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我，到底是谁？
刹那间，时间像是暂停了一瞬，天地寂静。血海不再翻涌，血雾不再弥漫，群怪仰望，万物静止。
下一秒，两道诡异的旋涡轰然出现在褚湛手中，不断扭曲着空间，轰隆隆的巨响震得褚湛耳鸣，他胳膊上捆扎的外套被巨大的冲击力撕烂，鲜血滚滚流出。
“不可能…这不可能…”直到看见天地之间那道顶天立地的巨大身影，周楚才颤抖着嘴唇说道。
“他才一转三级啊…怎么可能拥有二转的实力？！”
听闻这话，呆若木鸡的血煞更是瞬间清醒，是啊，此人怎会以一转三级的等级，拥有堪比二转的实力！
没有二转的实力便绝无可能催动这两件圣物啊！
只见此时，站在茫茫血色荒原上的褚湛左手举着唤魂道戒，右手举着血光珠，黑白之光与血红光芒瞬间大震。
道戒之上一个白衣白冠的庞大幻影渐渐凝实，面目苍老却神采奕奕，双目之中白光闪烁，一举一动一呼一吸都令人颤抖不已。
“老祖…道宗老祖！”周楚瞳孔狂震，高举双手，向着那巨大的身影匍匐下拜。
“老祖啊！今小道峰道宗子弟惨遭冒充协会之人屠戳，死状极其凄惨，弟子想要前去将那孽障捉拿归案，不想我道宗宿敌血寨族之人前来阻挠，居心不良啊！”
“还请老祖为我等做主啊！”
那巨大的白色虚幻身影静立在原地，全身散发着沧桑的气息。
周楚明白，眼前的老祖虚影实力只有真正的道宗老祖的百分之一，但其实力足以对付眼前的这些喽啰们。
只要道宗老祖出手，那么自己便能够腾出手来捉拿褚湛了！
果然，那老祖猛然抬手，一阵浑厚的元阳之力带着飓风轰然聚拢而起，带着毁天灭地的威势向前涌去。
风起云涌，天昏地暗。轰隆隆隆！远方的一座血红的大山居然诡异的悬浮了起来，下一秒，老祖猛然一翻手背，那大山狠狠的被盖在了血红的荒原之上！
无数生灵瞬间惨死，哀鸿遍野，惨绝人寰。老祖像是完全感受不到这些一样，面无表情的将一座座大山搬起又砸下，令人心中发指。
周楚却发出狂笑之声，苍老的脸孔激动的扭曲着。
“苍天有眼！祖上显灵！褚湛，你真是帮了我大忙了！”
言罢，他化为一道光影，迅疾的向着褚湛冲来。
“不！！！”拼命躲避着滚落山石的血煞看着族人惨死，已经崩溃，此时此刻又看见周楚借机夺取褚湛，心弦顿时绷紧。他翻身再度躲过一块山石，猛的也向褚湛扑来。
谁知，那老祖眼见血煞冲来，立即向他伸手一指——浩瀚犹如大海的神力潮涌而来，瞬间便将血煞渺小的身影压成了齑粉！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周楚见到这一幕，尖声大笑，“血煞呀血煞，你也有今天！”
“现在，无人能阻我了！小子，乖乖和我回道宗吧！”
他向着褚湛伸出手去，却见褚湛嗤笑一声。“无人能阻你？”
“那你看看，这是什么！”
血光珠刹那间爆发出漫天血光，通天盖地。天地间，无数惨死的修炼者与怪物的尸体之中，鲜血猛然飘出。
就连还活着的那些人也随着血光珠光芒大震而犹如行尸走肉般定格在了原地，全身鲜血从七窍处轰然涌出！
无尽的鲜血，从天空中，从血海中，从满地的死尸与活人的身体中，一同汇入那巨大漩涡之中，爆发出无尽的腥风血雨，最终全部悬浮在褚湛的头顶，盘旋着、涌动着！
周楚被那充满了血腥味的飓风刮的几乎睁不开眼。他刚想向一边的老祖求救，却见那老祖如同侍卫一样站在褚湛身后一动不动，就好像是做完了自己该做的事情一样。
那蕴含着令人无法想象的巨大力量的血云缓缓停留在褚湛头顶，无数血液滴落，混合着模糊的血肉，掉在褚湛脸上，留下一道道血痕。
而此时的褚湛却看向全身颤抖、一脸绝望的周楚，歪歪头，露出一个阳光明媚的笑。
“你大概很想杀了我吧？”
“不过，比起杀了我，你一定更想知道，弟弟的死状那么惨，他死前到底看见什么了？”
“现在明白了吧，周楚。”猩红的血液从褚湛下巴滴落，滴在地上凝固成了黑红的血块。他狞笑着，一字一顿。
“他，看，见，了，魔，鬼！”
话音刚落，那巨大的血色乌云轰然压下，红色的蘑菇云升起，在火光照耀下闪闪发光，烂漫又残忍。
烟雾散去，周楚支离破碎的肢体在地上扭曲着，他不断往外冒出血泡的嘴一张一合，与身体藕断丝连的右手已然已经成为死物。
但他还活着。他的左手颤抖着，向着满是扭曲伤口的身体伸去，从已经不能称之为衣衫的破布中取出了一张符咒。
那是一张疗伤符咒。可以救命的疗伤符咒。
褚湛听见白发苍苍的周楚手举着那张满是灰尘的疗伤符咒，嘴角溢出鲜血，呼吸急促，不断低低的念叨着什么。
“老祖…老祖保佑…老祖…保佑周楚吧…老祖…”
然而，还没等他用微弱的灵力将那符咒点燃，褚湛便心神一动。
刹那间，道宗老祖高高举起一只手臂，毫不犹豫的盖在了周楚那残缺的躯体上。
风烟涌动，一切都归于沉寂。
褚湛静静的看着这一切，心沉如水。血雾拂过他耳边的碎发，沾染上了些许，他却毫不在意。
天啊地啊，此时仿佛都要消失了，都不重要了。褚湛看见远方的血色天际开始出现道道裂纹，道宗老祖的身影越来越虚幻。
他那巨大的白色双眼深深的看着褚湛，说不清他是否拥有自己的意识，亦或是只是一道能量虚影。
一行清泪从褚湛眼角缓缓落下，泪水和血水模糊了他的双眼。
我到底是谁？
我的本性到底是什么？
褚湛还记得那个符咒老板被自己揪着领子拎起来的时候头破血流的样子，他哭着说自己做错了事，求褚湛原谅他。
褚湛心软了，褚湛把他放在了地上，一张符咒都没要，只是告诉他：做人要善良。
一阵黑气腾升而起，天崩地裂，褚湛眼前一黑，便一无所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