸出食指，画了一个圈。
“准确来说，【扭曲值】的含义是，个体对【世界】的扭曲程度。”
“世界？”
似乎被这突然放大的概念有所吓到，符尔不禁惊呼出声。
“没什么好惊讶的，这已经算比较容易思考到的部分了。”
“你有没有想过，为什么拥有【异常特征】的物品，无论产生了怎样不可思议的事情，最后其产生的，非破坏性质的影响，终究会慢慢消散？。”
“答案就是，这些【异常】本身产生，就是通过对世界的扭曲，进而产生常理难以实现的古怪事项，所以当这些事项的源头被收容、封锁、破坏之后，被扭曲的部分自然会因为世界的自我愈合能力，慢慢的将这一切修复完成。也正是由此，那些学者对此进行研究、定义，最后将这股扭曲世界的力量以比较好理解的数值进行量化，这就是所谓的【扭曲值】。”
“所以，进阶知识来了，既然现在你已经知晓了有关【扭曲值】的概念，那么你又会如何看待【灾厄】和【奇迹】呢？”
伴随着一个问题被解释清楚，希尔薇娅便将另一个问题再度抛给了符尔，不允许他就这么停下思考。
“【灾厄】……根据你刚才的描述，很明显，无论是其凭空产生的特性，还是被消灭后烟消云散的特征，都完美符合有关【扭曲世界】之后被世界修复的描述，但是，如果只是这一点，太容易联想到了，你肯定不是单单让我理解这么简单的事情。那么关键就是另一边，有关【奇迹】的定义，是吗？”
“嗯哼~”
只是简单的回答，希尔薇娅示意他思考的方向并没有错，可以继续沿此思考下去。
符尔回忆着自己或有意或无意看到过的所有有关的记录，凭借着他不到20年这短暂的人生中的精灵，由此思索，有关【奇迹】与【灾厄】的联系。
然后，他想到了一个令他自己都无法相信的猜测。
一个，极其大胆的猜测。
“你的意思是……【奇迹】本身，也是对世界的扭曲？”
虽然这个猜测几乎打破了他以往的所有认知，但是一旦这个结论成立，那么一切就都好解释了。
“真不愧是我的誓约者，推理的能力很强嘛~”
希尔薇娅似乎很满意符尔的回答，然后继续说道。
“你的猜测没有问题，是的，无论是【灾厄】还是【奇迹】，他们的本质都是对整个世界施加扭曲，然后以此篡改现实，以此做到常理下无法做到的事情。”
“无论是凭空诞生怪物的【灾厄】，还是无中生有的创造【奇迹】，他们的本质都是通过对世界的扭曲来达成那些常人无法理解的结果。这也是为什么我们从来都不将物理学中的定义，运用在任何有关【灾厄】与【奇迹】事情之上，因为我们所认知的物理学建立在我们能够认知的世界之上，但无论是【灾厄】还是【奇迹】，对方仅仅只是存在本身就是对世界的扭曲和破坏，物理学在这里当然不管用了！所以，这一切都很合理，对吧。”
“那你的意思是说，【灾厄】和【奇迹】，本质上是同样的东西吗？我们实际上在用【扭曲】来对抗【扭曲】？”
“你怎么会有这样的想法？！小伙子，你的思想很危险哦！感觉快接近末日会那群邪教徒了。”
“不是你引导我这么想的吗？！！”
“诶嘿——”
“诶嘿你个头啊！不要搁这卖萌啊！”
符尔怒从心中来，直接敲了一下对方的头。
别说，手感真不错。
“………………”
“………………你怎么不说话了？”
“啊？不没什么！！”
希尔薇娅呆滞了一瞬间，但马上又调整好了情绪，继续说道。
“咳咳，没什么，我继续说，嗯……就拿这个小铁丝做比方吧。”
希尔薇娅从书桌上拿起了一根包裹着塑料外皮的小钢丝，似乎是自己前两天用来绑夜宵吐司的包装袋的那个，只见希尔薇娅将它拉直后，用两根手指捏着，展现在符尔的眼前。
“就比如，现在我拿这根直的铁丝代指我们正常的世界，然后现在【灾厄】产生了，于是——”
对方用拇指和食指掐住一个点，然后轻轻地将小钢丝向下折弯，然后再度展现给符尔。
“现在因为【灾厄】的影响，世界被扭曲了，那么，如果我想要将它复原，我应该怎么做？”
“把铁丝向上折回去？”
“没错。”
“就这么简单？”
“对，就是这么简单。”
希尔薇娅轻轻地将钢丝再度折回，使它重新回到了最初在她手中的模样。
“但是，和我刚才插手，将铁丝扭回去不同，世界就像是一块记忆合金，针对世界的扭曲，世界会自然而然的进行反演，修复，回到最初的模样。如果我们将那股【向下的力】称之为【灾厄】，那么因为世界自我修复而产生的【向上的力】，也就被称之为【奇迹】。”
“因为它们的方向截然不同，代表的含义也不尽相等，一个代表的是对世界破坏，一个是对世界的修复，所以我们将它们划分开来，视作完全不同的存在，但是究其根本，终究同样是在对【世界】施加扭曲，来达成所谓的结果。”
“那么……按照你的描述，【灾厄】与【奇迹】岂不是表里一体的存在吗？”
符尔感觉到奇怪，于是提问道。
“对啊，所以你知道为什么我说【异物收容会】最重要的工作，其实是针对奇迹/灾厄收容物的收容。这里，将奇迹与灾厄分割而开的，并非【或】，而是【且】。”
“任何达到一定程度【扭曲度】的收容物，不可避免的，同时具备【奇迹】与【灾厄】的特征，无论这些收容物产生了怎样的事项，但同时都会有另一面随之而来。”
“所以，这些收容物才会被严加看管，他们并不需要某种基于世界的前置条件才会引发异常，而是极其容易仅仅因为某一个知性个体的干涉，而扭曲现实，进而同时将【灾厄】和【奇迹】呼唤到这个世界，对整个世界加以扭曲，这也就是为什么【异物收容会】要不计代价的将这些异物收容的原因。”
然后，对此，符尔提出了疑问。
“既然是同时引发【奇迹】和【灾厄】，那么不就代表世界会被自动修复吗？那么这些收容物的威胁究竟……不对，即使针对世界的扭曲会相互抵消，但是他们产生的破坏，并不能够被抹除，对吧。”
“可不止于此哦，依旧是拿这根铁丝作为例子，如果我将它反复的折弯，然后复原，重复十次，百次，你觉得这个钢丝的结果会如何？”
“………………会断掉。”
“没错，世界亦是如此，扭曲可以复原，世界也会修复，但是造成伤害却终究会残留下来，然后终有一天，带来无法挽救的破坏，这就是真正的代价——”
希尔薇娅将钢丝扔进垃圾桶，然后将手中的宝石项链，重新放回符尔的手中。
看着那个在灯光下反射着光芒的宝石，符尔思索着刚刚接收的庞大信息量，然后突然意识到了一点。
“等一下，既然你说【奇迹】也是对世界的扭曲，那……【英雄】呢？他们在行使的奇迹，也是在加重世界的负担吗？”
“当然不是，现在的那些持证上岗的【英雄】们，虽然同样因奇迹而诞生，但是赐予他们行使的【奇迹】的，却并非是世界，所以他们所加注的那份【扭曲】，也不会是世界。”
“那是什么？”
符尔忍不住追问道。
“是自己啊……我的誓约者。”
“自己？”
“或者说，是整个人类吧……”
希尔薇娅起身，走到窗户面前，手掌贴合在玻璃上，远望窗外。
“为了延续自身，为了延续世界，作为这个星球的唯一的知性文明，我们人类选择了最为艰难的，但又最为行之有效的那条道路。”
“即使是连同自身一起扭曲，也要呼唤那份奇迹，并以此来保证整个世界和文明的存续。”
“【我们的世界已然分崩离析，但在末日抵达之前，我们绝不放弃】”
“这句话是初代【统合联邦】的联合总理：菲尔斯·霍普上任时留下的第一句话，也是至今为止，你无论是翻开【统合联邦】，还是【英雄管理局】，亦或者是【异物收容会】、【边境考察队】、【阿特拉斯院】等所有一线机构的身份证件上的印着第一句话。”
“绝不……放弃吗？”
还真是一个……听上去无比自大的言论呢。
但是……
人类不就是如此吗？
如此丑陋而又闪耀，自大而又骄傲的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