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又瞎又瘸的雇主
田婆子收回怨毒的眼神，拍了拍身上的泥土，一瘸一拐地往屋里走。
将身上的伤口简单处理好，又换了一身衣服，便匆忙走去村口，想看看那份告示。
等到了村口处，还没有找到告示，就看到大榕树下有几个老婆子聚在一起，隐隐约约听到几句“贴身奴仆、高脚大马、十五两银子”这些话。
田婆子忙上前问，“你们是在说那个告示的事吗？”
谢婆子看到田婆子，忙提着篮子靠近，小声说“你还不知道吧？”
田婆子摇了摇头。
“我跟你说，他们贴告示的时候，我刚好在呢！”
“他们四五个人，骑着高脚大马，好像说是县里一户商贾人家要招仆人。”
“我们几个凑近跟小厮打听了几句，说是领头的那位爷要招贴身仆人，还只要女人。”
“那领头的哟，啧啧啧。长得太可怕了，一只眼睛瞎掉了，满脸络腮胡子，左脸还有一道长长的疤，可别提多恐怖了。”
“李婆子那孙子，本来要跟着去买菜，吓得回家一直啼哭，怎么都止不住，大家都说，是被那什么了！”
“嚯，这么邪门。别是哪里的凶神恶煞！”田婆子听谢婆子那话，吓得按了按心口。
“可不是嘛，简直就是座大凶神咯。还有啊，那人还是个瘸子，下马好几个人扶着，一瘸一拐的。我们刚好离得近，那人身上那味，嚯，可得好长时间没有洗澡了。”
田婆子一听，好像也闻到味似的，一手捏着鼻子，一手扇了几下。
“还有啊……”
“还有！”
“可不嘛。”谢婆子凑近小声说，“那人的小厮说，他们爷身边的女仆，一般活不过三天，有些身体弱的，当晚就死了。估计那位爷，身上有什么怪癖吧！”
“这招的不是奴仆，是小妾吧？死了那么多人还在招，就不怕被官府抓了吗？”
“怕什么，那告示写明签的是死契，这人就算真的死了，也轮不到官府管。本来我们还商量着几个年轻娃娃让他们去大户人家做工，赚点小钱，现在都怕他们盯上我们了。”
田婆子听着这话，心里暗喜，这真的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啊。
原先还想着怎么处置那母女俩，没想到，“恶人自有天收”。这臭瞎子配那对母女俩，画面简直不要太好看了。
果然，苍天还是有眼的，原还想着，让那对母女进了大宅子，可太便宜她们了。现在这事，正合我意。
田婆子压了压心中的笑意，跟谢婆子敷衍了几句，忙往回赶。
刚进院子，田三媳妇就迎了上来，“娘，您去村口了？有没有看到那告示。”
田婆子看着田三媳妇，有点狠狠地说，“你刚跑哪里去了？别人打我，你也不知道拦着！”
田三媳妇扯了扯田婆子的袖子，心虚地说，“娘，我这不是害怕嘛。别说我了，有看到告示吗？”
田婆子睨了田三媳妇一眼，“招人的是个又瞎又瘸的老头子……”
田三媳妇听完田婆子打听到的消息，不觉笑出了声，这可真是太好了！
那孙大娘，还说是什么落魄的千金的小姐，这命道，可比我差了不止一星半点。
改天还得再去找那算命仔细算算，我啥时候可以做那官家太太！
田家婆媳俩心里的那些龌龊想法，田思思和孙大娘并不知晓。
孙大娘在田思思的安抚下熟睡了。田思思看着孙大娘面色苍白，整个眼角严重下凹，常年饥饿，营养不良，身上基本都是皮包骨，双手青筋暴起，心里闷闷的。
田家一家人，除了他们大房一家，竟找不出一个好人。
田婆子平时欺压打骂，其他房的婶婶们，居然也有样学样，跟着一起打骂。
有些事本不该大房一家做，可是，一开始做了，别人也就赖上了，后面不做，还得被责骂。
善良有时真是把双刃剑，懂得知恩图报的人，滴水之恩以涌泉相报；不懂得感恩的人，只会得寸进尺，人心不足蛇吞象。
田思思捱到了夜里，看着各家都熄了灯，起身往上山走去。
她想问问萧涧离有什么好计策可以助他们一家脱困，如果没有，她也要自己想法子离开这吸血鬼般的一家子。
到了洞口，田思思没有看到火堆，有点着急地在洞里找萧涧离。
心里有一丝慌乱，难道他被那群匪盗抓住了？
这时，洞口传来树叶的沙沙声，一名黑衣男子走进，声音有点嘶哑，“田小姐，我们主子已经离开了，这是他留给你的字条。”
田思思看着来人蒙着脸，还有点害怕，等到男子离去，打开字条，看到上面的字，才松了口气。
原来，田婆子今天突然反悔，是这个原因。也对，像她那样的人，怎么会愿意让自己吃亏呢。
既然田婆子和那三婶婶想要赚钱，那么这钱就不能那么容易交到她们手里。
田思思盘算了下，心中有了主意。
在山中抓了两只山鸡简单烤熟后，用宽大的叶子包好，循着月光往回赶。
原先田思思是想告诉孙大娘，萧涧离的计划。后来想了想，还是按住不说，免得善良的孙大娘不懂得演戏，露了馅。
田家一家子各自揣着小算盘，就这么到了告示张贴后的第三天。
孙大娘一早便被田婆子叫醒，之后又拿了田三媳妇一件没有补丁的旧衣给她穿。
说话的语气，是孙大娘自嫁进来从未感受过的和气。
孙大娘看着反常的田婆子，心如擂鼓，事出反常必有妖。待得知田婆子要卖了她和女儿，气得差点晕倒。
强撑着身体，跪求田婆子放过他们母女俩，她愿意为田家当牛做马一辈子，都没能改变田婆子的想法。
“反正我已经收了他们的钱，卖身契都签好了。他们一会就上门来要人了。你们最好清理下自己，别丢了我老田家的脸。”
田婆子扬了扬手里的两张卖身契，一脸得意地走了。
孙大娘起身敲了二房和三房的门，想让他们帮劝劝田婆子，二房没有人理睬，三房倒是出来人，田三媳妇冷嘲热讽了几句，又将门关上。
孙大娘现在才感觉这一家子都是蛇蝎心肠，真的是走投无路了！田思思也不愿意抛下自己先走，这，刚出了虎穴，又要进那狼窝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