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冒险
第二天早晨，柴华洗漱好后，拿了几件衣裳，急匆匆地去了县医院。
柴静见他进病房，笑着说：柴华，医生说爹可以出院了。
柴华不相信，以为她是在开玩笑，“伤筋动骨一百天”，才三四天就可以出院了？啥子医生？把老子们当哈儿谑了？
柴华疑惑地看着她：不可能呢！至少一百年。
柴静，瞪了他一眼，笑着说：真的呢。刚才医生进来检查了，他说可以出院了，回家慢慢养。
他跑去问主治医生：医生，我爹柴老二咋个要出院了？不是说，“伤筋动骨一百天”吗？
主治医生正坐在电脑面前忙碌，一双手没闲着，噼里啪啦地敲打键盘，听柴华傻乎乎地问，大声说：柴老二可以出院了，刚给我检查，没啥子大事情，回去慢慢养吧。记得，一个月来医院检查一次——快办出院手续吧！
柴华不依，打破沙锅问到底：医生，不是说“伤筋动骨一百天”吗？
医生冷嘲了一句：是啊，我没说不要一百天呢！叫你带回去，慢慢养。你想，就是换换药，吃吃药，你有必要待在医院吗？你照顾的人不方便，病人也不方便。
柴华误会了，遭他一说，全明白了，暗骂自己是个哈儿，忙给医生赔个不是，笑着说：谢谢医生。我不懂，也是瞎说，打扰你了。
医生笑了一下，挥了挥手，意思叫他去办出院手续。
柴华一高兴，嘴里哼起歌曲来。
他跑到病房，和老妈姐姐说：医生说可以办出院手续了！
柴静说：刚才医生说了，爹的伤好得差不多了，开一些中草药和一些西药，按照说明吃和敷，回家慢慢疗养。
柴华说：医生说可以出院了，就出院吧！我去办出院手续。
柴华办完出院手续。
他背着柴老二，和柴静王梅回家了。
刚安顿好柴老二。三个人满头大汗的，还没来得及喝一口凉水，柴华的舅舅来了。
其实柴华的舅舅早来了，见家没人，去村子里逛了一圈，没看见他们，又去田地走了一遭，还是没见人。
他碰见几个熟悉的人问，看见妹妹没有？
有人说，昨天柴华还在家呢！可能去医院了。说柴老二进医院了。
舅舅听柴老二进医院，五味杂陈，暗骂自己那婆娘：唉，这个婆娘真是毒呢！妹夫伤得那么重，她都不怜惜。
但是，他拗不过她。他没得妹的话，也不敢贸然走。
家里那婆娘说了，得不到钱，别想回家。
他见着王梅坐在屋檐下，说：妹，你回来了。
王梅看着柴华的舅舅，脸色立刻暗淡了，说：回来了。刚从医院回来。
柴华的舅舅上台阶，看见了柴华，又看见了柴静，说：娃，我们走投无路了。你得想办法还我钱。你看我娃娃结婚的日子近了，没钱，我咋个办？你嫂说了，我得不到钱，就莫回家。
王梅搬了木凳子给他坐，看了一眼柴华，说：我理解你。你能不能再宽限几天，我们想办法。
柴华的舅舅说：妹，我们已宽限你一个星期了，再下去我真是要疯了。你看你侄儿三十多岁了，女方家听媒人说，我们家有钱，才答应把女儿嫁给他。现在，你看没钱，不是露馅了吗？过礼要钱，莫说多，至少要出嫁妆钱吧。现在，家里愣是拿不出一分钱。明天过礼，咋个办？
柴华面容憔悴地杵着，眼珠子一愣一愣的，隔了半天，突然冒了一句，说：舅舅，明天我把钱送到你家来。
王梅听柴华说，沉默了一瞬间，说：“娃娃，你从哪儿得钱？
柴老二躺在床上，听见了，说：腊成，你就莫逼我们了，我去医院治病没钱，去村子里借的，你现在上门来，不是逼我们一家人上梁山啊！我们是亲戚，有钱了我们一定还你。你逼我们，我们也没有钱。
柴华听爹在屋子里说，不想破坏爹娘和舅舅的感情，说：你们莫说了。我想办法借——舅，你莫急，回去告诉舅娘，明天我一定把钱送到你手里。
柴华说完便出去了。
柴华想着山里的树木，可以砍了卖了，能够挣些钱的。
他跑去找刘二娃，央求他骑自行车送他去镇上，了解一下，有没有人收购木材，哪怕便宜一点也可以卖。
刘二娃见着柴华急得上房揭瓦，便问：咋个了？你急着去镇上干啥子？
柴华焦头烂额地说：二娃，我现在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了，你不知道欠人钱，遭人逼着还的滋味。我舅舅上门来逼债了，过几天刘娟再逼我还钱，我咋个办？我不能坐以待毙，得去找钱。我想了，我家山里的树木好，要是能变成钱，可以砍了卖了，眼目前可以缓一缓。
刘二娃骂：柴华，你疯了！那树即或能卖成钱，砍树要村委会和镇政府批，你没啥关系，人家咋个批？更何况刘长贵和你像仇人了，除非你和刘长贵说，永远不娶刘敏。
柴华嫌他啰嗦，骂：别废话了！我有办法。
刘二娃带着他骑着自行车赶到镇上，去了一家木材加工厂。
柴华了解这厂长和镇长关系好，有人说是他兄弟。
他灵机一动，木材卖给他，应该没人啰嗦他。
其实，柴华早有打算，前次他爹住院刘娟和刘敏不借钱给他，他就打算来找这厂长沟通，把自留山里那树木砍卖了。
这个木材加工厂离镇政府有一公多里，在一个背静地山沟里，占地约三十百亩地。
两人进厂，一条大狼狗冲着他们汪汪地叫。
一个五十多岁头发花白的老年人从一间木屋里跑了出来，朝他们嚷：“找哪个？有啥子事？
柴华一边防着那条狗，一边笑容可掬地说：请问，你们这儿要收木材吗？
老年人笑了一下，说：现在不敢。小伙子，你不晓得，上面正要下来查呢！
柴华一听，心也凉了，咋个办？借舅舅的钱，明天一定得还啊，否则自己无法交代。
他想询问一下，木材加工的门道，便问老年人攀谈起来，说：叔，请问一下，你们这木材一般送去啥子地方？
老年人也没隐瞒，说：这木材一般卖去市里，市里那些加工厂都有手续，没有人去查。你如果想卖木材，可以卖到那儿去。但是你要有砍伐证，没有砍伐证，你莫去做那蠢事，要是逮着了，够你蹲一个星期，而且罚款也很重。
这时，一位年轻人走了进来，见了他们，问：啥子事？
老年人说：哦，他们问我们要不要收购木材。
年轻人爽快地说：要收！你们有那本事把木材拉到我们厂里来，我就敢收。现在查得严，砍伐证也不批了。你们如果是能把树木拉到我这儿来，我愿意收，而且现金。
柴华说：真的吗？
年轻人笑着说：肯定是真的！君子一言，驷马难追！只要你们把木材拉来，我敢收啊！进了我厂里，没有人敢碰你们，如果不在我厂里，在外面我不敢保证。现在查得严，逮着是正常的事。话又说回来，你不敢冒险，你就赚不了钱，如果你们敢把木材拉到我这儿，我愿意出高价收购。
柴华说：我们今晚上拉来，你在厂里等我们。
刘二娃听了，急得双脚跳，说：柴华，你咋个拉来？那些树木不是一斤两斤用手提那么容易，而是上百斤，甚至几百斤，而且路还有一点远呢！
年轻人沉默了一下，说：要不这样，我们出车，你负责把树抬到车上。但是我跟你说，价格要便宜一点。
柴华说：行！一言为定！
年轻人说：留个电话——我叫陈明，你们把树砍好了，电话联系我。我安排人过来拉。
柴华留了电话叫上刘二娃走了。
在路上，刘二娃焦急地问：柴华，刘长贵知道了怎么办？他要是去政府告你，你咋个办？
柴华说：咋个办？你不是说他与张寡妇有一腿吗？我可以揭露他，让他在村里无脸见人。
刘二娃说：柴华，你真牛逼！
柴华回到家，准备好锯子斧子。他和刘二娃商量好，今天晚上砍树卖。
吃了晚饭，柴华和刘二娃提着锯子斧子进山了。
这事，柴华没有告诉王梅和柴静。
她们见着柴华和刘二娃鬼鬼崇崇的，也不敢说话，知道柴华在想办法找钱。
其实，柴静很想了解柴华到底去干啥子。
她跟着柴华和刘二娃走了一段路，发现他们钻进了山里，她就跟不上了。
她怀疑，柴华去帮刘娟守梨树，待半天，没见柴华和刘二娃的身影，便回家了。
她回来安慰王梅说：妈，柴华肯定去刘娟那儿了，可能又要向刘娟借钱。
王梅摇头晃脑地说：哎呀，不晓得咋个办？他欠刘娟那么多钱，要是那日刘娟要他还钱，不知该怎么办！
夜幕降临，天边还有彩霞，红艳艳的。
东边的月亮已经爬上了山头，明晃晃的。
柴华和刘二娃动手了。为了不让村子里的人听到声响，柴华早有预谋，用锯子锯树，声音特别小。
不到两个小时，两人砍了十几棵树。
柴华砍了十几棵树后，叫刘二娃休息一会，然后给木材加工厂的陈明打电话。
陈明接到电话立即派人开车来了。
柴华听到山脚下车子轰轰地响，笑着对刘二娃说：二娃，车来了！
柴华认认真真地数了数树，一共二十五棵。他见着又长又粗的事，暗自悲伤一回。
如果有钱，不可能砍了卖。
将来要是建房子，用这些木头修建，房子肯定漂亮。
现在不能顾及那么多了，只能走一步算一步。
柴华和刘二娃把树抬上车，帮着送到到木材加工厂，然后帮忙下车垒好。
陈明数了数钱，递给柴华，一共六千五百块钱。
陈明笑着说：兄弟，下次如果有这样的好事，记得给打电话啊。但是，我提醒你们，不要搞多了，否则有人来查，不但你们要进班房，我也要挨批。
柴华兴奋地说：好的！
柴华得了钱，给了一千块钱给刘二娃。
刘二娃知道他现在缺钱，笑着说：我们俩的关系，算得上是好哥们了。我帮你的忙，要你钱，我咋个好意思，要是被几个哥们知道了，肯定要挨骂的。
刘二娃不好意思要他的钱，柴华急了，骂他：拿着。否则，老子以后不敢喊你帮忙了。
刘二娃没接钱，说：不接！由你骂娘都行。我们是好哥们呢！你有困难，我帮你是应该的。
下半夜，月亮落下了，他们一路摸着走，鸡打鸣才到家。
柴华和刘二娃饿极了，叽叽咕咕地说搞点东西吃。
柴华去鸡圈里摸了几个鸡蛋，来到厨房，悄悄地说：炒鸡蛋饭吃。
两人吃了两碗饭，天亮了。
柴华送了刘二娃回家，然后揣着六千块钱，便去舅舅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