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胶着

    天边最后一抹暖色也已消失，黑夜中阵阵喊杀声，显得是那么突兀、惊心。到处都是士兵疯狂的刀剑相击声，到处都是淋漓的鲜血，到处都是断臂、碎肢，折断的刀戟被半掩在赤色的沙地上，战争是那么残酷，将人最原始、最凶恶的一面撕给人看。

    箭矢凌空乱飞，战马嘶鸣，天崩地裂间，旋起滚滚尘土。将军驰骋其间，疾雷迅电，手中长枪一个扫掠，敌军人头落地，凌厉似霹雳，迅猛如闪电。

    “少将军，二姑娘他们已经远离秦州了。”

    “全军听令，从北门撤。”风玮边下令，边回望秦州残破的城墙，投石机将墙体砸得支离破碎，城门被硝烟熏得漆黑，还能从中看到泛起的血光。

    少年将军缁衣银甲，银枪带风，自尸身上踏过。不远处，被血浸透的巨幅笙旗随风猎猎作响，在漫天火焰的映照下明亮如绸。

    在风玮带着部队迅速撤退的时候，贺坞懂得穷寇莫追的道理，也希望借此弄清粮草究竟在风璃带领的大部队上，还是风瑛率领的那支骑兵队上，所以他没有紧追不舍，直接下令全军进城，命令斥候部队哨探风玮的去向。

    副将上前询问：“将军，我们该相信那个汉人吗？”

    贺坞用帕子擦拭长刀上的血迹，不缓不慢道：“有可能是真的，也有可能是假的，不过，都不重要了。”

    “会有人帮我们验证之前的选择是否正确。”

    副将思索了会儿，终是想明白了。

    “原来刚刚将军不乘胜追击，是要放长线钓大鱼，实在是高呀，将军英明。”

    “风靖确是我此生劲敌，可惜了，终是没防住背后的刀子，落到如今的下场。他的这三个子女各有千秋，若是假以时日，必成我西延大患。须得趁着他们羽翼尚未丰满，斩草除根……”贺坞话音未落，就有人来报。

    “回禀将军，他们朝德顺军方向去了。”

    “将军大喜，小贺将军早在两军交战前就朝德顺军方向出发，追击风家三女，即使风玮现在日夜兼程，也来不及了。小贺将军必定会带着风瑛首级和粮草，与大军顺利会师。”

    “但愿如此吧，即使粮草不能如数带回，也望他别堕了老子的威名，别到时候连个小丫头都搞不定。”贺坞嘴上目中无人，心里却不知为何有些许不安。

    清晨微凉的秋风带着空气中漂浮的血腥气味，一股脑全涌向风瑛的鼻腔，风瑛却浑然无觉。概因一天一夜的激战，已经麻痹了她的嗅觉，一个时辰前才打退贺铸的攻势，连耳边都无时无刻不充斥着拼杀击鸣。

    堡寨本身是作为后勤补给站一样的存在，大家能在防御不强的堡寨死守一天一夜，已是不易。再继续下去，恐怕伤亡会呈倍数增长，如果非要等到阿兄前来，恐怕会造成无谓的伤亡。

    风瑛当机立断，决定冒险搏一搏。

    “兄弟们，是时候给他们留份大礼了。”风瑛擂起战鼓，打起披荆斩棘的点子，看似传达歼灭的意思，事实只有城头的将士们知道。

    堡寨不远处，延军的驻扎地。

    “报——少主，汉军堡寨响起了冲锋的战鼓，还用箭带了封信。”

    贺铸接过一张薄薄的纸，上面清晰的写着几个大字：

    我风瑛，今日必亲自取你性命。

    “咣——当啷！”铜壶被大力摔在地上。

    贺铸怒不可遏，暴跳如雷。

    “好个风瑛，到如此地步了，还敢不知死活的挑衅我。”

    身边人连忙劝道：“少主息怒，说来也是奇怪，他们也就三百人，这一天一夜下来，好像一个个都是铁人似的，不知疲倦。要不是每次攻打的时候，能看到他们杀的七零八落的铠甲，简直让人怀疑堡寨中还藏着兵士。”

    “哼，如果他们能轻而易举被打败，风璃就不会把粮草交付给他们了。”贺铸握着指节咔咔作响，话音一转道：“不过，他们无人更换轮替，到现在，应是体力告罄了。”

    “那他们还擂起战鼓，不是自讨苦吃吗？”

    贺铸瞥了他一眼，“你懂什么，依照之前的观察，风瑛这支队伍估计是抱着同归于尽，能杀一个是一个的想法了。现在擂鼓挑衅，就是为了激我迎敌，他们打退我们数次，正是气势昂然的时候。”

    “风瑛，我不会如你所愿的。”贺铸自言自语道。

    “传令下去，休养生息，两个时辰后发起总攻，让斥候随时注意堡寨情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