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生日快乐
那日莉泽从指挥官床上醒来后，卡厄斯上不免又掀起了一阵有关她和公爵的谣言。
尽管莉泽知道什么也没发生，但架不住其他人尤其是克拉拉那种揶揄的眼神。
羞耻心像把她架在火上烤，气得她一整天都没和尤金说话。
尤金倒是丝毫不在意舰队中的谣言，空闲时就直往机械部跑。
搞得艾萨克见他如见瘟神。
接下来的三周内，卡厄斯按照计划持续加速，向门金恒星驶去。
离帝国距离越远，通信延迟便越强烈。
舰队上的人员已经不能向远在帝国的亲人们拨打视频讯息了，通过短信或是邮件寄发的消息也需要一周左右才能传送回去。
克拉拉和奥古斯特的通讯被迫中断，不过通讯部此时也忙了起来，儿女情长须得暂时放一放。
在接近门金恒星的时候，尤金在一天上午突然给莉泽发了条讯息。
让她晚上早些下班，留出时间来和他一起吃顿饭。
莉泽自从上了卡厄斯后，餐食基本都是靠营养剂解决的。
尤金邀请她吃的晚饭，大概是又准备了珍贵的天然食材。
她没有多想，答应了邀约。
傍晚，莉泽按时到达了位于顶层的尤金的休息室。
她进门后就看到尤金在小厨房中忙碌的背影，一瞬间有些愣神。
她还以为晚餐会让后勤部的人准备，没想到高高在上的公爵大人竟会亲自下厨。
“来了？先坐，晚餐还要点时间。”
听到门口的动静，尤金回头招呼道。
“需要帮忙吗？”
“不用。”
莉泽听话地坐在了餐桌边上，不是她不愿意帮忙，而是她对烧饭什么的一窍不通。
别忙没帮上，反而添乱。
餐桌边的视角刚好能看见厨房中那道忙碌的身影。
尤金此时脱了军装外套，内里的衬衫袖口被他卷到了手肘处。
他的手臂线条很好看，结实又有力量感。
手腕处还带着莉泽给他做的那条皮革手链。
蘑菇在他手下被切成了均匀的薄片，深海虾被利落地去除了硬壳。
他在锅中放入黄油融化，将食材依次放入，调味烹煮，一气呵成。
看着尤金娴熟的操作，莉泽彻底打消了心中对于这顿晚饭到底好不好吃的顾虑。
少顷，热腾腾的佳肴便被端上了桌。
“尝尝看。”
莉泽用刀叉切了一小块虾肉放进了嘴里。
虾肉饱满紧实，带着蒜和蘑菇的香味，令人唇齿留香。
她立刻赞许地点着头。
“好吃！”
听到她的认可，尤金松了口气。
这道菜是他前不久才向后勤部的人学的，舰上的天然食物不多，也没什么机会让他试错。
好在他领悟能力不错，一次就做成了。
他在莉泽对面的位置坐下，和她一起享用美食。
“不过，今天是什么特殊日子吗？”
莉泽发现尤金似乎把这顿晚饭装点的十分隆重，餐桌上不仅有美食，还用全息投影投上了一捧鲜花。
“是真忘了？看看今天是几月几号。”
闻言，莉泽一顿，下意识地抬起了左手向手环看去。
星际历362年10月27日。
今天是她的生日。
莉泽心中骤然间升腾起一阵暖意。
所以，尤金是为了她的生日，而亲自下厨制作了这顿晚餐。
尤金拿起桌上的高脚玻璃杯，卡厄斯上不许饮酒，因此杯中被他换成了葡萄汁。
“莉泽，祝你生日快乐。”
玻璃杯在空中轻轻碰撞在一起，发出如铃般清脆的声音。
“谢谢。”
“卡厄斯上条件还是简陋了些，没法给你办像奥古的生日会那样的宴会。”
莉泽摇了摇头：“不用，已经很好了。”
她脑海中思绪万千，手中切割食物的动作也慢了下来。
如果真的是要捧杀她，有必要做到这个程度吗？
连她自己都忘了的生日，他却如此精心地在准备。
莉泽悄悄抬眸望了对面的人一眼。
尤金不明所以，只是微微一笑。
她立刻又将视线转移到别处去。
“怎么了？专心吃饭，凉了就不好吃了。”
莉泽顿感懊悔，她果然还是着了玛蒂娜的道。
人和人之间的猜忌有如洪水猛兽，一旦催生就难以退却。
最终幡然醒悟时又让人觉得互相猜忌根本毫无意义。
除了凭生的隔阂，什么都不会留下。
“你不会生气吗？”
“嗯？生什么气？”
“我之前怀疑过你，最开始维德带我去皇宫里帮你的时候，我曾想过要杀了你。”
尤金明白，这是她接受了他的提议，准备把话说开。
他从喉间溢出一声轻笑，随即摇了摇头。
“可以怀疑，可以猜忌。”
“为什么？”
“保持戒备心是好事，这样你才有能力保全自己。”
“可是我们之间的猜忌根本毫无意义啊。”
莉泽敢说尤金初见她时也动过杀了她的念头，不然阿诺的预言中也不会告诫他要放她一马。
可她那时其实对尤金完全没有威胁。
不过从那之后，他对她似乎百分百信任，有些时候甚至算是纵容。
尤金眉梢轻佻，扬起嘴角笑道：“你终于想明白了？”
她终于想明白了。
阿诺的那道预言早就把他们两个绑在了一起。
无论将来会遇到什么，他们都当是一体的。
他们会是最亲密的战友。
莉泽一时语塞。
“对不起。”
这是她欠他的。
“既然猜忌是毫无意义的，那么我想道歉也是。我们之间的道歉什么的就免了吧？你说呢？”
“嗯。”
莉泽没再说话，埋头闷声吃着盘子里的食物。
休息室狭长的舷窗外，门金恒星炽热的对流层占据着窗户的一大半。
它比太阳的温度要低些，质量也小些。
但这并不妨碍人类仍在其宜居带内找到了新的生存空间，阿伦特帝国正是在它的引力范围内野蛮扩张着。
来自这颗恒星火红的光芒透过透明封层映射在两人的脸上，莉泽内心对这巨大而壮观的景象感到震撼。
“可惜没有蛋糕和蜡烛，不过，在门金恒星前许的愿望大概也是灵验的？”
莉泽双手合十，闭上了眼睛。
愿恒星的光芒永远庇佑阿伦特帝国和他的子民。
也许在从前，莉泽从来没可能许下如此宏伟，格局如此宏大的愿望。
但如今不同。
如今这恐怕也是他的希冀，是他们夜以继日正在追求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