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丧尽天良
王英走了，柴华的心像掉进冰窟窿了，一种苍凉之感，一种失意悲伤之感。
喜欢上刘敏，刘敏喜欢上了别的男人；喜欢王英，王英也要离开自己了。唯一自己不喜欢的女人，刘娟巴心巴肝地渴望自己娶她。
柴华回过神来，自己还得去做自己的事，急不可待地去了加工厂，听到轰轰隆隆的电锯声，所有的烦劳，瞬间即逝。
一堆堆产品，仿佛是一堆堆钱，脑海里顿时兴奋起来，信心倍增，不能因为儿女情长而停下脚步。转念一想，厂房前面应该有一块像样的牌子。
于是，他去镇上请人做了一块厂牌，挂在两间简易房的墙壁上，名称自然也不能少，叫“河口县虎山柴华木材加工厂”。
牌子挂起来，有人悄悄地跑来看，回到村子就传开了。
刘娟听人说，腆着肚子来看，很高兴，转念一想，柴华和表妹的婚事肯定敲定了。她又是伤心一回，心想，为什么柴华不喜欢自己？难道自己真是让人讨厌吗？
吃了早饭，姥姥来了，杵着拐杖，一瘸一拐地走着，一进院子，便喊王梅。
王梅听声音知道是外婆来了，立即笑脸迎了上去，忙说：“妈，你怎么来了？为什么不叫王英扶着你来啊！”
“别说了！”姥姥说着拭着泪水说。
“怎么了？”
外婆泪流满面地说：“她去上海了。老子真是白养活他一家人了。没想到，那天我和你们说的那事，王腊成的爹来了，也就是那个知青，神不知鬼不觉地来了。他们要把王腊成一家人接去上海生活。他们把家里值钱的东西，送给王英的外婆家了，生怕我们占到半点便宜，仅剩两口锅。下午他爹爹开三辆车来拖东西。一家人听了，高兴得像上天当神仙似的。
“王梅啊，我和爹心痛了！王腊成说了一句话，可把老子气死了，‘从小到大恨我，骂我，不对我好，现在我才知道，我不是你们亲生的，我们走了，也不碍你们眼睛了！’我说什么话？我们那点没对他好，都是想着大了靠他呢。”姥姥眼泪汪汪地说，让王梅心疼得紧。
“妈，你别伤心了！他走了，还有我。你说这话不是让我伤心啊！世界上不要脸的人多着呢，就当他死了得了！”王梅噙着泪说。
两个老人如此悲伤，柴华安慰她们，但无济于事，说到伤心处也抱着恸哭。
柴华心里不是滋味儿，他得讨个说法，养了几十年，大了成家了，儿女成双了，想走了就走了，两个老人谁来照顾，谁来赡养？
他转身走出院子，去了厂里，把王问天和刘成学叫了来，吩咐一番，然后他准备去舅舅家。
刘二娃看见柴华和王学成王问天关系如此密切，像掉进醋坛子里了，自己将来是柴华的姐夫呢，怎么像个外人了。他寻思柴静，必须向柴静诉一番，和柴华叫几声苦，别让自己在厂里由王学成和王问天吆喝来吆喝去的。
柴华没觉察到，忐忑不安的，魂不守舍的，寻思着，如何见王英，然后和她说外公外婆的事，两老人年龄大了，需要人赡养啊！一家人不能忘恩负义啊。
听了外婆的诉苦，舅舅一家人没有良心，伤天害理，丧尽天良。他越想越气愤，恨不得揪着一家人，狠狠地毒打一顿，王英那么漂亮，平时里说话温柔敦厚，原本假惺惺的，不得不想起男人们常说的，最毒妇人心！
柴华急忙忙地向舅舅家走去，一进村子，一群人站在村口，村口停了五辆丰田白色越野车，车子旁站着几个油头粉面的中年人，像大老板的行头。
柴华猜测，那肯定是舅舅的亲生爹来了，说不定那几个就是他的兄弟。
柴华走进村子，许多人一眼便认出来了，三五成群地议论，不时传出一阵怪叹。
“啊！两老头子的外孙来了。他不会放过王腊成的。”
“这娃娃可是有本事的人，听说他在村子里建了厂！”
“人家了不起，是个大学生，原来在县教育局工作，嫌工资低，直接辞职信了，一心想当老板呢！”
“听说王英喜欢他！现在王英去上海了，他怎么办？”
……
柴华三步当着两步走，进舅舅家院子，发现许多人站在院子里，舅舅见着柴华来了，也没有招呼，只是和舅娘说了什么，王英见着了他来，走了过来，笑着说：
“你来了。”
柴华没有答应，看了她一眼，问：“外公在哪儿？”
“他在厨房里烤火！”
王英拉着柴华走出院子，其他几个陌生人见了，也没有在意，与舅舅说事。
“柴华，你怎么来了？今天我爹和奶奶爷爷吵架。爷爷说了，我们走了，他们也要和我们一起走，但是我亲爷爷不答应。他们答应给一百万元给两老，但是我爹和我妈听了不答应。奶奶一气之下跑了，现在不知去那儿了。你见着了，你堂舅舅们都来吵嚷。我不希望你来，不想让你掺和进来。”王英看着柴华，无可奈何地说。
“我今天来就是向你们一家人说理的，你们得讲良心啊。七老八十的人了，活得了几天，你们忍心抛弃他们吗？你们一家人说走就走了，我外公外婆谁来照顾啊？假如你们老了，儿子跑了，不赡养你们，你们怎么想？”
“怎么想？你问我，我问谁去？爷爷奶奶对我们好，他们能给我们什么？难道希望我们在这穷山村待一辈子吗？你看着了，我哥哥在这村子里娶个媳妇得天天上门求人，如果去上海了，有了钱，用得着求人吗？漂亮的女孩多着，求着嫁给他。你骂我们也好，不骂也罢。我们穷怕了，我们不想受苦，更何况我们不是你外公的血脉，三天两天吵架，谁都不好受。”
“几十年都过来了，现在说这些话，听上去是不是太虚伪了？是不是很牵强了！我外公和外婆对你们一家人不好，那你爹是怎么长大的，怎么娶媳妇，而且供你们读书。你哥哥娶不到媳妇就我外公外，如果去了上海，他同样娶不了媳妇，怪谁？”
王英愤怒地说：“我不解释了。由你去说吧！”
柴华瞪了她两眼，转身进了院子，堂舅王鹏喊他过去。几个中年人见着柴华，眼睛全集中在他身上。
其中一个老年人，身材魁梧，头发斑白，两只眼睛炯炯有神，随几个中年走了过来，他们知道柴华是什么人，肯定想来与他交谈。
“你好，我是王英的爷爷。我听你舅舅说，你是柴华吧！”
“是的！”
“不好意思打扰你们了。我想这事你也了解了，也不遮掩了，实话实说吧！我想把你舅舅一家人搬去上海居住。你外公外婆意思也要跟着他们去，因为上海那边，我们家族人多，两老人去不习惯。我准备给他们一百万元赡养费。你看行不行？”
“行！你们走吧！我外公和外婆我来赡养！”柴华说了一句，转身进了屋。
外公见柴华进屋，正准备出来，悄悄地问：“娃，你来了。嘎婆在你家吗？”
“在我家。”柴华说。
外公的眼角滚出几滴泪水，两只手不停地拭泪水。王鹏听了柴华说出那话，一直跟在他后面，想和他说几句掏心窝子的话，但是他始终没有机会，因为柴华没理睬他。
“柴华，你怎么答应他们？将来，你外婆外公怎么办？”
“我赡养他们！”柴华信誓旦旦地说。
王腊成见着柴华答应赡养外公外婆，并答应接纳一百万，冲着柴华嚷：“柴华，你没有资格拿这钱，这钱不能给你。”
刚才那老年人说：“腊成，你把钱看得太重要了！”
王腊成没有说话了，本来有许多话要说，见着此情此景也就咽了回去，说什么？丧尽天良的人，说什么也听不进去了。
老人取出一张银行卡给柴华，说：“这是一百万，密码是6个6。我相信这点钱也够两个老人花了！”
柴华接过银行卡，关上门，牵着外公走了。
他们这一走，让院子里的人都木然了，所有的亲情瞬间变成一缕炊烟，消失在空气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