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过年

    在这个北方的小县城，过年就要热热闹闹的。二十三小年，李雪兰说，官过三，民过四。所以家里都是过二十四。

    二十三，过小年，二十四，扫除日，二十五，磨豆腐，二十六，杀猪割年肉，二十七，洗疚疾，二十八，打糕蒸馍贴花花，二十九，上坟祭祖上大供，三十，除夕。

    这是过年风俗顺口溜。

    梁艳的家里，过年要炸丸子，炸地瓜条，做猪肉冻，灌香肠。

    除夕那天要包水饺，肉的素的都要包。除夕守岁，12点时候敬天。

    从梁艳放寒假，李雪兰就开始买白菜，还和邻居们一起去的，用人家的三轮车，买了整整一车，回家之后梁艳和她一起把白菜放到配房里，摞了一墙。

    另一面墙，是前几天买的煤球，也摞了一整面墙。

    李雪兰从小年就开始忙，打扫卫生，置办年货，炸丸子，做肉冻。

    二十四那天，都在放鞭炮。

    过年时候没人和梁庆国喝酒，他就在家里自己喝。李雪兰忙的不可开交，没工夫和梁庆国吵架。

    梁艳帮忙打扫卫生，李雪兰最近在研究种豆芽，邻居大妈就自己发的豆芽，李雪兰听说，也要自己弄。

    梁艳拿着抹布，把家具都擦一遍。好在家里也没几件家具，就电视柜，茶几，衣柜，和几个小柜子。除了茶几之外，这些家具都是梁庆国和李雪兰结婚时候，李雪兰的嫁妆，用到现在十几年，家具外面的那层木皮，都脱落了不少。衣柜的镜子也坏了一面，是梁庆国喝了酒之后打碎的。

    李雪兰一直想买楼房，厂子里盖第一批楼房时，才一万多一套。李雪兰想报名，梁庆国觉得自己没有那么多钱，不买，要攒攒钱之后再买。

    等到钱差不多攒齐了，第二批楼房，就要七万一套了。家里的亲戚都在鼓动梁庆国买房子，梁庆国更不买了，第二批房子比第一批贵那么多，他才不买呢。这都是虚高，房价那么高，就不正常，迟早要跌价的。

    一直到现在，都没买楼房。梁庆国还在说他那套理论，房价迟早要跌的。

    三年前，小姨夫还给推荐了一套楼板房，一楼，90来平，只要10万，这个价格不高，梁庆国还是不要，还是嫌高。

    家里这么多年就攒钱了，也可以说是李雪兰在攒钱，舍不得吃，舍不得穿，家具也就添了茶几和饮水机，也没攒多少钱。

    梁艳擦完家具，开始做作业。

    没做一会，梁艳就被李雪兰炸的地瓜条的香味吸引了，忍不住跑去厨房:“妈妈，你炸的地瓜条好香啊。”说着用手捏了一个，吃起来。

    李雪兰用筷子打掉梁艳手里的地瓜条:“洗手去。”

    洗完手之后，梁艳吃起来，李雪兰还说:“少吃点，等会还吃饭呢。你看看你个馋猫样。”

    “妈妈，你多炸点地瓜，地瓜太好吃了。”

    腊月二十五，李雪兰带着梁艳开始串门，送年礼。去了梁艳小姨家，买了点肉，还有水果，两只鸡。

    到了小姨家，只有表姐在家。小姨和姨夫也送年礼去了。李雪兰把东西放下，和梁艳表姐拉了一会呱，就走了。

    回来的路上，李雪兰说:“你姐姐还是太小了，也没给咱退点东西，这要是大人在，是要退一半的。今天下午，或者晚上，你小姨很可能得来咱们家。”

    到了晚上，小姨一家子，果然来了，送了一堆东西。

    二十六，李雪兰带着梁艳，又去了二姨家。二姨家就自己一个人。

    李雪兰拉着家常:“睿博又没回来啊？”

    二姨洗了几个苹果:“没回来，说是有个论文，得和他教授一起做实验。”

    李雪兰羡慕的恭维:“睿博可真厉害，都读到博士了，咱们一家子，就睿博有出息。”

    二姨谦让着:“哪有，就会死读书，到现在也从没谈个女朋友，人家女生追他，他都不知道理会人家。”

    李雪兰笑着说:“睿博是文化人，现在是不想找，等到想找的时候，那可多着是女生等他挑呢。”

    回家之后，李雪兰嘱咐梁艳学习去:“你看看你睿博哥哥，都已经是博士了，还在学，我也不指望你也读个博士，你能上个好点的二本，我就知足了。”

    二十七，梁艳和妈妈一起去了小舅家，姥姥住在小舅家里。所以李雪兰多买了点东西，带着一箱酒，肉，鸡，牛奶，水果等，还有自己炸的丸子。东西太多，李雪兰和梁艳坐了一辆三轮车去了。

    去到之后，舅舅一家都在，梁艳先妹妹玩去，李雪兰舅妈聊天。舅妈最近干的活是做窗帘上面装饰的那种花，用电烙笔把花烙下来，在订到窗帘上。李雪兰也想做，和舅妈商量好了，过完年她也去干这个活。

    二十八，梁艳全家回老家上坟。家里没有车，以前都是坐客车回去，近几年，梁艳的几个伯伯都买了车，梁艳他们就蹭车回去。梁庆国都联系好了，坐四大伯的车回去。

    一路上都好好的，到了老家，去了大伯家，和大伯他们一起送年礼。梁艳没去，就呆在大伯家看电视。

    送完年礼，在大伯家吃饭，梁庆国又喝了酒，一喝酒，就喝大了，在饭桌上就话多起来，李雪兰觉得丢人，饭也没吃完，就拉着梁艳离开饭桌。

    又过了一个小时，梁庆国还没喝完，突然就吵起来。等到梁艳去的时候，就看到四伯母和爸爸吵起来。

    四伯母说梁庆国先骂的她，梁庆国就嘟嘟囔囔，听不清说的什么。李雪兰对梁艳说:“你看看。一个大老爷们，和女人吵起来，丢死人了，真不想和他一起回来。”然后去拉架，低声下气和四伯母道歉，一起骂了梁庆国几句。

    到了该回来的时候，四伯母板着脸坐在车里，李雪兰自己一个人去做了三伯伯的车，说不想和梁庆国一起坐。梁艳和梁庆国坐进车里，四伯母就开口了:“老梁，我不和他（梁修河）坐一个车，有他没我，有我没他，说着下车了。”

    梁艳感觉尴尬死了，梁庆国坐着不动弹。梁艳恨不得自己不存在。四伯伯下车，去劝四伯母，劝了好久，四伯母才上车，一脸的不情愿。

    梁艳从没感觉如此丢人，都是梁庆国，真是的，还得坐人家的车，你说和四伯母吵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