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章
易玖把书装进书包里,没再看他:“那不就好了。”
梁肆延突然心里一阵失落,他不知道自己在失落些什么,也不知道这千沟万壑的情绪如此势不可挡地涌上来是为哪般。
为什么易玖没有生气呢?
他迟到了,他失约了,她应该生气的。
不生气,是既不在乎,又无所谓的潜台词吗?
梁肆延起身,竭力抑制住想要摸摸她的头的想法:“那回家吧。”
易玖点点头,起身跟在他后头。
只是,快走到车前时,易玖突然说:“其实有一点点生气的。”
她说这话的时候声音很轻,像是喃喃自语,却一不小心泄露秘密。
梁肆延的脚步陡然停下,他的耳际好像被骤然蒙上了一层厚厚的棉花,使得易玖的声音是那么得模糊,可在那一片模糊之中,他还是准确地攥住了那几个字。
他喉间燥意升起,有些痒,下意识想去口袋里摸烟盒,那烟盒一角在口袋里被他捏的扁扁的。
有些紧张地回过头:“生气什么?”
“气你把我忘记了。”易玖看着脚尖,鞋尖捻着地上的小碎石,声音又轻了几分。
“我不会忘记的。”梁肆延忙不迭地接过她的话。
像承诺,也像一个保证。
“只是迟到,不是缺席,对吧?”
易玖抬起头,走近了一点,微微踮起脚尖,因而使得梁肆延能够将她的脸看的更加清楚。
暖黄路灯下,她白嫩脸颊上的绒毛像是点缀了一层光晕,万千星河点缀在瞳眸上,亮晶晶的。
黑发如瀑,乖顺地贴着脖颈,连发丝上都带了些许光亮。
夜风吹动间,准确无误地钩起他的心。
梁肆延揣在口袋里的手握拳,攥得紧紧的。
不过片刻,终于没有抑制住那股想法,他抬起手。
易玖滞住,停在原地没有动。
她看着梁肆延抬手,大手贴着她的脑袋,指骨分明的手指插进她的黑发间,轻轻地揉了一下,手腕处的那块黑表也顺势很轻地蹭了一下她的耳垂。
他点点头,很轻地笑了下,语气挫败又无力:“对。”
第28章 肆意
梁肆延起先和沈邵闻打了好久的游戏, 放下手机后又是一整个晚上没睡着,最后不知怎的昏昏沉沉睡去,睡得并不踏实。
大概是满脑子全是易玖, 以至于他又做了一个关于易玖的春梦。
梦里的画面像刻意慢放的电影镜头, 一帧一帧地晃过, 带着模糊光影感。
她还是穿着那尚和的校裙,肩膀瘦弱,就是这样的她, 跪坐在他身前, 挽起的袖子下露出白嫩如藕的手臂。
那葱白指尖就这样轻轻抓着他的衣角,小鹿般的眼里水汽弥漫,语气里带着哭腔:“梁肆延, 怎么办啊,帮帮我。”
凌晨四点,窗外突然下起了一阵大暴雨, 豆大雨滴尽数砸落在地上,声音实在闹人。
他陡然惊醒,整个人弹起, 鬓角、脖子、后背,皆是冷汗。
这场少年春梦被他做得跟恐怖片似的。
打开床头幽黄的灯,梁肆延低头看了腿间一眼, 重重地跌回床上, 手捂住眼睛, 语气里满是挫败:“日啊, 老子十八了, 又不是十六。”
他耷拉着眉眼, 盯着天花板发了好久的呆, 最后起身进了浴室。
江婉柔和梁泽是十月中回来的,两人进门的时候,后面跟着的佣人纷纷把大包小包的东西提进来。
彼时是周末,梁肆延正靠在沙发上,没个正形地打游戏。他时不时瞟一眼楼梯口,按理说这个点易玖早起了啊,怎么现在还不下来。
是自己昨天的行为吓到她了吗?
可是就摸摸脑袋而已啊!
“梁总,江太,好久不见。”梁肆延说。
“好久不见好久不见。”梁泽敷衍地回。
江婉柔视若珍宝地拿起礼盒,说:“一千多年树龄的古茶树哦,待会儿妈妈给你泡普洱茶啊?”
梁肆延瞅了一眼,又把视线移回游戏界面:“不要。”
江婉柔又说:“手工羊毛地毯,超有民族风格哦。”
梁泽冷哼,不屑地接话:“你妈买了五十条哦。”
话中抱怨可见一斑。
梁肆延不太明白:“这有什么好买的?”
“买的时候你要说,买回来了儿子又要说,你们两个真是讨人厌。”江婉柔翻了个白眼。
易玖就是在这个时候下来的,她看见客厅中大包小包的礼盒,一眼注意到那风格怪异奇特的羊毛毯,无不惊讶地说:“咦,这羊毛毯好有特色哦。”
江婉柔终于找到了盟友,脸上笑意不止:“是吧小九!”
易玖猛点头。
梁肆延:“”
梁泽:“”
由于全家只有易玖一个人赞同江婉柔的审美,江婉柔高兴得拿了厚厚一叠给她。
易玖突然有些后悔说刚刚那句话。
易玖抱着羊毛毯上楼,梁肆延跟在后头。
“今天怎么起这么晚?”梁肆延盯着她披散下来的长发,发尾蜷曲,像海藻,晃动间缠得他胸口发痒。
他佯装随口地问道。
闻言,易玖轻轻地叹了口气,连这瘦小背影都带着些惆怅。
梁肆延抬手,轻轻拽了一下她的长发:“问你呢妹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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