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这恐怕不太合适
正说话间,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从外面传来。
琅玉和秋叶立即掩上柴房门,藏进了屋内的阴影处。
只见两个兵吏从西边的厢房中走出,其中一名兵吏手里拿着兵刃,满脸警惕地扫视周围。
四名兵吏在天字一号房门前,进行了一轮换岗。
琅玉见状,心生一计。
“秋叶,你去偷两套兵吏的衣服。”
秋叶沉吟片刻,立即明白了琅玉的意图,说道:“姑娘是想要在换岗的时候,偷龙转凤?”
琅玉点头道:“没错。”
秋叶竖起大拇指,说道:“不愧是姑娘,孙子兵法没白读。”
琅玉微眯着眼,心道:这马屁拍得很干脆利落。
……
丑时三刻。
二楼厢房的烛灯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全部熄灭,陷入了一片漆黑之中。
琅玉换上了一套兵服铠甲,躲在暗处全神贯注地盯着最东边的那间房。
良久,只见房门外的兵吏接连打了两个哈欠,琅玉知道时机到了。
她和秋叶默契地对视一眼,并肩走向了天字一号房。
厢房门口的兵吏远远看见两名身穿铠甲的人走了过来,还以为是换岗的人来了。
其中一名兵吏纳闷道:“奇怪?寅时还没到,你们怎么就过来了?”
琅玉垂首敛目,将面部隐藏在厚厚的头盔之下,压低嗓音道:“我们兄弟俩翻来覆去睡不着觉,所以提前过来换岗了。”
两名兵吏闻言,相视一眼。
半晌,另外一名兵吏看着琅玉说道:“那我们先回房睡了,你们值班的时候别偷懒,务必要保障好侯爷的安全!”
琅玉猛得点了点头
看着兵吏渐渐走远,琅玉才松了一口气。
突然,一阵细微的响动打破了宁静,那是门栓被悄然拨开的声音。
一道低醇而又熟悉的嗓音从门内传来。
“来人——本侯的洗澡水凉了,给本侯去烧一桶热水拿进来。”
琅玉闻言,表情渐渐僵硬。
时间静止了几秒,屋里的烛灯忽然再次点燃,照亮了门外的两道影子。
“愣着做什么?快去打水。”燕婴的语气不带商量。
琅玉第一时间反应过来,沉声道:“遵命。”
话音刚落,琅玉朝着秋叶打了个手势,秋叶随即快步跑去伙房烧水。
琅玉在门口观察着屋里的动静,踌躇了半晌,犹豫着要不要直截了当地进去把话说清楚。
就在这时,燕婴再次传唤道:“外面还有人在吗?”
琅玉下意识装模作样地回道:“侯爷,属下还在。”
“进来。”
“啊?”琅玉迟疑了一下,噤声不言。
里面燕婴的声音不大不小,淡淡传来,一锤定音:“进来,别让本侯等太久。”
琅玉咬了咬牙,走进房内。
只见一道屏风横在门口,琅玉隐隐约约地透过屏风,看到燕婴正对着门口,赤裸着健硕的上半身,未着寸缕躺在浴桶之中。
一股热血直冲琅玉的脑海,她倒吸了一口冷气,赶紧捂住自己的嘴,以防自己叫出声来。
天哪,她在干什么?
琅玉的双颊瞬间涨得通红,她慌乱地转过头,却发现燕婴似乎正隔着屏风静静地望着她。
竹编的屏风未曾将视线全部遮挡,透过屋内的光线,还是能看到他健壮的身材……
“过来帮本侯擦背。”
燕婴语调温润,听不出情绪。
琅玉一脸茫然地站在原地,大胆回道:“侯爷,您自己不会擦吗?”
“你洗澡能擦得着自己的背?”
琅玉斩钉截铁地胡说八道,“能。”
“……”
两人隔着屏风,相互没有动作。
琅玉知道自己要是这个时候自报家门、说明来意,燕婴铁定会把她当成变态。
因此,她只能将错就错,继续装下去。
“侯爷,要不属下出去,换个人进来帮你?”
“不用这么麻烦。”他冷冷地拒绝。
琅玉进退两难道:“属下是男人……给您搓澡不太合适吧?”
“难道你是女人就合适了?”
“……”琅玉说不过他。
良久,燕婴忽然挺直胸膛,掀起浴桶中的一阵水波,说道:“算了,那你过来服侍本侯穿衣吧。”
“等等!”琅玉用手捂住眼睛,扬声道:“侯爷,您还是再洗一会儿吧!热水还没送来……”
燕婴不轻不重的吩咐道:“嗯……那你过来给本侯擦背。”
琅玉最终还是妥协了,“您转过身去……属下这就过来帮您擦背。”
琅玉的话音刚落下,就听见燕婴低沉的声音好似暗笑了一声。
“请侯爷转过身去。”琅玉重复了一句,声音微微颤抖。
她试图用平静的语气掩饰自己的慌乱。
燕婴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地转身,将后背留给了琅玉。
琅玉咬了咬牙,绕过屏风走到了浴桶旁。
只见一头浓墨色的长发挂在燕婴肩头,被水浸湿的发尾在水面上游荡,漾起了层层水波。
在接近燕婴的那一刻,她的心跳加速到了极点。
燕婴反手将水瓢和布巾递给琅玉,“开始吧。”
琅玉接过水瓢,将热水淋在了燕婴的后脖颈。
水珠顺着燕婴挺拔宽阔的肩膀滑落而下,缓缓流过他紧实的肌肉线条。
琅玉的手顿了顿,她蓦然注意到燕婴的背上有着数十条伤疤。
新伤旧疤纵横交错,随着热水的浸润显得更加狰狞。
“侯爷背上的伤都是在战场上留下的吗?”
燕婴听到了琅玉关切的问询声,他轻笑一声,“是的,都是些陈年旧疤了,每次上战场都会留下新的记号。&34;
琅玉用布巾轻轻地擦拭着燕婴的背,心中闪过一丝怪异的情绪,“战场凶险,侯爷若是如此轻易就将后背交给别人,难免会遭人暗算。”
“多谢你的提醒,王姑娘。”燕婴偏过半张脸,玩味地睨了她一眼,“也许,我该叫你的真名——琅玉。”
此话一出,琅玉慌乱无措地站在原地,面红耳赤,不知如何应对。
燕婴究竟是什么时候发现她的!?
他为何不戳穿?还任由她看他洗澡?
“你……”琅玉结结巴巴地开口,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燕婴淡淡地瞥了她一眼,然后转过头去,继续洗着他的澡。
“你过来找我,不会只是为了偷窥我洗澡吧?”
琅玉猛然闭上双眼转过身,哑着嗓子说道:“我来找你是想问清楚——你送到琅府的那封信究竟是什么意思?”
“琅三小姐不识字吗?本侯在信上写得很清楚:欠人情债,当以身相许。”燕婴似笑非笑地说。
“不过是五十两银子,我还给你就是了。”
“本侯看起来像是缺钱的人吗?”
“……”琅玉闭着眼睛,看不见燕婴的模样,却已经在脑海里脑补了一张胡搅蛮缠的脸。
“那也不至于以身相许,我何时欠你情债了?”
燕婴沉吟片刻,回道:“纵使你不记得以前的事情了,也无法反驳偷窥我洗澡这件事吧?”
“……”琅玉心中慌乱,不知道他在胡言乱语什么。
还没等琅玉反应过来,燕婴又补充了一句,“债上加债,债加一等。”
“……”头一次见人这么遣词造句的。
“那侯爷为何会出现在五恒山中?为何隐瞒自己已经提前回京的消息?又为何故弄玄虚在这驿站落脚?”琅玉又急又怒,差点显露出为人暴躁的本性。
燕婴闻言微微一顿,“琅三小姐问这么多问题……本侯应该先回答哪一个呢?”
“先回第一个。”
燕婴沉吟片刻,“第一个问题是……什么来着?”
听着燕婴调侃的语气,琅玉忽然意识到燕婴似乎是在故意逗她玩儿,此人的嘴里不会透露半分真话。
顿时,琅玉脸上浮上了一层愠色。
她转身将水瓢和布巾扔进浴桶之中,正色道:“算了!等我回京派人送一百两白银到你府上,这桩事情就算了结了。你要是再敢拿我开玩笑,没你好果子吃。”
话刚说完,琅玉正准备迈步离开,却突然脚下一滑,身体不受控制地仰面倒去。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一只大手稳稳地攥住了她的手腕,将她往后一拉。
只听扑通一声,琅玉跌入浴桶之中,水花四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