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生日快乐
“我们，随便逛逛。”
林初此时面对慕逸那久违了的清澈目光，感觉有些不自在，故而眼神躲避着。
“好的，我走了，你们慢慢逛。”
慕逸快步走出了门外，只觉得胸口有些气滞，大口呼吸着文具店外的空气。
“慕逸今天感觉有点急躁呢，果然高三会让人癫狂。”
刘悦晟继续开心地给他的好兄弟挑选着生日礼物，全然不知道他的好兄弟刚才误会了自己和林初在进行秘密约会的事情。林初却心事重重地思考着：
“要不要和他解释一下啊。”
“我以什么身份解释啊。”
“如果我解释了，会不会被他认为是此地无银三百两啊。”
此刻的林初和慕逸都觉得对方离自己越来越远，但伸出手却又无法抓住，只能一遍遍地祈祷着上天能给这份感情一个机会。
林初在文具店挑来挑去，磨蹭到刘悦晟已经催促好几次了，才下定决心买了一个旋转音乐盒。
那是个透明的半圆形球体，打开开关球体会变成一个浪漫的小世界。金色亮片像雪花一样自上而下飘落，正中间的旋转木马随着音符逐渐旋转。而旋转木马上坐着一男一女两个小人儿，小小的，仔细看会发现他们笑的很灿烂。
林初选了个黑色洒金的包装纸，让店家小心翼翼地包了起来，郑重地放到了包里。回到家里林初纠结许久，也没有发出那条解释的短信，但这忐忑的心情让她无比烦躁。
终于第二天晚上，林初再也忍不住这种感觉，拿出了手机发出了几个字：
“明天要不翘一堂晚自习？我有东西给你。”
“好的，放学校门口见。”慕逸永远秒回。
少年少女的心情犹如过山车一样剧烈波动，近期短暂失联的两个人，都因为这两条简短的短信而欣喜起来。
第二天校门口，慕逸背着书包站立在校门口的一棵白杨旁边。少年身姿格外挺拔，头发茂盛而飞扬。林初只远远地看了一眼，就从心底绽放出了笑意。
林初手里拿着个黑色纸袋子，递给慕逸没有说话。慕逸打开看了一眼，就看出来那黑色洒金的包装纸是学校门口文具店在卖的礼品专用包装纸。这两天犹如蜘蛛网一样的阴霾瞬间被一扫而空，他只觉得灿烂阳光洒满了心房。
“生日快乐。”
林初看到慕逸咧嘴笑了，这才想起来补上一句。
“谢谢，我很喜欢。”慕逸甚至都没有打开看，就流露出欣喜的神情。
“你不打开看看吗？”林初问。
“不了，等明天生日再打开。”慕逸拿起纸袋子，朝着林初歪了歪头说：
“你，饿吗？”慕逸突然问。
林初会心一笑，两个人转身走向了林初家方向的那家米线店。
“你怎么如何过生日？”
林初在米线蒸腾的香气中，抬头问慕逸。
“没什么计划。”
“那要不然我们放学明天去新开的万达广场吧。”林初提议道。
“听你的。”
等到第二天早上，刘悦晟就过来叫郑湘湘说晚上不上晚自习了，要一起吃饭，给慕逸准备个生日惊喜。郑湘湘一口回绝了，说自己晚上有事儿。刘悦晟感觉嗅到了八卦的气息，说：
“你约了谁啊，这么重色轻友，慕逸不是你的好朋友吗？”
“你别管，反正约了很重要的人。”
林初白眼一翻，打开了数学练习册。
“兄弟，晚上一起吃饭啊，就咱俩。林初这个重色轻友的，约了人。还是兄弟我对你好吧，永远不忘了你。”
中午时分，刘悦晟拦住了慕逸，两个人一起往食堂走去。
“我晚上得去物理补习班，生日礼物给我就行了，兄弟。”
慕逸眼中暗自带笑，却故作悲惨地忽悠他的学霸朋友。
等到放学的时候，林初收拾书包后离开了班级，刘悦晟立刻跟上。本来他想在暗中跟踪林初，看她约见了什么重要人物，但半路上碰到了慕逸，就拉着好兄弟一起去探秘。
“你这样跟踪人家小姑娘不太好吧。”慕逸哭笑不得。
“林初平时就没什么朋友，今天本来想一起给你过生日的，但她竟然说她约了什么重要的人。我倒是看看林初这副道貌岸然的样子，到底是去见什么重要的人！”
“一班作业不多吗？你竟然不上晚自习了。”
“这不是趁着吃晚饭的时间出来放松一下吗，自娱自乐一下。”
“反正我也要去上补习班，要不我去帮你跟踪林初，然后电话向你汇报？”
“兄弟，还是你靠谱！”刘悦晟觉得自己的兄弟真的太贴心了，给慕逸一个拥抱，然后转身走回教室，边走边说：
“兄弟，谁要是嫁给你，可太幸福了！”
慕逸看着周围人来人往，尴尬极了。
林初和慕逸打车来到了这家新开的万达广场，把书包存放在一楼的储物柜里，然后来到了三层的游戏厅。林初是第一次来这里玩，之前也路过过游戏厅门口，但总是被门口聚集的潮人劝退，感觉自己与游戏厅格格不入。
此刻有慕逸带领，林初兴致勃勃地去排队买币，要把没玩过的项目都尝试一遍。
排队的人格外的多，林初和慕逸就挤在人群中，两个人挨得特别近，脚尖对着脚尖儿。那熟悉的清香味道再次包裹住了林初，令人安心。
马上要排到自己了，林初在心底盘算着要玩的项目，打算一会儿直接买五十块钱的游戏币。
“今天必须玩个痛快！”
突然慕逸伸出手拽着林初的手就开始跑，林初甚是不解：
“马上排到我了，别跑啊！”
谁知道慕逸越跑越快，拽着林初就跑到了楼梯间，然后把步梯门一关背靠在上面。
“你怎么啦！”林初满脸不解。
“老吕老吕在那儿”慕逸上气不接下气，指了指门后。
“老吕在游戏厅？”
“我刚才看到看到老吕带着他家孩子在游戏厅玩射击呢，他一回头正好和我对视上了，肯定是认出我了。”慕逸喘了好一会儿才能说出一句完整的话。
“完了完了，老吕一定要找我家长了。”
“你刚才脸对着我，背对着老吕，他不一定能认出你来。”
“你说，我要不要去剪个短头发。”
林初六神无主，感觉自己濒临死亡。慕逸却再次牵起她的手说：
“不要慌，游戏玩不成了，我们干点别的。”
林初没有抽出自己的手，而是攥着拳头任由慕逸牵着，感觉自己在用尽全身力气才没有伸出手指去和他十指相扣。
慕逸的温度从手背上传来，酥酥麻麻又暖暖和和的，一路电过林初身体的每一寸。
“心脏快要跳出来了，可能是刚才跑的太猛了吧。”林初想。
出了门慕逸让林初原地等着，他去把两个人的书包都取了出来，然后引路去了一家火锅店。在去餐厅的路上，林初被一家整齐地摆放着各种甜品的蛋糕店所吸引，她顺着香味儿就走了进去。
眼看着抹茶、芒果、榴莲、巧克力、香芋、栗子、什锦、黄桃口味的蛋糕在眼前，每一块都浓厚地裹着淡黄色的奶油，散发着香甜的诱惑。林初选了一块抹茶口味的，让店员装了起来，慕逸在旁边抢着付了钱。
“这是我给你买的生日蛋糕，怎么还是你付钱。”林初拿着蛋糕袋子走出了门，埋怨着。
“这是我的生日蛋糕啊，我以为是块一人份的盒子蛋糕呢。”慕逸逗林初。
林初这才发现自己只顾着自己想吃哪种蛋糕了，浑然没有这是在给他人选购的自觉，不由得缩了缩头对慕逸说：
“火锅店，my treat！”
这是一家很有重庆风格的火锅店，林初感觉自己正坐在一个山洞里面涮牛肉片。服务员都是操着一口纯正川普的嬢嬢，极其利落地招呼、上菜、撤桌，尽显川渝女人的泼辣。
“涮火锅呢，中间这个格子火力最旺，所以需要烫着吃。像是腰花儿、毛肚儿还有鸭肠，都是七上八下就能熟。”
“九宫格中间的部分，是十字格，适合涮一些比较好熟的食材，比如耗儿鱼、牛肉，土豆、苕粉这种带淀粉的要后下，避免糊锅。”
“然后边角的四个格子，最适合一些需要焖熟的食物，脑花儿就可以下在这里。”
林初看的眼花缭乱，只看到慕逸把脑花儿下了才找回自己的声音：
“什么花儿？”
“猪脑花儿，诶呦忘记问了，你不吃吗？”
“我没尝试过，感觉有点血腥。”
“脑花儿，既有豆腐的软糯，又有猪肉香味儿。小初你等会儿尝尝，吃不惯的话就给我。”
“好。”
“吃四川火锅你可以试试除了麻酱碟以外的蘸碟儿，你等会儿我给你调一个。”
慕逸去调料区精心选配了一会儿，带了三个碟子回来。
“这是油碟，只有蒜泥香油和香菜，是最正宗的。”
“这是海鲜汁儿，我还加了芥末、香芹和一点点醋来解腻。”
“这是秘制蘸碟，我再加一勺原汤，香到不行。”
林初看着眼前花式各异的蘸碟儿，目瞪口呆，发现原来慕逸还有当厨子的潜质。
羊肉蘸麻酱，毛肚蘸油碟，蔬菜蘸海鲜汁儿，然后把苕粉、冬瓜和一点点脑花儿一起拌在秘制蘸碟里，香到林初只觉得迷糊。
林初从来没有吃到这么饱过，走出火锅店的时候，她感觉自己是扶着墙出来的。
两个人捧着溜溜圆的肚子，一致决定要溜达回家消消食儿。
夜晚的风已经有些凉了，但心里却是暖的。林初看着拿在手里的盒子蛋糕，委屈巴巴地问慕逸：
“忘记吹蜡烛了，怎么办？”
“我先拿着，溜达会儿就饿了。”
慕逸伸手接过袋子，带着林初走入了夜色中。可能是吃得太饱，林初懒洋洋地没有说话，却并不觉得尴尬。慕逸走在她的身边，身上的清香味道让她觉得被幸福紧紧地包裹着。回家的路上经过学校，此时正是晚自习结束的时间，慕逸带着林初绕了条路，避开了放学的人群。
突然慕逸发现鞋带儿开了，蹲下系鞋带的功夫，林初听到了一个明亮的女声大喊着：
“林初！你干嘛呢！”
是郑湘湘坐在爸爸的副驾驶上，把车窗摇下来向林初大喊。
“湘湘！我放学回家啊！”
林初的声音慌乱无比，但郑湘湘好像并没有感受到，然后摆了摆手说：
“注意安全啊小初，明天见！”
“明天见！”
林初摆了摆手，目送湘湘走远了，才发现慕逸正保持蹲地的姿势一动不动的。
“我腿麻了。”慕逸好像一条可怜兮兮的小狗。
“我拉你。”林初伸出手，用力把慕逸拉了起来，这次是十指紧扣。慕逸缓慢起来，并没有放手，而是说：
“我不会走路了。”
林初感觉慕逸在故作可怜，但却也毫无办法，和他说：
“那就慢慢走喽。”
两个人就这么十指紧扣，肩并肩地踏上了回家的路。但破坏气氛的电话铃声此刻响起，慕逸只好松开刚才握紧林初的手，接起了电话。
“兄弟，我刚上完自习正在回家的路上。快和我说说，有没有看到林初的那个情郎！”
是刘悦晟贱兮兮地来八卦了，慕逸对这个不速之客非常不客气：
“没有！”
“我在忙，明天再说吧。”
慕逸挂了电话，看到林初正大步流星地往前走着，又着急忙慌地追了上去。
“这不是能走能跑的嘛。”
林初嘲笑慕逸此时健步如飞。
“我怕你把我丢下嘛，只能拼命奔跑追上你的步伐。”
两个人这一路聊了个热火朝天，惊讶地发现彼此的灵魂竟然这么贴合。
“桐花万里路，连朝语不息。”就是这个意思吧，林初窃笑。
不知不觉就走到了林初家门口，林初只觉得今天的路程格外的短。两个人都有些不舍，然后慕逸突然看到手里的蛋糕袋子说：
“你，饿了吗？”
林初噗嗤一笑，带着慕逸来到家里小区的一个小亭子里。因为有些年头了，亭子略显破败，周围树木丛生，平时很少有居民来。
林初精挑细选了一支还没有掉光叶子的树，踮起脚尖从树上折下一枝顶端带绿叶的小树枝。她把杂叶拽掉，只留下顶端的一点点嫩绿，然后插在盒子蛋糕上，然后轻轻唱到：
“祝你生日快乐~
祝你生日快乐~~
祝你生日快乐~~
祝你生日快乐~~~
happy birthday to you~
happy birthday to you~~
happy birthday to you~~
happy birthday to you~~~”
“慕逸，来吹蜡烛。”
慕逸听着林初那走调版本的生日歌，只觉得这是他最好的成人礼物，笑的见牙不见眼。他深深看了林初一眼，然后闭着眼低头许愿，那许愿的表情真挚动人。
慕逸睁开眼睛，对着蛋糕一吹，林初配合着把小树枝上的绿叶拽掉。然后两个人围着小小的盒子蛋糕吃了起来，林初的头发丝挨着慕逸的头发丝，有几根长发随风飘到了慕逸的脸上，酥酥麻麻的，很令人着迷。
盒子蛋糕本就是一人食的分量，此刻两个人你一口我一口，没一会儿就见底了。林初惊喜地发现盒子蛋糕的底部印着一行字，看不清楚是什么。她赶紧把奶油刮刮干净，然后拿出手机照亮。对着手机屏幕微弱的光亮，两个年轻人凑在一起，眯起眼睛努力看清楚盒子上的字：
“祝您心想事成。”
林初看清楚了之后，转头对着慕逸的眼睛，一字一顿地说：
“慕逸，祝你心想事成。”
慕逸眼神波动，眼底映着欣喜与感动。手机的光线映在他的眼睛上，显得波光粼粼，在这片水光中林初看到了自己的倒影。他嘴角微微翘起，想要说些什么但都没有说出来，只是伸出手揉了揉林初的头发，
不知不觉就到了平时放学回家的时间，两个人必须要回家了，林初依依不舍地和慕逸道别。
“下次带你去坐旋转木马啊。”
分别时刻，慕逸在林初耳边轻轻说道。
林初晕乎乎地回了家，跑回自己的小房间，一头埋进粉红草莓熊肚子里，没有意识到自己的脸颊此刻和草莓熊得颜色融为一体。
带着甜蜜的心情，她入睡得特别快。
林初的醉意到了第二天中午都没有完全散去，直到在食堂里被郑湘湘抓住，郑湘湘不怀好意地盯了她好久。
“你昨天晚上，在大马路上干嘛呢，从实招来！”
“我没干嘛，走路回家。”
“胡说，你平时回家不走那条路，你自己之前说那条路绕远。”
郑湘湘对林初的生活习惯了如指掌，她骗不了她。
“我就晚上吃多了，随便走走。”
“那你旁边那个男生是谁！”
郑湘湘的眼神让林初联想到了审讯室里逼问犯人的警察，而自己在这如炬的目光中无处遁逃。
“哪有男生，你看错了！”林初抵死不认。
“不可能，我远远地就看到你和一个男生走在路上，就是被树挡着我看不真切。本来想车开近了再看，谁知道那个男的竟然消失了。”
“你要不去医院看看眼睛？”
“你不承认也没办法，我知道是谁。”
郑湘湘神秘兮兮地对着林初坏笑，让林初心底一晃。
“你恋爱了，林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