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0章 爱与不爱
“嘿，我和你说这小子挺逗。平时的时候在班级里不太爱说话，并没有什么存在感。结果前段时间班里有个女生和他表白了，我才知道我们班有几个姑娘都偷偷暗恋人家。
“然后其中一个向他表白了，写了一张情意绵绵的小纸条，还绑了一朵玫瑰花。”
“结果你猜怎么着，他接都不去接，直接给人来了一句：‘谢谢，请你自重’！”
李黎明把慕逸的语气模仿得惟妙惟肖。
“这可刺激到我们班级女生的嗨点了，那几天全班级的女生下课讨论的话题都是围绕着慕逸的。一部分就觉得慕逸温柔的外表下面是一颗高冷的心，更被迷住了。另外一部分就觉得他又没什么好的，过于不解风情。”
“但总之，兄弟我也的确承认，慕逸确实是我们班最受欢迎的男生。当然了，这个前提是我已经名草有主了嘛。我不可能被别的小女生惦记的，我要专一的呀”
“不过郑湘湘，你怎么又开始打慕逸的注意了，你这不是破坏他们兄弟感情吗！”
李黎明和郑湘湘絮絮叨叨个没完，郑湘湘连插嘴的机会都没有，直到他的小女朋友来短信了才匆匆挂断电话。
郑湘湘这才发现，慕逸好像个妖精，她之前对他失敬了。
第二天中午郑湘湘又是健步如飞地冲到了餐厅，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打了四份饭，又在每个桌角放了四只小砂糖橘作为暗号。“砂糖橘小分队”依次坐下，只不过今天的氛围有点安静得诡异。
刘悦晟还处于昨天被林初揭穿粉红泡泡的尴尬中，一直埋头吃饭。
而郑湘湘更是一句话都没有，盯着她斜对面的慕逸看。
郑湘湘怎么看都觉得，慕逸既没有小黑精神，又没有刘悦晟聪明。虽然也算干净整洁的小帅哥一枚，但竟然能让林初这种千年铁树开了花，真是不简单。
慕逸在郑湘湘的凝视下不敢动弹，剥好的橘子也不敢暗暗递给林初，只能一瓣一瓣的喂进自己嘴里。
没了郑湘湘和刘悦晟的聒噪，这顿饭吃的安静自然。林初享受了久违的宁静，慢悠悠地吃完饭，和郑湘湘走去操场消食。
“你为什么会喜欢慕逸？”郑湘湘很确信，甚至都没有去问一句林初是不是喜欢慕逸。
“说实话，我也不知道为什么。可能是我第一次去他们班级的时候，他身上的味道很好闻，当时的有一阵风吹过，窗帘轻轻地飘起来。阳光打在他的身上，显得整个人都在闪闪发光。”
“后面我们熟悉起来，我就感觉慕逸这个人像风一样，轻轻一吹能抚平我的烦躁，我不自觉地想多和他接触。他真的很温柔，永远妥帖周到，永远都在尊重我的想法。每次我们心有灵犀地做什么坏事，我的心脏就砰砰砰地跳个不停。”
“你们，做什么坏事？”郑湘湘一脸坏笑，把林初看得脸色发红。
“不足以外人道也！”林初不搭理郑湘湘了。
“你再和我讲一讲嘛，你俩都干什么坏事了！”
“我俩做的最坏的事，就是陪你去相会老情人。”
“诶，你俩那个时候就勾搭上了？我当时在车上哭得泪流满面，你俩在旁边暗送秋波呢？我生日的时候和前男友吵架，你俩在那里眉来眼去我说怎么每次慕逸都坐你旁边呢，我还以为是刘悦晟为了抬头看你，原来是方便你们两个搞地下恋情。”
“谢谢你，我的朋友。”
“我本以为你会是我和小黑爱情的信使，没想到我们两个如今形同陌路，我却成了你爱情路上的奠基石了。”
“湘湘，你是无心插柳柳成荫了。”
“我真的是雷达失灵了，你借用我的名义悄悄谈恋爱，你要补偿我。”
“我请你吃米线吧。”
“我想起来了，你上次叫我去吃米线，结果慕逸后脚就跟来了，是不是也是幌子？”
“你吃不吃嘛？”
“不吃白不吃，白吃谁不吃。”
“吃了米线就要为我保守秘密哦。”
林初和郑湘湘嬉笑着，向远处走去，刘悦晟和慕逸肩并着肩走了过来。
“你今天很沉默啊，兄弟”慕逸觉得刘悦晟今天很奇怪。
“我被一个姑娘拒绝了。”刘悦晟今天首次发声。
“你不是说，有姑娘喜欢你嘛？”慕逸觉得奇怪了。
“她先是表达出她喜欢我的信号，然后派她的闺蜜来试探我的心意。我想着我一个大男人要有责任有担当，不能让姑娘伤心啊。我就对她释放了那么一点点的善意，然后她昨天对我说，我想多了，她不喜欢我。”
“听起来不像什么正经人。”
“人看起来挺正经的，你别这么说她。”
“兄弟，不会是喜欢人家吧？”
“怎么会，别瞎说。我学霸的魅力无处安放，都是别人追我的，怎么会先去喜欢别人。”
“有可能是你在意这个姑娘，所以她对你说的话做的事都会被你无限放大，过度地解读。”
“你是说她对我笑、和我说话、给我传纸条，都是我的误会？其实是我喜欢她，我误会成了她喜欢我？”
“你觉得有这个可能吗？”
“有。”
“那答案是，我喜欢她。”
“她不喜欢你，而你喜欢她，你应该怎么做？”
“我追她？”
刘悦晟原本混沌的心情，此刻豁然开朗。
“谢谢你，兄弟。”刘悦晟一拍慕逸的肩膀。
“不客气，兄弟。”
慕逸和刘悦晟勾肩搭背地走远了。
当天晚自习的时候，林初正奋笔疾书一套英语卷子，忽然一张纸团从天而降。
“有什么不会的难题吗？”
“没有，谢谢”
过了四十分钟，有一张纸团飞落：
“现在有了吗？”
林初满脸黑线，不知道刚正常一天的刘悦晟怎么又开始犯病了。这次她把纸团丢进了书桌里面，双手堵住耳朵开始默念阅读理解的文章。
刘悦晟见她不搭理自己，只好再埋头于题海之中，等待放学的时机。
放学铃声一响，刘悦晟就把林初喊住，让她等等自己。林初以为他有什么正经事，就背着书包等在后门。
结果林初等到全班同学都走光了，跺了跺有点麻了的双腿，怒气冲冲地走进了教室。只看到刘悦晟刚刚研究出一道经典物理竞赛题的解题思路，正喜滋滋地欣赏自己的杰作呢，看到林初后转头一乐说：
“解出来了，我聪明吧。走，今天我送你回家。”
“不等你的话，我现在都到家了！”林初出离愤怒，转身走了。刘悦晟着急忙慌地收拾书包，边跑步追赶边大喊着：
“你等等我，我送你回家。”
“大道朝天，各走一边！”林初还是很生气。
“我刚才解出来的那道可是奥赛题，你别生气了，我讲给你听啊。”
“谢谢您，不用了！”
林初气鼓鼓地走到了校门口，看到了慕逸正在校门口和肖师太说话。她放慢走了过去，和老师说了一声再见，又慢悠悠地走远。腿下挪着步，心停留在了后面。
“林初，你慢点儿！”
刘悦晟的声音响起，林初回头看到了慕逸并排站在刘悦晟的身边，这才停下来等了他们两个。
因为林初和慕逸比较腼腆，平时二人又刻意减少接触以避嫌，刘悦晟一直以为他们两个不太熟悉。
“一边是我的好兄弟，一边是我的暧昧对象，我得让他们两个好好相处啊。”
刘悦晟得意洋洋地走在中间，想到这里开始刻意地烘托气氛了：
“这个周日是万圣节，我们一起去游乐园过节吧，咱们三个，再叫上郑湘湘！”
“不去，我要写作业。”
“不去，我要去补习班。”
“劳逸结合你们懂不懂啊！什么圣诞节、元旦的我都不找你们了，万圣节诶，我们去扮鬼不刺激吗？”
“幼稚。”
“不去。”
这两个人拒绝得很坚决，让刘悦晟无计可施，只好作罢。看来万圣节，他只能在家找一部《pooh’s heffalump halloween movie》看看了。
等真的到了万圣节这一天，游乐园里面摆满了鬼脸和南瓜，游客们都穿着黑袍拿着鬼斧子，星星点点的鬼怪头营造起了怪异气氛。
而城市街道却冷冷清清，没有任何变化。
刘悦晟白天已经高效完成了全部学习任务，晚上和爸爸妈妈看小熊维尼大电影看得昏昏欲睡，只好溜回房间给林初打电话说：
“你下楼，我给你准备个礼物。”
“外面怪冷的，不去。”
“就在楼下，等会儿你就上去了。”
林初这才不情愿地穿上厚外套，拿着手机出了门。刚走出小区，左等右等也没有人，她刚想给刘悦晟打电话，就看到远处一个白色的鬼影子飘过。
那个鬼影子好像是没有脚，幽灵一样飘荡着，手中还发着诡异的光。
林初感觉周围阴森森的，大街上一个人都没有，寂静得可怕。
她抓紧了自己的手机，在心里默念着“我是无神论者”“我是无神论者”“我是无神论者”给自己壮胆。
这时候鬼影子飘荡的脚步好像被什么东西绊住了，卡顿了一下。“哎呀”一声，整个鬼身子都往旁边一斜歪。
鬼摔倒了。
鬼影子伸手往脸上一抓，一个骷髅头面具掉了下来，鬼影子就变成了刘悦晟。
气得林初想一脚踩在刘悦晟的脸上。
刘悦晟见林初认出了他，赶紧整理一番自己的头发，把弄歪了的白床单抚平。拿在手里的礼物也丢在地上，他连滚带爬地捡了起来，双手一递：
“林初，happy halloween！”
林初沉默地接过这个白色大号电子蜡烛，连道谢都懒得讲。
刘悦晟开心地和她说，这是她第一次用心给女生过节日，问林初惊不惊喜。林初只能僵硬点了点头，然后毅然决然地往家的方向走去。
这个白色大号电子蜡烛，做成了真的蜡烛的形状，蜡烛灯芯的地方是个透明灯管。林初打开开关，就散发着阴森森的白色光亮。
她“啪嗒”一声丢在了书桌上。
“我都和刘悦晟解释清楚了，他怎么还在犯病。”
林初十分不解，就在她想背会儿单词就睡觉的时候，电话铃声响了：
“林初，你打开窗户。”
林初从卧室的窗户望去，一个画着鬼脸的南瓜灯亮着，散发出温暖的黄色光芒，正正被一个清瘦的少年拿在手里。
此刻，一眼万年。
“我，现在下楼。”
林初着急忙慌地下楼，妈妈问她刚不是出去了吗，现在又干嘛去。
“我去买个本子，刚才买错了！”
林初嘴里糊弄着，心已经飞下楼了。
林初怕被妈妈发现，就带着慕逸去了之前他们吃蛋糕的小亭子里。因为着急下楼，她穿的很少，此时正在来回搓手。
“你怎么来了？”
林初语气中的惊喜无法掩饰。
“我刚从补习班下课，路过游乐园，看到门口都是万圣节的装扮。突然就很想，给你送一盏南瓜灯过来。”
“谢谢你，慕逸。我很喜欢。”
“happy halloween”
“happy halloween”
两个年轻人在南瓜灯散发的昏黄光晕中对视，感觉有微弱的情愫在流淌。此刻默默无言，只有风沙沙地吹过。
此刻的林初，终于无比确信，她们两个是互相喜欢的。
浪漫场景持续了五秒，慕逸不舍地说道：“我要回家了，要不时间没法交代了。”
“我也是。”
林初满心欢喜地拿着南瓜灯回到了家，一进门被林妈妈的质问惊醒，才猛然从甜蜜中惊醒：
“林初，你不是去买笔记本吗，怎么拿回了一盏灯？”
“我……看这盏灯太好看了，就忘记其他事情了。”
林初拿着南瓜灯跑回了房间，没看到林妈妈的一声叹息：
“青春期的少女，最近有点反常啊。”
林初把南瓜灯点亮，放下自己的床边，借着昏黄的灯光发了一条短信给他：
“谢谢你，幼稚鬼。”
“不客气，可爱鬼。”慕逸永远秒回。
林初被昏黄的灯光照得昏昏欲睡，完全沉浸在甜蜜之中，浑然忘记了刘悦晟那倒霉的小插曲。
直到第二天上学，她看到刘悦晟一瘸一拐走进教室的样子，才知道他昨天装神弄鬼的时候摔的一跤很严重，把裤子都摔破了。
中午午休的时候，林初怀有愧疚的心情走到了刘悦晟的面前说：
“需要带饭吗？纯友谊帮助。”
“谢谢，自有别人向我献殷勤。”
林初转身就走，她还不想伺候他呢。等到了食堂，她照例坐到郑湘湘对面，等待慕逸坐到她旁边。
等慕逸和她汇合的时候，左手端着自己的饭盒，右手还提溜着刘悦晟的饭盒，悄悄地对林初说：
“给那个瘸子。”
林初接过饭盒，心甘情愿地当起了送餐员。接连几天，她都是腼腆微笑着从慕逸手里拿到饭盒，然后冷面无情地扔到刘悦晟的桌子上。
可惜郑湘湘看不到全程，要不她一定会惊叹于林初爱与不爱的两副截然不同的面孔。
同样可惜的是，刘悦晟并没有等到林初的一句嘘寒问暖，第四天的时候又活蹦乱跳了。
终于不用再给那个犯病的瘸子送饭了，林初欢快不已。但很快她就发现，事情并没有想象的那么简单。
这天，刘悦晟刚刚回归砂糖橘小分队每天的午餐环节，刚刚坐定，就听到慕逸轻声地问他：
“你这腿怎么摔得啊？”
“我玩轮滑来着，一个小失误。”
“大冷天，你竟然去滑轮滑？”
“这不那天万圣节，为了显得有气氛一些嘛。”
“你不会穿轮滑鞋去装神弄鬼了吧？”
“我是为了为了给别人送礼物。”
“你给谁送礼物，送到身体残疾？”
“一个……我……喜欢的姑娘。”
话音刚落，其余三人脸色都变了，且各不相同。
慕逸给了他一个鼓励的眼神，为兄弟终于开始勇敢追爱的勇气而赞许。
郑湘湘激动地扭头看着他，想要对年级学霸的桃色新闻一探究竟。
而这话听在林初耳朵里，却是五雷轰顶。
为什么刘悦晟总是阴魂不散啊！
林初此刻欲哭无泪。
“学霸，要不您消停会儿？”
林初抬头对着郑湘湘假装和她说话，语气中却满是对刘悦晟隐隐的威胁。
“好吧，好吧。”
刘悦晟自然认为是林初面子薄，不愿意把他们两个的奸情公之于众，所以喜滋滋地闭麦了。郑湘湘没有探听到八卦甚是不满意，拽着林初去了操场想要从她嘴里挖出什么秘密来。
慕逸却很是敏锐，他联想到之前和刘悦晟的对话，再结合今天林初的反应，久久不能平静。终于他得出了一个让自己都不敢相信的结论：
自己鼓励刘悦晟去追的姑娘，难道是林初？
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的慕逸，终于开始慌了。
此刻，他真的很想给过去的自己一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