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你输了，凌风
琅玉手一松，箭矢如流星般射向了箭靶，然而数支箭全部脱靶了。
糟糕失手了。
琅玉倒吸了一口气，眼中闪过一丝失望，但很快恢复了平静。
擂台之下的众人都捏了一把汗——大部分是不希望琅玉赢的，小部分是希望琅玉赢的。
秋叶看着琅玉的箭矢不断在箭靶上落下，紧张地朝着琅玉呐喊助威道：“姑娘必胜！属下支持你！”
与此同时，燕婴站在一旁，幽深的眸光狠狠地睨着秋叶。
秋叶喊到一半，看见了满脸阴郁的燕婴，心里咯噔一下，硬生生闭上了嘴。
燕婴的眼神好像在说话：要是再敢说一句话，本侯就砍你人头祭酒
秋叶浑身起了一层鸡皮疙瘩，躲到了崔子休的身后，掩耳盗铃般地避开了燕婴，在心里默默给琅玉助威。
擂台上，两人的比试已经进行到尾声，场上只剩下箭矢破空的声音。
凌风一边瞄准箭靶，一边心中默数着箭矢的数量。
他不敢分心，全神贯注地射出每一箭，当他射出最后一箭的时候，时间刚好在一盏茶的范围内。
与此同时，徐青高声宣告道：“一盏茶的时间到！比赛结束——”
负责计数的士兵们赶紧将箭靶搬了过来，清点着箭靶之上双方的箭数。
凌风粗略地看了一眼箭靶，明显看出自己的箭矢更多，心中暗自松了一口气。
不过多时，结果出来了。
“凌风，八十三箭；琅玉，六十五箭。”徐青扬声道，“此局凌风胜！”
凌风的脸上瞬间露出狂傲不羁的笑意，看着琅玉说道：“三小姐，还有最后一局，你想怎么比？”
琅玉虽然输了一局，但是并未沮丧。
她意味深长地看了一眼凌风，又快速扫了一眼擂台下的众人，缓缓问道：“有野果子吗？”
“什么？”凌风一愣，显然不知道琅玉想玩什么花样。
琅玉解释道：“我们各置一个野果在自己头上，相互对射，谁能射中野果且稳站原地不动，即算谁赢。”
“开什么玩笑！”凌风明显惊慌起来，“万一射偏了怎么办？”
“原来你对自己的箭术，如此没有自信吗？”
凌风铁青着脸，回答道：“我是对三小姐的箭术，心持怀疑”
琅玉眼睛一亮，忽而笑道：“放心，我会尽量射准一点的。”
凌风一脸为难地看着徐青，表情欲言又止，似乎是想要求助徐青替他拒了这个比赛规则。
然而，琅玉再次放话道：“你若是不敢，那就认输吧。”
此话一出，台下的将士们纷纷“嘘”声一片，议论声此起彼伏。
徐青见状，随即冷下脸来，朝着凌风说道：“凌风！你有何不敢——岂是怕了一个小女子不成！”
凌风脸上的桀骜之色更甚，一言不发。
琅玉沉吟片刻，走到凌风身侧，踮起脚尖，凑到他耳边，仅用两人能听到的声音，轻轻说：“神箭营排名第一的弓箭手原来也不过如此。”
凌风闻言，满脸怒容，说道：“三小姐，你这是在刻意刁难我吗？！”
琅玉勾唇一笑，道：“我只问你，敢还是不敢？”
凌风如此犹豫，其一是不信任琅玉的箭术；其二是担心琅玉故意射偏。若是他落得半身残疾，恐怕再难于军营中立足。
可是他亦不想输给琅玉，于是迟疑道：“比就比有何不敢？！”
话音刚落，琅玉便找人要来了两个同等大小的野果。
野果置于两人的头顶，两人分别站在擂台的两端，相距不过五十步。
比赛尚未开始，凌风的鬓角已经渗出细细密密的汗珠。
琅玉若无其事地看着台下众人，扬声说道：“请诸位做个见证，我和凌风同时射箭，若谁先动，谁就输了。”
台下众人立刻沸腾起来，大声喊着：“好——”
琅玉和凌风两人相对而立，头顶的野果在微风中轻轻摇晃。
“准备好了吗？”琅玉大声问道。
凌风深吸一口气，点了点头，他的手紧握长弓，指节因用力而显得发白。
“那就开始吧！”琅玉一声令下，两人同时张弓搭箭，瞄准了对方。
空气仿佛在这一刻凝固了，整个营地都安静下来，所有人都在等待着箭矢离弦的那一刻。
凌风的弓弦已经拉满，箭头对准了琅玉头顶的苹果，而琅玉的箭矢则故意对准了凌风的头颅。
就在凌风想要放箭的时候，琅玉忽然说道：“等等！”
凌风紧绷着的心骤然一跳，“三小姐又想怎么样？！”
琅玉干笑两声，说道：“我们互换一下弓箭，我怕一会儿赢了你，你却说我拿的弓太轻而耍赖。”
“三小姐大可放心！我不是会耍赖的人——”凌风皱眉道：“况且我手里的弓是玄铁所制，三小姐拉不开的！”
琅玉挑了挑眉说道：“你看不起我？把弓拿来！”
琅玉的话不容人反驳，凌风迫于威慑，只好把弓递给了琅玉。
琅玉接过玄铁长弓的瞬间，差点没拿稳，他的弓确实很重，倒不是琅玉装的
时间仿佛放慢了脚步，擂台下众人都屏住了呼吸，仿佛怕自己的呼吸会打扰到台上的两人。
而此时，台上两人重新站回原位。
见台下将士们的目光都集中到她身上，琅玉只好硬着头皮拉开了凌风的玄铁弓，双手微微颤抖。
凌风将琅玉拉弓时吃力的表情尽收眼底，心跳不由得漏跳了一拍。
“开始吧！”琅玉朗声道。
突然间，箭矢离弦，瞬间划破了空气的宁静。
两支箭矢在空中交错而过，犹如两道闪电划破天际，在半空中划过一道弧线，向对方飞去。
凌风紧张地盯着半空中的箭，却见那支箭受力不稳，马上就要朝着自己的眼睛射来，他的心跳砰砰作响，仿佛要从胸膛中跳出来。
而琅玉则显得从容不迫，她的眼神锁定着对面的凌风。
紧接着便是尖锐的箭矢穿过果肉的声音。
“砰！”一声巨响，众人的目光都集中到那被箭矢射中的野果上。
只见那野果稳稳地定在琅玉的头顶，纹丝不动
野果正中央被射出了一个深深的孔洞，几乎可以看见里面晶莹剔透的果肉。
而另一支箭矢则从凌风的头顶掠过……
凌风在千钧一发之际，由于害怕箭矢射穿自己的头颅，于是下意识弯曲了一下双腿，使得他头顶的野果重重地砸在了地上。
台下的众人见状，纷纷倒吸一口冷气，连空气都仿佛停滞了片刻。
琅玉紧绷的脸庞微微松弛下来，眼中流露出了一丝笑意，“你输了，凌风。”
而凌风则是瞪大了眼睛，仿佛不敢相信比赛的结果。
他看着手中紧握的弓箭，又抬头看向对面的琅玉，眼中闪过一丝不甘心。
可是他确实在琅玉面前生畏了
琅玉将头顶的野果取下来，随手在衣袖上擦了擦，便放进嘴里啃了一口（压压惊）。
要说她不怕是假的，人性最大的弱点就是怕死，可她正是拿捏了这一点，也正是她比凌风更能豁得出去，所以才赢了这场比赛。
“这局不能算！老夫还从未见过如此比试箭术的！琅玉你这丫头，奸猾得很！”徐青忽然疾步走到擂台中央，将凌风护在身后。
琅玉见状，盯着徐青，淡淡道：“徐校尉是不想让我将凌风带走吗？可是规矩就是规矩，既然输了，为什么不敢认？”
“你这丫头巧舌如簧，是想气死老夫吗？”徐青吹胡子瞪眼道。
“”琅玉沉默不语，只见凌风仍然垂首站在原地，目光注视着手中的弓箭，不知道在想什么。
徐青却继续说道：“凌风是老夫一手培养出来的神箭手，大丈夫理应在军中建功立业，他若跟你回了京城，能有什么作为？！”
琅玉闻言，眸色渐深，“”
“你一介女流要什么暗卫？”徐青依然咄咄逼人地批判道：“你既已嫁做人妇，便好好回京做你的侯夫人！休要来这边关胡闹！”
话音刚落下，琅玉却轻哼一声，不卑不亢地扫了徐青一眼，缓缓说道：“在世人眼里，骑马狩猎、饮酒作乐、应试科考、上战杀敌都不是女子应该做的事情。女子应该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安分守己、操持家宅。若是有女子胆敢与男子一争高下，那必会被人指指点点。世人以既定的标准来丈量女子的能力，以婚姻为枷锁，将女子困于后宅之中可世人从未问过女子，她们是否愿意做这笼中雀、金丝鸟！”
徐青听到这里，怔了一下，刚要说话，却又听琅玉说道——
“女子一腔热血，从未逊于男子！徐校尉，是什么蒙蔽了你的双眼？若是今日我乃男儿之身赢了凌风，你又当如何言说？”
琅玉说完，又看向凌风，扬声说道：“凌风，今日你犯了三个错误——第一，轻视女子；第二，高看自己；第三，贪生怕死！胜败乃兵家常事，输给女子并不羞耻。你若想成事，便跟我回京。你若还是看不起我，那你就留在边关——我不逼你，选择权留给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