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声东击西

    马蹄声阵阵，踏过的地面微微震动，卷起尘土飞扬。领头之人夹紧马腹，加快赶路，神色略显焦急，下颌绷紧，恨不得立刻插上翅膀，飞到风瑛面前，看看她是否平安。

    此时此刻，此情此景，还能有谁？

    风玮这个老大哥，操心上上下下还不够，小妹总像匹脱缰的野马，实在让他放心不下。

    日夜不休，总算是在第二天下午找到了提前商量好的标记，看到这个变了样的月牙形标记，风玮立刻马不停蹄的往月牙朝向的反方向而去。

    遥遥望见秦州军驻扎的营地，风玮不假思索的寻找远离军士的角角落落，果然在一棵国槐的背后，看到了坐在地上的熟悉身影。

    心里的一块大石落地，风玮舒了一口气，下马拿上囊袋，缓步走了过去。

    “可有受伤？”

    听见熟悉的嗓音，风瑛立刻抬头一望。

    看着自家兄长满面风尘，脸上的血痕已经干涸，一路疾驰，连擦把脸的功夫都没有。

    “阿兄！”风瑛欢喜道，站起身任由风玮打量。

    将她转了一圈，确实没有什么伤势，又看她精神百倍的样子，风玮一向平直的嘴角也不由上扬。

    “阿兄放心，收拾个贺铸还不像切菜瓜一样，伤不到我的。”

    “少吹牛，要是像你说的那般轻而易举，那堡寨的断壁残垣怎么解释？你闲的没事炸着玩？”

    风瑛立刻向兄长说清来龙去脉。

    风玮不留情面道：“你为何不等我到了，再合力围歼逼他入寨？若是贺铸不上套，或是在进城时发现了端倪，你的整个计划都将前功尽弃。”

    风瑛看着兄长严肃的表情，气氛有一丝凝固。

    “阿兄。”风瑛轻轻唤着，柔声开口道：“我知道，等你前来一同合围最稳妥。但是，谁也没想到贺铸会来得这般快，当时若是死守不出，凭我的本事，也许能等到阿兄，那些普通的将士们却一定会死伤惨重，到最后，合围之势必有缺口。”

    风瑛抚摸着手边的长枪，忽然变了调子。

    “我不愿。”

    “我不愿看到贺铸有一丝逃跑的可能，更不愿看到有更多将士折戟沉沙，连返还亲人身边都做不到……”

    风玮一时无言，看着妹妹头顶的发旋，终是沉沉的叹了一口气。

    “罢了罢了，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这次你做得很好，虽是冒险，但抓住时机，以少胜多，就不与你计较了。”扶着风瑛的肩膀席地而坐。

    风玮从囊袋里取出打火石，架起柴火，兄妹俩围坐在火堆旁，不一会儿周身便暖和了。

    看着兄长冷肃的脸，风瑛知道他也想起了阿爹，两人一同沉默着。

    “阿兄，还记得昭隆七年我捡到阿萋的时候吗？”

    风玮点了点头。

    “我将阿萋带回来的那天，阿爹曾在我面前感叹‘活着的人积极面对生活才对得起那些死去的人。’我当时不懂，此刻却也不得不懂。”

    风玮看着小妹明明很难过，还要安慰自己的模样，不禁摸了摸她毛茸茸的头。

    “我们小萤真是长大了。”

    “对了，阿兄。张叔一行可还顺利？还有阿姐？”风瑛看兄长脸色和缓过来，转移话题开口问道。

    风玮时不时给火堆添点柴，把囊袋里的东西放在底下烘烤着。

    应声答道：“有你为他们吸引火力，自是平安无事。张叔已经进入成州地界了，阿璃带着大部队还在路上，已经行了三分之二的路程，相信不日就会到达渭州了。”

    “那就好，总算不枉我们费尽心思，那些西延人休想从秦州拿走半丝半缕。”

    当日议事堂外，风瑛和阿姐商量的事便是故布疑云，兵分三路。

    对外只说由风璃的大部队凭人数众多的优势，护送粮草、百姓，风瑛率领一队骑兵断后。暗地里将粮草留给风瑛的消息不动声色的透露给高层将领，再使个掉包计，将粮草交给绝对信任的张奇指挥使，由他护送粮草至成州。

    若是无内鬼报信，或者西延不信其传递的消息，风玮撤离的方向也会给他们吃上一粒定心丸。哪怕贺坞想得再全面细致，派斥候探查渭州方向的兵马动向，也绝料不到粮草根本没往渭州走，反而是被送向了秦州南边的成州。

    一开始，风瑛他们就没想能在老谋深算的贺坞手下将粮草运往渭州，而是反其道而行之，只要粮草不落在对方手里，西延此次的进犯就少了一成收获。

    一个人眼中有了焦点，自然就有了盲点。

    贺坞只顾着劲敌的后人，妄图斩草除根，却忽视了跟在风靖身边多年，一直守护秦州内城安全的张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