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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30 章 “你好,室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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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凌鹿迷迷糊糊地将眼睛睁开了一条缝。

    映入眼帘的,是厉行洲的脸。

    啊,是先生啊。

    凌鹿无意识地牵了牵嘴角。

    不过先生为什么在这里我我发生了什么

    厉行洲探手覆住了凌鹿的额头。

    他的声音低醇而温和“醒了”

    凌鹿困惑地眨着眼皮,同时使劲回想着

    啊,想起来了

    陈雪医疗舱

    一想到这里,凌鹿的眼睛倏然睁大,不知哪来的力气一下伸出手死死拽住厉行洲的手腕,哑着嗓子叫出了声“医疗舱医疗舱修好了可以做手术了”

    “手术陈雪”

    厉行洲听凭凌鹿攥着自己的手腕,换了另一只手轻轻拍着凌鹿的肩膀“修好了,手术也做了。”

    “血管缝合和器官缝合,都已经做完了。”

    “没有生命危险了。”

    凌鹿呆了几秒,晕晕乎乎地笑了起来“太好了太好了”

    “救下来了”

    笑着笑着,他的眼皮就又沉得撑不住了。

    眼皮好重,身体也好重。

    再睡一会儿吧

    即将坠入黑沉沉睡眠的凌鹿,最后瞄了一眼厉行洲,声音软软地说道“先生,摸摸”

    说罢,他就这么嘴角微微翘着,再次睡死了过去。

    坐在床边的厉行洲少将,轻轻叹口气,一手依然被凌鹿的两只爪子给抓着,另一只手落到凌鹿的头顶,一下又一下地顺着那柔软的发。

    时间一分一秒流过。

    风轻轻拂过,窗帘微微晃动。

    明明睡熟了的少年,不知道是不是做了梦,喉咙里轻轻唔了一声、

    他侧着身体一滚,正好将厉行洲的手掌压在了脸下。

    厉行洲略显狭长的眼眸,不自觉地半眯了下。

    少年那原本温顺的黑发,像是突然间变得顽皮了起来,在他的掌心轻挠。

    白皙如陶瓷,偏偏又柔软如嫩叶的脸颊,就这么贴着他的手。

    厉行洲的心,兀然快跳了两下。

    他眉头微微一皱,抬起眼帘,漆黑幽深的眼眸直直望向了窗外。

    窗外的树影,在晨光中隐隐摇曳。

    枝头缀满了粉色的黄栌花,丝丝缕缕,如烟如雾。

    又是一阵风吹过。

    柔弱纤细的小小花朵,从枝头飘然而起,翩翩起舞竟似要一直舞到人的心间来。

    厉行洲再次叹口气,闭上了眼。

    凌鹿真正醒来的时候,已是满室阳光。

    他抓过枕边的通讯器看了眼1153分。

    嚯,自己竟然睡了这么久

    他揉揉眼睛坐起来,迷茫地看着陌生的房间。

    不知道这

    是哪里,但肯定不是医院,也不是宿舍。

    这间卧室比他的小宿舍宽敞多了,家具也齐全,窗明几净,窗户对着一株黄栌树。

    如今正是秋季,满树都是好看的黄栌花。

    凌鹿看了眼窗外,又低头看了看自己

    睡衣,自己穿着宽大的睡衣。

    难道是厉行洲给自己换的衣服

    凌鹿多少觉得有点不好意思。

    他跳到地上,穿上放在床边的软底室内鞋,跑去拉开了卧室门。

    卧室外面的客厅布局和大地之城的公寓有点相似,都是浅色的家具,简洁大方。

    不过,和大地之城的公寓不一样的是,这边多出来一个房间。

    房间敞着门,里面传来厉行洲的声音,像是在和人讨论着什么。

    凌鹿好奇地溜过去,站在门口往里探了探脑袋。

    这原来是间书房,不过书并不多。

    房间里只有厉行洲一人。

    他背对着房间门,桌上是凌鹿之前曾经见过的终端,终端里有几个人在轮流说话。

    厉行洲时不时应一声,应得都极简短,大多是“知道了”或者还不行”。

    原来这人是在远程开会啊。

    弄明白这一点的凌鹿,没打算在门口继续逗留,更没打算进去打扰厉行洲。

    他正想悄悄跑开,却冷不丁看见厉行洲转了过来。

    那视线锐利的黑色眼眸,一下就对上了自己的眼睛。

    凌鹿脚下一顿,定在了原地。

    厉行洲抬起手,冲凌鹿比了个姿势

    凌鹿立刻就看懂了。

    厉行洲在说去吃东西。

    凌鹿脸上绽出明亮的笑,迅速点点头,用口型不出声地说了一句“谢谢先生”,便向客厅另一端的餐厅跑去。

    他原以为餐桌上会摆着两粒巧克力。

    结果,餐桌上是一盘裹着金黄色蛋皮、用番茄酱勾出了笑脸的蛋包饭。

    不用想也知道,这自然是厉行洲做出来的。

    凌鹿开心地“哇哦”了一声,当即就坐在桌边抓过汤匙,大口大口吃了起来。

    依然在开会的厉行洲,走到书房门口,望了一眼干饭干得无比认真的凌鹿,嘴角轻轻扬了扬,便又转身回了书房。

    十分钟后,凌鹿放下勺子,端起一旁的水杯,咕噜咕噜喝了小半杯清水。

    因为吃得太过满足,他舒服得闭上了眼睛,手都按到了自己的肚子上。

    就在他还沉浸于美食带来的欢愉中时,他脑袋上的头发翘了翘

    啊,是小犄角,小犄角又自己冒出来了啊。

    不过这次凌鹿并不像之前那么慌张了。

    反正厉行洲都见过了嘛,又不是尾巴

    咦

    凌鹿骤然意识到昨天晚上,自己可是犄角尾巴都在啊

    不知道厉行洲到底是怎

    么把自己从医院带出来的,会不会有好多人都看见了自己的犄角尾巴

    虽说昨天躺在地上动弹不得的时候,觉得只要能修好医疗舱、救回陈雪,即使被人看到了犄角尾巴也无所谓。

    可事实上,但凡自己还能动、还能跑开藏起来,那一定是会好好躲起来,不让任何其他人看到啊

    厉行洲也就罢了,要是换做其他人

    其他人,还是会用看怪物的眼神,或害怕或嫌恶地看着自己吧

    这么一想,凌鹿的脸色更差了。

    就连那因为热乎乎香喷喷的蛋包饭而涌上来的红晕,都从他的脸颊消失了。

    就在凌鹿慌得差点又要管不住尾巴的时候,厉行洲开完会,从书房走到了餐厅。

    这人的视线先是扫过凌鹿脑袋顶上那深红色的一对小角,随后落到凌鹿发白的脸上,眉头轻拢,声音很温和地问道“怎么了”

    凌鹿仰起脸,喉咙动了动,小声道“先生,原来你也在黄昏之城哦。”

    厉行洲道“我也是昨天到的。”

    昨天从前哨站回到黄昏之城时,已经快凌晨一点了。

    他当时习惯性地查看通讯器,却发现凌鹿从下午开始就没了音信。

    再一看凌鹿的定位,居然是在医院。

    厉行洲当即就调转方向,直奔医院而去了。

    当他冲进医院地下室的时候,看到的是浑身脱力、瘫在地上陷入近乎昏迷般睡眠的凌鹿。

    深红色的小犄角毫无遮掩地立在头顶,那黑色的长尾巴有气无力地垂在他身旁。

    一想到当时的情景,厉行洲的眉头微不可查地跳了跳。

    在面对9级污染物时也不曾生出畏惧感的厉行洲少将,此刻竟生出些许“后怕”的感觉。

    还好自己赶过来了。

    还好赶过来的是自己。

    凌鹿又道“那个,昨天,昨天,你后来是怎么找到我的”

    厉行洲道“昨晚我先让人去通知了院长。在他做术前准备的这个当口,我自己去地下室把你带了回来。”

    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自己”两个字,厉行洲的吐字比往常更重一些。

    说罢,厉行洲顿了一下“这是我在黄昏之城的公寓。”

    凌鹿完全没有察觉出厉行洲话语里那微妙的一点停顿。他现在的全副心思,都在另一件事上面

    是厉行洲自己找到我、将我带出来的那还好还好,应该没有被其他人看见。

    凌鹿在心中长长舒了一口气。

    也就是说只有厉行洲看到了。毕竟自己昨晚那个状态,是绝对没有可能自行把尾巴收起来的。

    对于尾巴被厉行洲看见了这件事,凌鹿并没有觉得害怕或者惊恐。

    他只是觉得有点羞愧。

    早知道还不如在大地之城的时候就跟厉行洲实话实说,告诉他自己既有犄角又有尾巴呢。

    结果现在

    还得再解释一遍。

    于是,他的脸上,他方才因为担忧而没什么血色的脸上,如今又开始忽红忽白起来。

    厉行洲已经坐到了他对面,再问了一遍“怎么了”

    凌鹿小心翼翼地看着厉行洲幽暗深邃的黑色眼睛“先生你昨天带我回来的时候,除了我的角,你有没有有没有”

    他说不下去了。

    他想起之前厉行洲明明问过自己,“还有没有什么事要告诉他”。

    可自己什么都没说。

    现在都被当面看到了,再来重新解释,厉行洲会不会觉得自己故意骗他,不肯相信自己了

    想到这里,凌鹿心里漫起一阵懊悔,让他不由自主咬住了嘴唇,头也垂了下去。

    见凌鹿在这边憋了半天也没把完整的句子给憋出来,厉行洲先开口了“有没有什么有没有看到你的尾巴吗”

    凌鹿身体一颤,跟做了坏事被老师抓包的小学生一般,连脑袋都不敢抬起来,就这么垂着点了点。

    看着凌鹿的这般反应,厉行洲唇角微微勾起,声音却依然淡淡的,听不出任何的情绪“看到了。”

    “在大地之城就看到了。”

    凌鹿猛一抬头,惊道“诶”

    厉行洲神色自若道“你的尾巴当时翘得那么高,还会炸毛,怎么都会看到吧。”

    凌鹿的脸,凌鹿方才忽红忽白的脸,这下彻底涨红了

    “先生你,你,你说大地之城,那就是,就是我没穿衣服那次”

    厉行洲依然很平静“不然呢”

    凌鹿抿了下唇,带着点儿受骗之后的委屈小声嘟哝着“你当时,我当时我明明问过你,你说你没有看到吓人的东西”

    “你,你,你骗人”

    厉行洲眼底闪过一点玩味,随即又自然无比地应道

    “凌鹿,我不会骗你的。”

    “我确实没有看到吓人的东西啊。”

    这人摊了下手,甚至带着点无奈的意味“你要是直接问,有没有看到你的尾巴,我肯定就会说看到了。”

    凌鹿“啊”

    是、是这样的吗

    所以是自己问得不够准确

    他茫然地看着眼前这人,总觉得好像有哪里不太对

    凌鹿懵懂地眨了眨眼,看上去活脱脱就是一只被猎人迷惑了的林间小鹿,又或是一只迷迷瞪瞪只知道吃白菜叶子的迷你兔。

    厉行洲站起身,伸手摸了把凌鹿的脑袋

    “在我看来,你的犄角也好尾巴也好,都很可爱,既不吓人也不奇怪。”

    “你要是愿意,在我面前大可以随时都把它们露出来。”

    说完,这人就收起凌鹿面前的餐盘,送到了厨房里。

    厨房里很快传来了哗哗流水声。

    凌鹿怔怔地在椅子上坐了一会儿,终于反应过来这个话题,

    就这么轻描淡写,轻飘飘地过去了

    自己又担心又纠结的事,就这么结束了

    他站起来,又跑到厨房门口,探头探脑地看向厉行洲。

    此时厉行洲已经洗干净了餐盘,正在用一张雪白的毛巾蘸干净餐盘上的水。

    他的袖子还是卷着的,露出来的手臂线条流畅而有力,就连擦餐盘这样的动作都显得优雅利落,又隐隐透着一股力度。

    他将餐盘放回橱柜,一面一层层往下放着袖子,一面对着凌鹿道“怎么”

    凌鹿抬头看着他,认真问道先生,你说你不会骗我,是真的”

    厉行洲十分坦然“是。”

    凌鹿咬了下唇,带着些许忐忑,又带着几分期待,小声道“那你刚才说的,我可以当着你把犄角尾巴都露出来,也是真的”

    厉行洲的唇角勾了勾“当然。”

    凌鹿一下就笑得眉眼弯弯,连声道“好呀好呀以后在你的公寓吃饭的时候,我就可以把它们都放出来了”

    再也不用担心尾巴不听话地跑出来啦

    他蹦跶到沙发边上,高兴得抱着靠枕在沙发上滚了滚

    滚着滚着,他想起另一件事,又跳起来拽住了厉行洲的手腕“先生,摸”

    得让先生赶紧好好摸摸自己,才能让犄角乖乖收回去呢

    按着厉行洲把自己的小犄角摸下去以后,凌鹿出门了。

    他先去了医院。

    和厉行洲早上说的一样,陈雪已经做完手术了。她人还很虚弱,术后一直在昏睡,但确确实实是保住了性命。

    见到凌鹿的身影,汪明远一下就撑着站了起来,赵瑜则是直接跳过来,显然都是有许多话要对凌鹿说。

    不过,这两人还没排上号呢,凌鹿已经被闻讯赶来的院长和好几位医生截胡了。

    须发皆白的老院长,激动得跟喝醉酒了一样的满脸通红,连声说这台医疗舱和几十年前一样好用,这会儿功夫已经做了两台手术,操作起来也非常简便,给出的诊断也精确无误

    当然,最重要的是,感谢凌鹿奇迹般地修好了这台医疗舱。

    周围的医生们也纷纷赞扬着,说这样一来,那些做不了手术、救不了的人又有救了。

    好不容易听完了所有的夸奖和感谢,凌鹿这才有空隙和汪明远他们说上话。

    赵瑜虽然哭得太多外加一夜没睡,两眼发肿面色发白,但精神倒是非常好,把昨天如何在最后关头才听到“医疗舱好了”的情景,又是如何赶紧将陈雪送进去,再有汪明远是如何在手术室外一直站着不动,全都绘声绘色说了一遍。

    汪明远则是要沉默许多。在赵瑜不停念叨着“凌鹿不小鹿老师你真的太厉害了,原来你是这么优秀的机械师”“我都不知道要怎么感谢你才合适”的时候,这高高壮壮、穿着机械假肢的男子,对着凌鹿深深鞠了一躬,眼睛通红地说了声“谢谢”。

    凌鹿虽然听过许多感谢的话,但从未被这样行过礼。这么一来,他不禁有些呆,更加不知道应该如何反应,只能站在原地,手不停摆着,嘴里嘟哝着“不,不用这么正式,我,我也没做什么”

    赵瑜过来拍了拍汪明远的肩,对凌鹿道小鹿老师,你做了很多了。▄”

    “要是这次雪姐真的没挺过去”

    “估计汪大狗恨不得也就这么去了。”

    凌鹿不解地“啊”了一声,心说原来汪明远对陈雪队长的感情这么深厚吗

    这边汪明远瞬间就红了脸。

    这人高马大的士兵,有些窘迫地对赵瑜说“别别乱说”

    “我,我我和你一样的,我们都是都是担心她。”

    凌鹿在一旁更迷惑了,心说汪明远虽然之前就不爱说话,但也不是结巴啊。

    怎么突然就结巴了起来

    赵瑜啧啧两声,道“汪大狗,不是我说你,都经历过这种事了,你还装什么装”

    “你不说,真当雪姐就看不出来么”

    汪明远听到后面一句话,差点人都要站不稳,机械假肢都“嘎吱”了一声,吓得凌鹿赶紧扶住他,连声让他注意重心别乱晃。

    汪明远后来扶着墙站稳了些,盯着赵瑜,连耳朵都红得要滴血“你,你说,她,她,她看出来了”

    赵瑜“嗤”了一声道“啊,换成谁都能看出来吧。”

    “大概只有你自己以为自己藏得好吧。”

    汪明远这下人跟傻了一样,直瞪瞪地看着前方,嘴唇张了又闭闭了又张,最后挤出来一句话“那,那,她”

    这句话相当于只说了一个字,凌鹿完全没弄明白汪明远要表达什么意思。

    可赵瑜却听懂了。

    赵瑜又“啧”了一声,慢悠悠地说“雪姐什么想法,不应该你自己去问她吗”

    “我啊,我只知道,雪姐每次都会特地留一块最好的小饼干给你。”

    “我要是敢去动那块小饼干啊,她能把我的手给打断”

    说到这里,赵瑜不禁有些恨恨的“哼,所以你这汪大狗,别这么拖拖拉拉东想西想的了,拿出点儿你扛着我们往外跑的魄力出来啊”

    汪明远整个脸红得跟在烧一样。他没有回应赵瑜的话,只是自己扶着墙,慢慢走回病房,又坐在了陈雪的病床边上。

    赵瑜在后面叹了口气道“哎,真是让群众操碎了心。”

    围观了全程却依然一头雾水的群众凌鹿,终于忍不住问道“你们刚刚这都是在说什么汪明远在装什么这和陈雪的小饼干又有什么关系”

    这一下,赵瑜用比刚才“没想到小鹿老师你是这么天才的机械师”还要惊奇的目光看向了凌鹿。

    他瞪着眼睛过了好几秒,这才确认般问道“小鹿老师,你是,真的,完全没听懂”

    凌鹿摇摇头“没懂。”

    赵瑜便压低了声音“汪大狗他啊,一直偷偷喜欢雪姐,还以为其他人都不知道呢。”

    凌鹿直愣愣地盯着赵瑜可是大家都喜欢陈雪啊,你不也喜欢陈雪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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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赵瑜赶紧纠正他“我们的喜欢,和汪大狗的喜欢不太一样。”

    “我是把雪姐当最好的队长,和信得过的朋友。汪大狗他的那种喜欢,是想和雪姐成为恋人的喜欢。这是不一样的。”

    凌鹿“哦”了一声,依然似懂非懂。

    他仔细想了想,发现从自己从冬眠舱里醒过来以后,周围相熟的人,似乎都没有“恋人”。

    小丁和男朋友分手了,崔屿的恋人身亡了

    这两人聊天的时候,也从来不提这方面的话题。

    所以自己还真的不知道,“恋人”之间的“喜欢”是什么样的。

    凌鹿还想再多问问,赵瑜却被护士叫走换绷带了。

    确认了机械假肢没问题,又记录了一些数据,凌鹿离开医院去了工作站。

    其实他作为“外援”,完全没有必要每天都去工作站的。

    不过凌鹿想着机械假肢都做好了,今天再和老余他们交代些细节,就可以赶快回大地之城了。

    他到工作站的时候,老余和陶杨正坐在工作室里,围着堆满材料的工作台,面色颇有些纠结。

    凌鹿一进来,老余就蹿到了他面前,又惊奇又羡慕地问他,是不是修好了医院的医疗舱。

    凌鹿点点头“嗯。”

    老余两手重重一敲,就跟要哭了一般,说很久以前,他家人得了重病,就是用医疗舱做的手术。

    后来这个医疗舱坏了,没法救人了,他家人一阵唏嘘,还跟他说过要是能把这医疗舱修好该多好,能救回多少人啊。

    也就是这么个由头,老余才一心要做机械师,才熬过了枯燥艰辛见效缓慢的训练期和新人期,成了现在的高级机械师。

    可惜,成了高级机械师之后,当他试图去修这个医疗舱时,却发现根本无从下手。

    老余一度以为,估计整个第三区,或者整个人类生存区,都没人能修好科技水平这么高的物件了。

    没想到,凌鹿居然在一夕之间单枪匹马地修好了它。

    听老余说得如此郑重真切,凌鹿反倒有些不好意思。

    他小声解释道“其实,其实我自己都不知道是怎么修好的或许只是碰巧”

    在老余看来,凌鹿这么说,自然是因为他不愿意说出来具体的修理方式。

    然而他没想到的是,凌鹿是真的“不知道”。

    中午醒来以后,凌鹿就试图回想了昨晚的修理过程,结果什么细节都想不起来

    就像他想不起来,以前在污染区是用什么方式让犄角和尾巴消失,在污染物肚子里的时候是怎么大声呼救,他也完全想不起来这次究竟做了什么,就把医疗舱给修好了。

    尽管老余并没把凌鹿说的

    “不知道”当真,但他心里其实也丝毫不以为意。

    作为曾经两次试图修理医疗舱的高级机械师,他非常清楚,能把那台机器修好的技术,绝对是“神乎其技”,属于即使全程观摩下来也一样学不会的技术。

    既然这样,对方即使费尽口舌说出来,也只是在浪费双方的时间。

    因此老余一下就把这个话题带了过去,直奔他最关心、也最不好意思问出口的那件事

    这上了年纪的高级机械师,搓了搓手,身体不自觉地前倾着,既诚心又小心问道“小鹿老师,你能不能在黄昏之城,多留一段时间”

    凌鹿“啊”

    原来和前段时间的大地之城一样,此时的黄昏之城也积压了许多待修理的物件。特别是一些采矿工具器械,都到了该维护更换的时段了。

    这么大的工作量,就算老余和陶杨两人连轴转,都没有办法保证修护进度。更别提还有一些机械,是老余都摸不透原理、不敢轻易下手的。

    所以,老余和陶杨思来想去,还是决定拉下脸来,恳求凌鹿在这里多待几天。

    倒不一定要凌鹿亲手修多少东西,最要紧的,是希望凌鹿能教教他们,有些旧纪年的设备到底要怎么维护才行。

    说完之后,这位不久之前还对凌鹿不屑一顾的机械师,如今眼巴巴地看着凌鹿,唯恐这年轻人一口就回绝了自己。

    其实,在听老余说到“矿山外堆满了缺胳膊少腿的采矿机器”时,凌鹿就已经心痒了。

    要知道,他是最不能忍受“机器坏在那里没人修”这种场景的。

    不过,他倒也没有一口答应老余。

    毕竟大地之城那边,谢老师还在养病,还在等着自己回去呢。

    看见凌鹿脸上那有些按捺不住又有些纠结犹豫的神色,老余又道“其实我之前和谢老师通过电话,他的意思是如果小鹿老师拿不定主意,可以和他商量。”

    听老余这么说,凌鹿赶紧联系了谢尔盖。

    结果那边谢尔盖一接起电话,直接就问道“是不是一听到有好多机器等着修,还是以前没摸过的采矿机器,就已经忍不住想去看看了”

    完全被看穿心思的凌鹿,不好意思地应了声是。

    谢尔盖在那边大笑起来,说“你那点儿小心思,实在是太好懂了。”还说“你趁这个机会留在黄昏之城,接触一些大地之城没有的机械,顺便帮帮老余他们,也是件好事。”

    末了,老爷子还气哼哼地补了一句“我可是特意叮嘱过老余了,让他给你正常上下班,该放假的时候放假,可不能让你过去当苦力天天跟着他们连轴转。”

    至于大地之城这边,谢老爷子说前段时间集中力气将该修的都修了,剩下的他一个人完全应付得过来,让凌鹿不用担心。

    听到谢老爷子这么说,凌鹿才算放下心来,准备安安心心地在黄昏之城多待一段时间。

    凌鹿哪里能想到的是,谢老爷子的手边就放着当

    天的报纸,而报纸里面正好提到“厉行洲将军近日亲自前往黄昏之城,对污染物的动向做进一步调查”呢。

    挂掉电话的谢老爷子,一面用单手翻着报纸,一面嘀咕着“厉将军啊,您可要好好把握机会,别再让我家乖徒弟失望啊”

    定下来要留在黄昏之城后,凌鹿一分钟都没闲着,当即就和老余他们开始了工作。

    一直到下午六点的下班时间,他收到一条信息。

    厉行洲来吃蛋炒饭。

    蛋炒饭

    是厉行洲做的

    自己见到过菲莉亚吃蛋炒饭,她吃得很香很香

    如果是厉行洲亲手做的

    凌鹿立刻觉得有点饿了。

    原本打算回宿舍的他,直接跑去了厉行洲的公寓。

    一进门,凌鹿便闻到了一股诱人的鲜香味道。

    那是炒蛋独有的鲜,米饭用油高温炒过的香,再和着分量适中提味恰好的咸,天造地设般融在一起的勾人滋味。

    盯着桌上那两盘金黄灿烂又颗粒分明的蛋炒饭,凌鹿不自觉地擦了擦口水,心说果然,只有厉行洲做的食物,自己才会觉得有食欲,才能闻到香味。

    厉行洲见到凌鹿这不住偷偷擦口水的模样,一句多的话都没有,直接让他洗了手坐下来开吃。

    凌鹿也不和厉行洲客套了,抓过勺子就埋头苦吃起来

    当然,拿起勺子的那一瞬间,他的小角和尾巴就已经全都出来了。

    真的好香,好好吃

    直到一口气干掉了半盘饭,凌鹿才想起来喘口气,盯着厉行洲惊叹道“先生这是我们第一次一起吃晚饭哎”

    不同于大快朵颐倾情投入的凌鹿,厉行洲虽吃得也很迅速,但动作利落而优雅,上臂一直贴着身体,腰背也是全程挺直的。

    听见凌鹿的话,他搁下勺子,用餐巾按了下嘴角,应道“嗯。”

    凌鹿手撑着下巴,似乎是要说什么。可他最终什么也没说出来,只是眼睛弯出了极好看的弧度,身后的尾巴也高高翘起,在那里跟个小秋千一样不挺晃荡,像是高兴得晕头转向以至于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厉行洲将视线从那小尾巴上面挪开,拿起一旁的玻璃杯喝了口水,状似随意地开口道“你下午说,会在黄昏之城多住一段时间”

    凌鹿点点头,欢快地应声道“对啊对啊。”

    说完,他就忍不住开始念叨起来,有多少多少东西可以修,有哪些机器一听名字就很有趣

    厉行洲坐在他对面,一言不发地听着他叨叨,半点都没有打断,甚至还时不时点点头。

    待凌鹿终于念叨累了停下开始喝水,厉行洲才缓缓道“你现在住的宿舍,虽然离工作站近,但条件不好吧”

    凌鹿挠挠头“也还好呀,就是洗澡麻烦一点,而且洗澡的时候也不敢把尾巴放出来洗”

    毕竟是公共浴室,

    万一有人看到自己的尾巴被吓到了呢

    厉行洲再次端起玻璃杯抿了一口,道“我这间公寓离工作站也不远,你可以搬过来。”

    凌鹿此时还没反应过来,直接问道“那你呢”

    厉行洲“我也住这里。”

    凌鹿怔了两秒,慢慢睁大眼睛“先生先生是让我和你一起住吗”

    厉行洲的手指沿着玻璃杯边缘缓缓滑过,神色如常地应道“对。”

    凌鹿脸上的惊讶慢慢转成了喜悦。

    他干脆从餐椅上跳了起来,跑到厉行洲身边,弯下腰搂住厉行洲的肩背,在他耳边快乐地嚷嚷着“太好啦,太好啦,终于可以和先生一起住啦”

    那不加掩饰的欢愉声音,和窗外的黄栌花一样,轻轻软软,借着风就要起舞,就要不止不休地落入人的心间。

    年轻的指挥官先生,轻轻拍了拍凌鹿的胳膊,声音略有些低哑

    “凌鹿”

    凌鹿松开臂膀站直了身体,尾巴依然晃个不停,脸上的喜悦半分不减“嗯嗯先生”

    厉行洲“你真的这么高兴”

    凌鹿“当然我好开心啊”

    厉行洲“为什么”

    凌鹿“啊当然是因为我答应过江婆婆啊。”

    厉行洲“嗯”

    凌鹿“因为我答应过江婆婆,要找到你,要和你一起好好生活一起好好生活的前提,不就是住在一起吗”

    “之前我就想和你一起住,结果你没有准备好,我还挺难过的,觉得没法达成和江婆婆的约定了。”

    “后来我们变成邻居啦我想这也勉强算是在一起生活”

    “现在好了,我们终于是室友啦”

    厉行洲低低“噢”了一声,声线一如既往的平稳淡定,听不出什么情绪。

    他只是再一次端起水杯,慢慢放到了唇边。

    倒是凌鹿有点好奇难道是今晚的炒饭太咸了,所以先生一直在喝水

    奇怪,我明明觉得味道刚刚好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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