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3章 第83章

    真玉得了飞光录和林随，又有彭羁在椿国搅动时局。只等着时机成熟，用一场大战来结束战争。温谨的身体也日益好起来。

    这时，礼部筹备许久的文会终于开始了。

    闻盈知道真玉是想用凤凰献宝的祥瑞来推动国运，让天下归心，就把这场文会办得体面热闹。成了一场真正的文界盛会。

    真玉答允过要出席，当然不会全程都在，只等入选诗作全都评出，才去应个景，点个头名出来。

    会场在太学，临时搭了棚子。真玉受了众人的礼，就端坐听入选者一个个念着颂圣诗文。

    凤凰献宝这事，无论如何别出心裁，最后重点都落到颂扬真玉。真玉听得无趣，反正她脸前有旈串遮着，别人也轻易看不到她表情，只看她微微点头，各自都激动无伦。

    除了这些诗家之外，两侧还请来了一些官员豪绅和富商观礼。按照真玉给的单子，那日四季楼中在场者也被请来。再后方是一溜帘子，帘后坐着些大家公子。

    诗人们面前是真玉，身边是官家豪门，还有众多韶龄公子在旁观看，一个个激动不已，诵读时声音格外澎湃。

    真玉耐着性子等到这个环节过完，终于开始了她自己最期待的环节。

    她先是评点了几句诗词，把听到的诗句复述了几句，称赞众位诗人文采飞扬，各有各的意境好处，所谓文无第一，自己一时也犹豫该点谁做头名。然后话音一转说：“古有七步成诗。朕觉得，精雕细琢、逐字推敲是好，一气呵成、粗犷豪放也是好。不如朕出个题目，临时加试一场如何？”

    她发话了，众人当然纷纷应和。

    真玉就说：“朕那日见边关报说将士在边塞种种艰苦，心中不忍。不若就用这个题目，一支香的时间，各位各出一首吧。”

    于是点燃一支香，诗人们开始苦思冥想，很快动笔写就。

    临场诗更能反映真实水平。真玉认真听了，又与在场文豪大家商议过，点中了一首。定出了文会的头名。

    然后，真玉假装被那首诗勾动情怀，说：“朕与卿等今日安逸行乐，桌上美酒佳肴，应有尽有。但朕想到将士们远赴边关，衣食粗糙，心中恻然。总觉得该为她们做些什么。”

    众人纷纷附和：“是的呢，臣等恨不能以身相代。”“没错，若没有边关将士抵御外敌，我等又岂能安坐享乐？”

    真玉说：“众卿说得对。这样，朕决意从内库拨银十万两，着户部用来慰劳将士。”

    她这句话一出，官员们立刻跟上：“陛下竟拿出内库体己贴补，臣等感喟不已。臣等也想略尽绵力。”

    郑平平也出列说：“众位同僚义士拳拳之心可昭日月。既然如此，户部就自己揽个差事，臣会命人把各位捐资金额记录清楚，张贴出去，让全天下的人都知道各位的爱国义举。”

    梯子架了起来，高帽戴了上去。户部的小吏逐席统计过去。众人虽然肉疼，但是也不得不咬牙写下捐资数额。

    做完这件事，前厅就没真玉什么事了。前厅文会继续，众人互相吹捧，相互结交。真玉则要进行下一个项目，去后厅见见选秀出来的各家公子。

    刚走几步，郑平平过来与她低语：“陛下果然好谋略。臣看过单子，之前举办过的历次捐资加起来都没有这次多。”

    真玉微笑：“她们既然知道那日四季楼中朕听到她们轮番叫价，自然不敢让捐国比贪花的钱还要少。卿的计谋也妙得很，众人起了攀比之心，就算那日没去四季楼的，也不甘人后。”她笑着说，“朕说要赔给你。果然不假吧？”

    郑平平感叹说：“要是能再多发这样几场财就好了。除了作战所需，水利民生，样样要钱。”

    真玉说：“朕还真有个地方可以发财。朕听说最近荼州有人走私，很是造了些超级富豪出来。朕要堵住这个漏税的口子，等战事一了，再打开官方商路。这样一来可以促进贸易富民，二来官家也能得些往来税赋。”

    郑平平赞扬说：“陛下英明。”她趁这个机会把她一直在想的事情说与真玉，“其实臣掌管户部，也发现了一处疏漏，只是不知如何去堵，想说与陛下。”

    真玉说：“卿尽管说。”

    郑平平说：“陛下知道我朝奉行一夫多侍，除了正夫，只要有钱，尽可以多纳男侍。结果有人钻了这个空子。”

    真玉说：“这有什么空子可钻？”

    郑平平说：“男人出去做工，酬劳不经男人的手，直接交给家主。有些人名下挂了数个男侍，其实是用来做工。”

    真玉说：“既是做工，为何不去雇佣，而要给个男侍身份？”

    郑平平说：“是为了避税。不管死契活契，长契短契，只要立有契约，就需官府经手，官府按律从中抽成。但是这些人以男侍名义收人，只需支付一笔钱以聘礼名义把人买断，以后用工都无须抽成了。这样算下来也是很大一笔收入。”

    她叹了口气又说：“臣也不全是为了税赋收入。臣掌户部，深知女男之数原本就并不平衡。所以，若有奸商地主之流打着这种主意，把大量男人充为私奴，这些人顶着男侍名号，也无法再成婚。女子可选的男子本来就少，现在更加少了。加上礼部还总是大肆鼓吹从一而终，那些离异丧偶的男子也不得再婚。总有女子难以婚配。这事情愈演愈烈，迟早会引发重大问题，陛下不可不防患于未然。”

    真玉一时也没有头绪，就说：“卿回去就让人把你刚才说的补上数据给朕送来。朕会好好考虑。”

    郑平平说：“是。对了，还有一事，陛下当众说的十万两，这次总不会赖了吧。”

    真玉叹气说：“雁来，稍后你让灵翰与郑卿交割十万两银子。”

    郑平平大喜：“那就恭送陛下。陛下千万放过臣的儿子。”

    候选公子们知道这日会见到真玉，各个都提前做了准备。虽然不是正式亲选，只是见一见面，但机会难得。如果能给真玉留下好印象，以后中选的成算就会大大增加。

    真玉一进后厅就闻到一阵香风。每个人都想给她留下深刻印象，各自衣服熏着不同的香，汇合在一起反而怪异难闻。

    众人一起恭敬给她行礼。真玉叫起。六十个人站在一起，一个个花枝招展，也不知该把眼睛落在谁身上。

    好在闻盈早就想到此处，借文会的名目，让每位候选公子也都献上一首颂诗。算是给真玉逐个看人的机会。

    真玉听了几个，很快就失了兴趣。公子们的诗作水平与刚才前厅中无法相比，她就无聊地打量他们的容貌身材。

    其间她还留意了一下郑守，显然是贯彻了郑平平的教导，他做的诗平平无奇，也不像其他人那样矫揉做作地企图给她留下深刻印象，倒像是故意让她留不下印象。

    孟皓月是最后一个。他还是与四季楼那日现身时一样，一举一动完美得无可指摘。既不紧张，也不做作。诗作称不上好，但是也不坏。

    真玉说：“抬起头来。”

    孟皓月仰起脸来，眼睛还是往下看的。初次见面，让真玉看到容貌，但不可与真玉对视。很懂规矩。

    真玉看了看他的脸，四季楼中远远一见，今天才看仔细。人生得美而不艳，清而不妖。是个端庄大方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