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次见识老人过世
祖父这两年除了用掉的柴火，厨房旁边的空地也放了满满的，门口也是石梯旁边堆满了柴火。
一九八三阳历九月五号，星期一，我和哥哥都已经上二年级了，放学回家的时候，刚走到大门口，看到祖父的房门口围了几个人，祖父的哥哥，还有四叔五叔还有姑姑都站在祖父门口向屋内张望，三太祖父和父亲谈话的声音从祖父的房间传出来，听得还是很清楚的。我站在大门口看了看，堂屋里没有看到母亲。
“晨晨！怎么回事，四叔和五叔怎么都在爷爷房门口？”哥哥的声音从我后面传来。
“哥哥！我也不知道啊！我也刚到家，妈妈也不在这里！”我看向哥哥：“奶奶也不在！”
“奶奶在四叔家里！我刚才在路边的时候看见奶奶走进四叔家里了！”哥哥往前走了几步：“爷爷是不是要死了啊！”
我看着哥哥：“我们先把书包放好！”
父亲打开门走了出来：“宁宁！晨晨！去找你们妈妈！你们爷爷恐怕是要走了！”父亲又看向四叔和五叔：“发电报给老三没有！”
“发了！就是不知道三哥今天能不能赶回来！”四叔走上前：“我进去看看爹！”
我从四叔打开的门缝里往内看，祖父躺在地上，三太祖父用手捉了个什么东西丢掉，那东西看起来有点像蟑螂，但比蟑螂大只，而且有很多只，从祖父身上爬出来。
“哥哥！你有看到没有？”我推了一下哥哥。
“什么？看到什么？”哥哥疑惑的问。
“没有！也许是我看错了！”
四叔看了看我和哥哥：“去找你们的妈妈呀！”
“好吧！晨晨！我们一起去找妈妈！”
“哥哥！你自己去也是可以的啊！”我看向祖父的房门，走向母亲的卧房：“我先把书包放回房间！”
当我和哥哥跟在母亲后面来到祖父卧房前的时候，祖父的卧房门已经打开了，父亲正在和祖父说话：“爹！我们早上已经打电报给老三了，老三已经赶回来了！”
三太祖父看着祖父：“你爹这是撑一口气要等到老三回来啊！”
祖父张了张嘴：“我要吃金钱草煎鸡蛋！”
“好！我马上去煎！”母亲转头往厨房跑。
“老三还没到吗？”祖父好像声音大了一些。
“爹！老三快到了！”父亲低声说道。
四叔在门口问祖父：“爹！您还想吃什么？我去做！”
“不用了，我只是想吃金钱草煎鸡蛋！”祖父转头看向房门口，眼神有点飘忽。
“金钱草煎鸡蛋来了！”母亲的捧着一碗金钱草煎鸡蛋出来。
母亲把金钱草煎鸡蛋拿进祖父房间里，蹲下来夹起一筷子鸡蛋：“爹！金钱草煎鸡蛋！您平时也喜欢吃的！”母亲的声音有些哽咽。
“放下吧！你爹现在根本吃不下！他要上路了！”三太祖父一挥拂尘：“你们大人进来和你爹告个别，小孩子在外面就可以了！”
我站着往祖父看去，祖父好像很累的样子，满头大汗的，好像在赶路，就像哥哥以前跑回家的那个样子。
“爹为什么流那么多汗？”父亲疑惑的问。
三太祖看着已经大汗淋漓的祖父：“你爹这是在路上赶着呢！”
“老三！老三！”祖父嘴里呢喃着，然后就没有声音了。
三太祖父从祖父的卧房走出来：“你们几兄妹留一个人在这里看着你爹！其他人去亲朋好友那里报丧！”
“我也去报丧！”姑姑先开口道，然后往大门口走去。
“我也去！”五叔也往大门口走。
“老四在这里看着爹吧！我去通知亲朋好友！”父亲走了出来叹了口气：“几个战友也要通知一下！”
三太祖父看着四叔：“你爹的一只眼睛没有闭上！你爹这是临终没见到老三，心有不甘啊！等下老三回来，让老三和你们爹说说话，你爹就闭上眼晴了！”
“知道了！太祖父！”四叔搬了张椅子在祖父卧房门口坐下。
“还有！不要让猫进你爹的房间！”三太祖父往墙上看了一眼：“房间都是半墙的，别让猫从墙上经过！”
“我们家没有养猫，不过隔壁的伯父家养了一只黑猫，有时候会过来捉老鼠！”母亲开口道。
“嗯！多注意点！太祖我去准备些东西！”三太祖父抬脚往里屋走。
“爹！爹！我回来了！”是三叔的声音。
三叔快速的跑进祖父的房间，跪在祖父面前：“爹！爹！我回来了！”
我从门外面看向祖父，祖父的那一只眼睛真的闭上了。
“晨晨！宁宁！去妈妈房间里陪着你们的妹妹！今天你们爷爷过世，你们不用去学校了，好好待在家里！”母亲拉过我和哥：“妈妈还有事情要做！你们两个好好陪着你们的妹妹！不要乱跑！”
“好！妈妈！”我看向母亲：“如果有猫进爷爷的房间怎么办！”
“不会！不是有你们四叔看着爷爷吗！”母亲把我和哥哥推进母亲的卧房：“看好你们的妹妹，不要乱跑！”
“嫂子！我先过去家里看看！等下再过来！”三叔从祖父卧房走出来看向祖父卧房门口的四叔：“老四！你在这里好好看着！”三叔说完往大门口走去。四叔坐在那里，没有回应三叔说的话。
母亲把卧房门关上，哥哥看看我又看看妹妹：“爷爷真的死了！？”
“哥哥！你干嘛呀！问了多少次了？”我爬上床躺了下来：“我要睡一会！也许今晚我们都没有得睡！”
“我不睡！我坐在这里等妈妈！晨晨你和安安睡吧！”哥哥爬到母亲床尾的柜子上面，坐了下来。
今天还没有吃午饭，肚子很饿，迷迷糊糊的就睡着了。
“怎么会这样！不是说要好好看着爹吗！”三叔的声音从祖父房门口传来。
我醒了！妹妹还在睡，哥哥趴在母亲卧房门口不知道看什么。
我拍一下哥哥的后背：“哥哥！在看什么呢？”
“我草！晨晨！你是想吓死我吗？走路都没有声音的！”哥哥继续扒着门缝看。
“事情已经发生了！怪谁也没有用！现在还是先把你爹弄回床上先要紧！”三太祖父的声音传来。
“那只猫从房梁上过来的时候，我已经赶了，谁知道它竟然跳到爹的蚊帐上面！然后就这样子了！”四叔的声音不小。
“好了！好了！你们都别吵了！听太祖父的！”父亲的声音传来。
“哦！爸爸也在！”我看向哥哥：“门打开多点！”我也扒在门缝里看。
“啊！哥哥！爷爷怎么会坐在他房门口，还抱在柱子上”
“别说话！看着！”哥哥看了看我：“吵醒了安安！你带啊！”
“哦！你带过安安吗？”
“嘘！别说话！我听不到三太祖爷爷的声音了！”
我把门再拉开一点点，祖父坐在卧房门口的地板上，是在卧房里，没有出卧房门槛，祖父闭着双眼，双壁紧紧的抱着门口边上的柱子，三太祖父蹲在祖父面前，正在口中念念有词，三叔四叔五叔还有姑姑与父亲站在一旁。
我没有看清楚三太祖怎么弄的，不一会儿祖父的双臂就放开了柱子垂下来了。
“宁宁爸！与几兄弟把你们爹抬回你爹床上去！”
父亲与叔叔们都没有说话，默默的扶起祖父往祖父卧房抬。
“你们几兄弟要两个一起轮流看着你们的爹，不要再大意了！”三太祖从祖父的卧房出来，三叔四叔五叔也跟着走了出来，但父亲没有出来。
“哥哥！爷爷是怎么回事呀！”我关上母亲的卧房门看向哥哥。
“你没有听三太祖爷爷刚才说的吗？是猫，而且是那只黑猫！”
“哥哥！你怕不怕！”
“怕个毛线！那是爷爷！有什么可怕的！而且爷爷也没有捉住人啊！只是捉住柱子而已！”
“哥哥！妈妈有叫我们吃午饭吗！？”
“现在我们还不能吃饭！等着吧！”
肚子很饿，我爬上床躺在妹妹身边，心里和自己说：睡吧！睡吧！睡着肚子就不知饿了，我又睡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