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浊世之目
被林青逸带走，不软不硬的监禁了三日，许盛世再度出现在黄狗面前时，再一次惊掉了对方的下巴。
“盛世兄弟？你是活着的盛世兄弟吧？”
许盛世不想说话，且无比怀念初见黄狗时那般不羁潇洒的模样。
“我还是更喜欢你那狂放不羁的模样。”无奈的拍了拍黄狗的肩膀，不得不说有黄狗存在的地方，气氛都不至于太过严肃。
“不是不是不是，盛世兄弟你是怎么做到完好无损的从城主府里逃出来的？莲魔女状态不佳？还是血主大人大发慈悲？”
“莲魔女？如果你是指莲儿的话，正好是她送我出来的哦。”到底是自己选中的临时“监护者”，可不能任由黄狗活活把自己作死。
听到许盛世好意提醒的黄狗僵硬的把头撇向酒楼门口。在敞开的大门一侧，一丛在黄狗眼中无比醒目的发团从墙后露了出来。
发团上似乎长了眼睛，在黄狗盯着发团的时候，它的主人将头探了出来。
动作虽然少女又俏皮，但脸上的表情却冷漠得像是炼狱恶鬼一般。
“莲儿小姐，您怎么也来了。啊哈哈哈哈，呵呵，哈哈，呵”
“你，我有些印象。先前是侧虎帮的副帮主对吧？我记得我有跟你友好的交易过。”
黄狗敢怒不敢言的扯了扯嘴角。
如果把他打晕把帮派战利品抢走也称得上友好的话，这位名叫莲儿的侍女大概和龙门城中所有暴力集团关系都很不错。
也正是因为那次“友好”的交易，把黄狗沉溺于现状的安逸毁了个干干净净。心有不甘的黄狗这才辞去了帮派的职务，执着于对道晶对力量的追求。
“我们去包厢里聊聊那次友好交易吧，以及还有莲魔女的情报。作为血主的侍女，我可不能任由什么魔女魔头在龙门城胡作非为。”
身为林青逸的贴身侍女，莲儿的察言观色能力自然不在话下。她第一时间看出许盛世想要与潘疏才独聊，这才强硬出手把黏在许盛世身边的黄狗一把拉开。
“那个，这个”被莲儿拖拽着的黄狗幽怨又委屈的看着许盛世，就差真的与黄狗一般发出呜咽哀鸣了。
见许盛世没有管的样子，潘疏才有些坐不住了。
“许老弟，这”
“无妨，莲儿没有生气。只是支开黄狗兄而已。”
潘疏才一把年纪，自然就明白了个中缘由。“许老弟，有事问我？”
“嗯。潘兄。我想知道当年龙门城魔灾后到底发生了什么。”
黄狗虽然也是魔灾经历者，但他对魔灾的认知完全是人为编造的谎言。经过调查，许盛世也早早发现，偌大的龙门城，也许除了林青逸再无一人知道当年魔灾真相。
而林青逸又不愿意提及，那么，虽然只是可能，作为林青逸与严言初见见证者的潘疏才可能掌握着其他人所不知的情报。
“我想知道黄狗他们所不知道的，魔灾后发生之事。”
潘疏才面不改色，与往常一般慢悠悠的端来一壶粗茶。
“李三男，今日关店。收拾一下，你就随便哪里厮混去吧。”
“好咧，老头！”
“你怎么清楚我知道那些事情。就算是血主大人与严言大人，应该也没有注意到我这个小人物才是。”
粗茶的热气腾腾而上，破旧酒楼内不一会就充斥着粗茶与发潮木头的香味。
许盛世不觉得严言会忽视掉谁。身为行者的他，脚踏实地是对他最贴切的形容。任何蛛丝马迹都很难逃过严言的眼睛。但许盛世终究还联系不上严言。
“说来惭愧，我是走投无路才到老哥这碰碰运气。故意带着莲儿支开黄狗，也只是在给你下套而已。”
潘疏才讶然一笑。
“不愧是严言大人的好友，果然也是个奇人。不过老弟所说的走投无路又是何意？老弟既然能得到莲儿小姐的帮助，想必已经得到了血主大人的认可。血主大人对严言大人的恨意也多半都消散了，这龙门城中应该没有能够威胁老弟的事物了。”
“我这次出山之所以寻找严言，是为了治好他。但在此之前，若与他有关之人的病我都束手无策。治好严言恐怕也只是一个妄想。”
喝下一杯粗茶，潘疏才放松了许多。
“原来如此。严言大人、血主大人确实都是病入膏肓之人。”
“其实老哥我知道的也颇为有限。只是恰好看到了，那俩位大人的相遇与离别。”
“魔灾之后，龙门城中满目疮痍。断了一臂的血主大人在严言大人的拉扯下，在废墟中嚎啕大哭。”
“也不知道是不是巧合，血主大人在酒楼废墟门口赖着不愿意再走。没想到吧，那位血主大人，在五年前还是个彻彻底底的小女孩。”
“我那时就倒在废墟之中，连我自己都认定自己已经死了。”
“严言大人非常非常严厉的说教了血主大人。而血主大人就是止不住的哭。”
“最后严言大人摇了摇头，对血主大人说‘等你愿意前进的时候，再来找我吧’。”
“后来的事，就是大家都知道的了。严言大人救下幸存灾民，血道道人化道救龙门，朝廷派出北蛟军镇压龙门，血主大人一人抵挡朝廷大军，战门叛逆与血道道人帮助血主大人，严言大人身处北蛟军攻打战门。”
“我们龙门遗民说到底只是普通百姓，虽然掌握了些许血道，但我们的眼睛还是只能看到普通人看到的东西。”
“我们不知道到底谁对谁错。我们只知道，无论是血主大人还是严言大人，又或者是血道道人，都是真心实意不求回报对我们好的善人。”
“但是，潘老哥我啊，可能还有些求道的天赋。我看到了一点不一样的。”
“那种东西一直萦绕在血主大人的周围。”
“每次看到那种东西，我就会想，血主大人应该长大了。血主大人，为什么不愿意长大？”
“我猜，那就是道吧。萦绕在血主大人身边，害得血主大人长不大的那个道，就是严言大人所说的不愿意前进吧。”
粗茶的熏气钻入了潘疏才的眼中，使他浑浊的眼睛漾出一层水光。
许盛世赫然发现，一缕似有似无，与血道截然不同的道则在潘疏才的眼中流转着。
“老弟，你若是有那个本领。请一定替我们三万龙门遗民，帮帮血主大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