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上门

    花姐嘿嘿笑了几声,声音干巴巴又隐含幸灾乐祸的快乐

    &34;这样行得通吗？万一他们不认我的孩子怎么办&34;朱向丽有点犹豫。

    “哼!他们不认孩子，你就让他们滴血验亲，只要你自己肯定那是他的孩子就行了,他们会没话说的!&34;

    朱向丽眼中闪过一抹快活的报复光芒,她一直没胆量找上门去就是怕他们到时一句不认那她不就无地自容了吗这下子花大姐的话让顿时醒悟，这样的好法子倒是值得一试的!

    &34;谢谢你,大姐你实在是太聪明了!如果真的成了我一定会好好地答谢你的!&34;

    &34;不用不用!&34;她口中这样说着,眼中却已露出贪婪的光芒了。

    金家在一大早的早餐以后各人都去干自己该干的事了

    东美今天休息在家,她让金箭一会陪她去县城集市上买些吃的东西,他很爽快地答应了。

    夫妻俩人心中各怀心事地到县里去了,家里只剩下金母,金父在接近晌午的时候也回来了。

    金箭和东美也回来了，他俩在厨房忙着煮饭。

    这时,朱向丽抱着三岁的金望海出现在金家门口她花不了多少时间就找到金家了这个村子很小。

    她敲了一下大门处的那个朱红色木门,坐在凳子上摘菜的金母一看,不知她是谁,遂高声问:&34;你找谁”

    &34;请问是金箭家吗&34;朱向丽怯生生地问。

    &34;是的,你找箭儿？&34;金母正待喊厨房里的金箭时,他和东美闻声已经走出来了,金满也从一旁的木头堆里抬高了头他正准备为未来的孙子做一张床他倒是不知东美已怀孕了,只是想着有空就把活赶出来。

    金箭和东美一时间懵了

    东美吃惊而狐疑地看着朱向丽和她身边的小男孩,那孩子尽管不是很像金箭,但明眼人一看就知道他的小脸上有金箭的痕迹

    “她说是找你的,认识吗!&34;周之华一见他们的形容心中已慌了神。金满也大致猜得出她是何人。

    金箭偷眼看了东美一眼,心中顿时无神了&34;是的,爹,娘,这是朱向丽，就是渔香村的村民,请进来坐吧!&34;他话还没说完,金望海就一个箭步冲进他怀中童稚而清脆的声音喊了一句让屋里人变了脸色的话:&34;爹！爹!&34;

    东美脸&34;唰&34;苍白了,她支撑不住地倚在身边的墙上,太阳穴突突作响，心砰砰砰直跳。她知道一切要改变了。心下一阵刺痛。

    金箭想扶她到凳子上坐,但那孩子硬是缠着要他抱他抽不开身,只好用无助而哀伤的目光注视着东美,心中愧疚不已,他为什么总在伤害她

    周之华让朱向丽在饭桌旁的椅子上坐下金满脸色铁青地坐了下来“箭儿,你过来坐下,东美,你也来坐下&34;周之华已经恢复了镇静，心想今天这件事要处理得妥善恐怕不容易。

    东美应了一声，走进厨房烧了开水沏茶,到她端出四杯茶时,朱向丽已经把她来到这儿的发生的一切大致讲述了一遍。

    听完她的话，金满用责备的目光瞄了金箭一眼,但没说话周之华听后沉思了一会说:&34;今天既然你们母子俩找上门来了,我们金家也会尽力让你们不受委屈,不过，这件事里面我们也无须去追究是谁对谁错,因为到今天这地步,追究也没什么意思了我们都是庄稼人,说话也白,希望你爽快一点,一句话你想我们怎么做”

    东美脸色煞白地坐在饭桌旁,因为夏天的缘故他们吃饭都在门前的天井里，这里凉快。

    朱向丽瞥了金箭一眼,眼泪就掉下来了:&34;伯父伯母我也知道今天这样来会给你们惹麻烦,可是你们也该体谅我一个女人带着这么小的孩子不容易我这又不熟虽说在厂里做工但始经顾不上孩子整天把他关在房里又怕他出什么事。”

    朱向丽忧伤的目光看了儿子一眼，“”我和金箭在渔香村也是明媒正娶的，全村人都作证,我也没法在那里待下去，再说孩子在那里能有个啥好前途啊，所以,我希望二老可以给我们一个妥善的安排&34;朱向丽说着用慈爱的目光看着儿子。

    “他现在还小,不懂他娘的苦,那万一他他长大了问我要爹我可怎么办啊!&34;说着,她狠狠地瞪了孩子一眼,金望海见状哇地一声哭了出来。

    他用力地抱紧金箭道:&34;爹,我要爹!&34;

    这可是她教了很久的还好那孩子很聪明,完全能照娘的教导演出这一幕这一招果然让金家人一时间慌了手脚。

    心如刀绞,东美用手捂住了嘴,竭力控制住自己。

    金满的脸色更难看了他担心的一切确实发生了，这让他既忧心又感厌烦,这人他一看就知道不是良家妇女她眼中的光芒闪烁得太可疑了他这一辈子就承认东美这个儿媳妇她温良孝顺,人又聪慧贤淑,坦白说,儿子可以娶到这样的好女孩他始终觉得是祖上积德,八辈子修来的福份！如今,这个女人拖着儿子前来,用意是再明显不过了,但,说到底是儿子做错了在先,理亏于人,又如何理直气壮呢他叹了口气。

    “我们明白你的苦处,不如这样吧，反正你还年轻,在渔香村成亲的事除了我们也没人知晓,你长得又这样漂亮,大可以找个好人家嫁过去,孩子我们可以视如已出,好好教养的,这样可不可以？&34;金满一心为了儿媳妇把这个女人打发走,他当然晓得东美有多难受。

    朱向丽一听金满这样说:“哇&34;地一声就哭了出来,一把鼻涕一把泪地说着:&34;我不辞辛苦到这里来可不是为了把儿子卖了的!除非我死了,否则,我这辈子都会和海儿待在一起的谁也别想把我们母子分离了!&34;

    金望海一见娘哭了,也跟着大哭起来。

    东美实在忍不住地起身回到房里去了她担心自己会晕倒了

    金箭心痛地看着心碎的妻子走过,却不敢跟进去,他握紧了拳头，无奈地哄小望海让他别哭。

    朱向丽哭了一会，突然站起来到金箭面前把孩子接过来说:&34;来,海儿,咱们走,这里没咱娘俩的地,我们去找村大队为我们做主!&34;说罢就往外走周之华一急赶紧把她拦下来。

    “向丽,你看,我们这不是在商量吗闹到村队里谁也不好过,他爸的话你如果不爱听咱再想别的法子&34;周之华一来心疼那孙子二来也担心把事情闹大了:&34;这样吧,你先在家里住下,我们慢慢再想办法,好不好&34;她自作主张地把朱向丽拉回来。

    “娘！”金箭闻差头疼了起来。“她们母子俩在县里有住的地方&34;

    朱向丽见状抱着孩子又要走,她知道,老人都心疼孙子这一招果然奏效。周之华瞪了儿子一眼去拉朱向丽。

    &34;你看,金箭就是死脑筋我们好好商量,好吗!来，你是叫小海吗奶奶带你去吃好吃的好不好饿了吧&34;说着,她乐颠颠把金望海领到厨房里东美还在那撑着煮饭。

    东美一见婆婆这样心顿时凉了半截

    &34;东美,我也知道你难受:&34;金母对东美充满歉意地笑了一下，“可是她看来也可怜，况且一个女人把孩子养大也不可能容易我们慢慢想出一个办法来,好不好”

    东美硬挤出一个苦笑:&34;娘,那也用不着把他们留下来吧”她在厨房里自然是听到他们的话的。

    &34;可她说要去村队,那你说一到那我们的家丑不就外扬吗到时候谁都不好看,你一向是个好媳妇这我当然晓得,可女人啊,就得认命&34;说着她也叹了气。在食物架上取了一个馍馍给小海吃。

    乐美的泪无声地落在灶台上&34;那,她住家里住哪”

    周之华略一沉吟:&34;一会咱们把小房间收拾出来,反正你们的孩子也不晓得什么时候才有,就先给她住吧&34;

    东美闻言下意识地摸了一下已有三个月身孕的小腹,心酸地叹息,孩子啊孩子,你来得真不是时候你让娘怎么办才好

    &34;娘,那万一我有孩子呢&34;她抹了一把泪又问。

    周之华瞄了一眼她平坦的小腹说:&34;到时再说吧,先顾着现下眼前的&34;说完倒了碗水给小海，“慢点吃,别噎着了&34;言语问有无限的欣慰和怜惜。

    东美不再说什么了,默默地把饭做出来。

    吃饭的时候,除了周之华偶尔问小海好不好吃的声音之外,一切都在无声中进行在一家人里,只有周之华和朱向丽是开心的。

    吃过饭后,朱向丽和周之华在院里聊金望海东美和金箭在收拾准备给他们的孩子住的房间,他们由头到尾都沉默着。

    &34;东美--&34;金箭试图向东美解释她看来在极尽全力忍着悲痛

    东美淡淡看他一眼。

    金箭上前一步,握紧她双肩,强迫她看向他,但她的目光垂向低处。

    &34;她们突然出现,我也不晓得该怎样对你说才好你肯定会担心的”

    &34;那就是为什么这三个月来你借口连连的原因吗想尽了办法,找各种站不住脚的谎话来掩饰这一切吗我不是说不能替你分担,可你这样子来骗我难道就不会令我担心吗:&34;东美抬起头,语气悲切而忧伤&34;这件事你们打算怎样解决你把她搁在城里,然后准备拿他们怎么办你不如一次痛快说了吧!”他感到她浑身都在颤抖,情急之下把她拥入怀中&34;东美,别生气,别生气,对不起,真的对不起”

    她冷淡地把她他推开,手发抖着抚平自己的衬衫在床沿然下:&34;今天我们好好谈谈,彻底坦白地谈一次,好不好!&34;

    他被她的悲伤震呆了,只好在她对面的椅子坐下,觉得浑身无力散了架。

    “我看妈的意思是把她留在家里,难道你们想享齐人之福吗你呢你想那样吗&34;她因痛彻心而有些失常了。

    金箭痛苦地望着她:&34;我是那种人吗你看我是那种人&34;他也因为她对自己的误解而感到烧心地痛苦。

    &34;我不知道,现在别问我这种需要智慧的问题,我没法用脑子去想了,你来告诉我吧,坦白地说&34;她用双手揉弄着两边的太阳穴。

    金箭心疼地往她那凑近:&34;头痛吗我看你今天脸色一直不好，不如回房先躺一会吧,别病了&34;他关切地想扶她起来。

    但她疯狂地把他的手谭凯,并且哑声喊道:&34;别碰我!&34;

    金箭一怔,脸色刷白地任双手垂在身子两侧,目光无助地凝视着她因痛苦而扭曲了的面容她极力忍住但还是如筛糠般瑟瑟发抖。

    他握紧了双拳,关节泛白,控制住想去抱她的冲动

    她过了好久才有点好转地又坐了下来，&34;我恐怕没法子待下去了,我先回家去住&34;她说着站起来,迈动发软的双腿,还没走到门口就晕倒了。

    金箭一直盯着她,在她身子着地之前飞快地冲上前把她抱住:&34;东美!&34;他发出悲切而无助的狂喊心像裂开般地彻痛

    村卫生站。

    金箭和父母呆呆地坐在木椅上,他们脸上都有说不出喜忧的表情,医生刚告诉他们病人有了接近三个月的身孕,这次她没有流产很幸运,但,恐怕得静养安胎两个月她不能再受任何刺激了

    金母心中很愧疚,因为她下午对东美说那样的话,但,她又有点责怪她有了身孕不告诉他们,万一真出了什么事的话她可承担所有的责任吗!

    金箭懊悔不已地抱头沉默着。

    朱向丽在家里和孩子待在一起。

    “这件事赶快解决了,不然儿媳妇会很难过的。”金满起身对他俩抛下这样一句话就迈着沉重的步伐走出卫生站。

    周之华目光犹豫地看向儿子,他却把头低着，她长长地叹了一口气,也走了。

    偌大的卫生站,长长的木椅上,只有孤零零的金箭,双手抱头,泪一滴一滴地掉在地上聚了一小滩水渍很明显在干燥的水泥地上,显得很孤单。

    东美醒来以后是第二天了,金箭趴在床边睡着了她目不转睛地凝视着他浓密乌黑的头发,心中酸酸的,痛痛的。

    她伸出右手,轻轻地触着他的发,箭,为什么会这样呢到底我们做错了些什么要这样惩罚我们呢如果这个关过不进去的话,我们会变得怎么样呢

    金箭醒了过来,睁开眼时他看到了妻子纤细的手和她那忧愁的眼。

    “东美--&34;他抬起头想说什么

    &34;嘘——就这样吧&34;她轻声制止了他:&34;我想和你这样待着”

    他只好又把头枕在双臂上,就那样凝望着她她脸色苍白。

    过了一会,他小心地伸出一只手轻抚她腹上的被子,充满了歉疚温柔说:&34;我们的孩子他一定会乖乖地你会照顾好他的,对吗”

    她轻轻颌首。

    &34;为什么不告诉我&34;他看她

    她别过头,不看他。

    &34;东美,以你的性格我知道解释也没用,但我希望你可以清楚一点,在我还这一生中我只会爱你和我们的孩子,许多时候,责任是推脱不了的,她可以找到这里来,我实在是无法把他们推走,那毕竟是我的责任对吗我相信在你心目当中之所以会嫁给我,这也是其中的一个原因,对吧!做一个负责的男人虽然很讽刺,虽然很痛苦,可是,命运这样给我们开个大玩笑,我们只好去面对他,克服它,对吗&34;他情真意切地说道。

    她已泪流满面:&34;最后的结局定是我输,对吗在渔香村时我就输给她了!你不该回来的,为什么要回来!&34;她哭喊着,手用力地抓紧被单。

    他握紧她的左手,制止她的动作:&34;不要这样,东美,这不是战争,没人可以和你争的!我们只属于彼此,谁也插不进来的,你一定要记住这一点!&34;他用力捏她的手。

    她忍不住哭出了声音,头深深地埋进枕头里。

    他上前把她拥进怀中,怕她伤心,她一伤心他就手足无措了&34;不要哭,这样对孩子不好!&34;他低声说,手轻抚她的秀发，她只是一个劲地哭，哭得撕心裂肺，哭得仿佛失去了全世界。

    他觉得心被撕裂了,碎成粉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