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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63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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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天气一天天热起来,通勤的西装和衬衣逐渐都换成薄款。

    但是薄款料子不耐磨,冯敛臣有套西装穿了三四年,发现肘部磨破了,没破的地方也逐渐便薄,补都不好补,意味着又要重新花钱置装。

    这倒不是大问题,每年公司有置装费,大概几千块,高管级别的上万块。

    谭仕章得知后,却给了他一家定制西装店的名片,说是朋友开的。

    冯敛臣去了以后,那家店给他量体裁衣,店员殷勤,裁缝专业,各方面服务都够到位。

    老板的确认识谭仕章,但似乎心存八卦,委婉地探听冯敛臣和他现在是什么关系。

    算是什么关系

    按世俗的叫法,算是床伴,欢好时缠绵,下了床又各有各的生活,互相不干涉过多。

    之后找了个时间,谭仕章把咪咪从母亲家接出来,连同它的食盆、猫砂盆和玩具。

    结果还是没能养在冯敛臣家,因为谭恩雅舍不得,眼泪汪汪地抱着太空箱不撒手。

    面对这光景,冯敛臣哪好意思跟小女生抢,何况人家帮忙照顾那么久,于是商量出个折中的办法,把猫放在她哥哥的公寓里,也方便她想看随时过来看。

    样一来二去,反而给谭仕章增加负担。他本人表现得倒是无所谓,养猫不像小狗,需要他每天花时间带出去遛弯,即便偶有不回家的时候,让家政上门的时候帮忙添食添水就够了。

    这只布偶也格外温驯,算是好伺候,不会跑酷拆家,每天的活动就是自己舔毛,扒拉玩具,闲来抓两爪子猫抓板,被人怎么戳弄摆布都没脾气。

    原本冯敛臣以为谭仕章对它不甚在意,有次去家里送东西,谭仕章来开门,一手抱着猫,一大一小倒像都习以为常。他接过文件袋,黑色的家居服上全是猫毛,有种说不出的喜感。

    冯敛臣险些失笑,这样形象的谭仕章,恐怕公司其他人别说见过,想都想不出来。

    然而把文件递过去的时候,心里突然莫名有些说不出的情绪,慢慢把胸膛胀满。

    关于宣传片,品牌部很快定下脚本,也定下了出镜模特。

    加上冯敛臣,总共三男三女,大家从工作中抽出时间,片子大概集中拍摄了一周左右。

    脚本是带一点剧情的小故事,一部分棚拍,一部分要出外景。

    拍广告片不是什么新鲜事,但是自己人全程参与制作,就真的很新鲜了,因此开机的时候,很多手头不忙的同事都冲过来看热闹。

    冯敛臣闭着眼,上镜需要化点妆,公司的小姑娘拿刷子在他脸上扫来扫去,然后举着镜子给他看。

    他睁眼瞥向人群,谭仕章也在其中,身边几个大领导,同样饶有兴致,在那里议论纷纷。

    谭仕章面容平和,沉静的目光远远和他对视,在外人面前,看不出任何特殊的意味。

    出镜产品都是谭氏旗下的牌子,以丽华珠宝和金凤祥的的高级系列为主

    。

    其实在策划时就商榷过哪些品牌出镜的问题,一开始想过只宣传这两个老字号,最后还是决定带上所有其他品牌,包括no7一起玩,但谭皓阳显得很平静,拍摄现场也从没来看。

    拍摄完了以后就没他们模特什么事了,之前落下的一些工作则需要补上。

    冯敛臣如今有两个办公室可用,一个在二十八楼总部,一个在星之钥所在楼层,心理上,总部这边更像他的大本营,但是时间长了,有时候早上上班,他都要犹豫一下先去哪边。

    通常他在哪个办公室待得时间长,就意味着最近主要在忙哪边的事。

    自从一季度会议被谭皓阳敲打以后,星之钥上下都绷紧了皮,谁也不敢松懈下来。

    谭皓阳倒没再耍脾气,即便冯敛臣这边因为拍摄,耽误了一些工作进度。

    甚至冯敛臣明显感到,他的态度有种诡异的飘忽感,令人难以琢磨。

    那次加班过后,谭皓阳再见到他,有好几次主动伸出橄榄枝,堪称和颜悦色地说话。

    只是他前科太多,态度好不等于心地好,谁知道这又打什么主意

    打一棒给一个甜枣,或许对谭二公子来说,世界就是这样运转的。他高兴了,给别人一颗甜枣,就代表过去的旧账一笔勾销。但是谁规定了,别人一定要接受这份求和。

    他转性也好,不转也罢,冯敛臣只做不知。

    过阵子品牌部的小姑娘来找冯敛臣过去审片,内部宣传片的大框架也是她们自己剪出来的,虽然号称业余,但不代表技术差,只有片头片尾和一些特效,交给了外包公司去做。

    剧情是个有点悬疑的故事,形式有点像v,幸而并不需要讲台词。这些赶鸭子上架的模特能当个花架子,走完流程就不错了,剩下的全靠剪辑和后期发挥,遮盖演技上的不足。

    过了一阵子外包公司把成片发回来,质量却出乎意料还不错,很快在官网挂了出来。

    品牌部其实也没闲着,像之前讨论的,以此为契机,又衍生出对外的线上推广活动,鼓励购买过谭氏旗下品牌的消费者自行拍摄广告,带上词条“每个人都是自己的主角”发布。

    活动最后会选择一部分普通网友担任体验官,有机会活得官方赠与的红宝石首饰,以及邀请一部分素人担任推广大使。

    热搜加持,重赏之下,活动传播效果一重重扩散,眼看有望达到理想效果。

    在此期间,无心插柳柳成荫,谭氏的这一内部宣传片还意外爆了一把。但不知该哭还是该笑,正经广告有时候苦于无人问津,出圈契机却是某个自媒体把官方本来没什么关注的视频盗运到自己账号上,配以博人眼球的标题“杀疯了,什么正经公司敢请这么多俊男美女”

    这账号平时就经常发一些擦边美男靓女,可能也是盗的,只是网友其实也不怎么在乎。

    搬运谭氏的这条,因为养眼,或者什么原因,转发莫名破了万,然后突然继续往上猛涨。

    评论区

    更是热闹非凡“所以贵司招人的时候是按照颜值录取的”

    “第一个小哥哥和第三个小姐姐我都可以。”

    “虽然不知道烨哥发的是什么,最后一个造型绝了。”

    “管家,五分钟内,我要第一个人的全部资料,不然我只好跪下来求你。”

    “哈哈哈哈哈哈画风怎么回事,我以为什么呢,这不就是个宣传片吗”

    即便这时要求对方下架,片子也都传播开了,二传三传的博主数不胜数。

    非要计较也没什么意义,因而高层开了个讨论会,决定以官方账号出来认领宣传片,尽量接住和转化这从天而降的流量,就当白嫖了一波对方的宣传,其他只能自己想开了。

    说起来,某种程度上,似乎复刻了一遍某人几年前似曾相识的流程。

    而谭仕章那几乎没营过业的个人账号还没完全被粉丝遗忘,由于是同个公司的片子,有人把他当时的出圈广告又扒出来复习一边,甚至通过剪辑把他也加进去,好像毫无违和感。

    出于好玩,当时用谭仕章的片子剪二创作品的博主找出当时的视频重新转发,甚至又出新作,加上这次新的素材,就那么一丁点片段,硬是剪出了一部像模像样的伪预告片。

    网友拉郎的本事超乎想象,冯敛臣看到的时候,他和谭仕章已经成了荧屏c。

    连假的电影标题网友都给起了一个,叫至明至暗,一个是反社会高智商犯罪份子,一个是看似沉默羔羊的斯文教师,到片尾摇身一变,疑似也是幕后黑手,两个原来都是疯子。

    这个视频转发的人同样很多,也过了很多同事的目,甚至没少被拿来打趣当事人。

    冯敛臣不是高强度冲浪选手,他有时上网都会觉得自己跟网友有代沟,要搜一搜他们各种用语各种梗是什么意思,似乎弹幕里看到一句什么话,倒是记住了,叫嗑真不如嗑假。

    问黄芮,对方鄙视地看他,勉为其难地解释了,意思大概是说,两个没关系的人放到一起,才更有张力和c感。当然,c感,又是一个新词,这次黄芮喊“意思就是真是一对”

    冯敛臣不动声色的扬扬眉“所以两个真有关系的人呢”

    这次桌底下差点挨了对方一脚。

    他们俩在食堂闲聊,平时就习惯这样插科打诨,同桌还有其他同事,噗嗤笑成一片。

    有人问“冯哥你是真不知道还是装不知道在逗她”

    冯敛臣淡淡笑笑,瞥着对方反问“你猜呢”

    黄芮用大拇指撇他“他是真不知道,假装自己是装不知道,掩盖无知想套话而已。”

    众人又是笑,再回过头问冯敛臣是不是真的,还是那句“你们猜”。

    面上他云淡风轻,够体面,仿佛不放在心上,甚至能陪开两句玩笑。

    私下里和谭仕章独处的时候,两人却像极有默契似的,谁都没提过它半个字。

    作为当事人面对面,说尴尬自然会有

    一点,但似乎又不是最主要的。

    或者用网友的说,这份尴尬仿佛其实正来源于“是真的”,如果他们没有关系,倒压根无所谓了,就因为被戳中了某些秘密,这种他人眼中的暧昧和欢呼,骤然变成危险的信号。

    背后藏着噼里啪啦的高压线,仿佛触摸一下,就会造成不可预知的后果。

    出于自我保护本能,最好还是碰都不要碰到。

    之后实在被打趣打多次,在这种氛围下,谭仕章说要出差一段时间时,冯敛臣甚至生出种恰逢其时的感觉。

    谭仕章似乎有感觉“你这么开心我可要走好一阵子。”

    冯敛臣回神笑笑,抬眼看他“之前说是一个月”

    对方走前他特地到谭仕章的公寓,把指纹输入门锁,方便主人不在的时候上门照顾猫。

    谭仕章在屋里走来走去,把一套衣服放进行李箱“差不多,顺利的话也许提前回来。”

    “明天早上的飞机”

    “对。”

    冯敛臣蹲在角落研究自动喂食机,咪咪叫了一声,慢吞吞从窝里起身,走过来抬起一只前爪,压在他拖鞋上。冯敛臣温和地笑了笑,握住它的爪子“握手。”

    布偶软绵绵的,握手的力道都轻得像羽毛,不知道之前流浪那么久怎么过来的。

    冯敛臣揉了揉它的脑袋,他把猫放下,洗洗手去卧室帮谭仕章收拾行李。

    “我以为你在家会叫保姆帮忙收拾。”

    “不会。”谭仕章说,“自己有手有脚,哪就指望别人伺候,又不是半身不遂。”

    而且他不喜欢别人碰自己的东西不是有洁癖,只是谭仕章有很明确的物品归属意识,对自己的东西有界限分明的占有欲。他的个人物品只要能刻字其实都有刻字,这是习惯之一,另一个是被别人擅自碰的时候,出于礼貌,不会明面上表现出来,只是眼皮会轻微下垂,用一种看不出异样的眼光扫对方一眼,被擅自夹菜和倒酒的时候同理。

    两个人在一起时间越长,这种小习惯发现得越多。说起来,其实谭仕章藏得很深,这点习性属于个人喜恶,很少用于强求别人,放在公司里,可能一辈子干到退休都不会有人发现。

    至于冯敛臣发现这点的时候,在生出“以后注意”的想法时,他好像已经被纳入了特别允许的范畴。

    谭仕章能接受他动自己的衣服、床品、锅碗瓢盆、办公文具甚至工作台上的工具,这种接纳虽未口头明说,但是他允许别人碰自己的工作台,简直称得上特权了。

    只是冯敛臣从未系统地、深入地却思考过这种特权意味着什么。

    突然听谭仕章说“递给我两条领带。”

    “哪两条”

    “已经挑出来在衣架上挂好了,一条红的一条灰的。”

    冯敛臣从衣帽间把领带和配套的配饰拿出去交给他。

    男士的行李仿佛比女士简单,但是真讲究的人东西一点也不少,尤其要出席商务场

    合的时候,连配饰都要提前考虑周全,否则看在别人眼里等于露怯。这些场合两个人都熟悉,审美也没有大的差异,似乎很多东西根本无需商量,直接递过去就是。

    帮忙收拾了一会儿见到饭点,冯敛臣去外面点菜。

    叫了附近的饭店外送,到底要分别一个月之久,临行前点了几个正式的菜式践行。上桌摆齐的时候他叫谭仕章上桌,对方在卧室应了一声,说这就好,又说橱柜里有红酒。

    冯敛臣找到酒和高脚杯,扭头望了眼摊开的行李箱,看见防尘袋一角拖到地上。

    他走过去整理,在空旷的客厅直起身,玻璃上看到自己的孤独的倒影。

    有一瞬间,冯敛臣忽然想问自己这样的生活算什么

    脚面一暖,咪咪吃饱喝足,慢悠悠挪过来,卧到他的拖鞋上。

    这种偶发的感慨来得快去得也快,谭仕章出来的时候,冯敛臣已经坐回餐桌。

    桌布雪白,摆了三四个盘子,清蒸东星斑,糖醋小排,客家咸鸡,榄菜干煸四季豆,红酒开好了,倒在高脚杯里是桃色的液体,带着浓郁的果香。

    两人碰了碰杯。

    盘子大部分空了,人则抱到了一起,先是一个试探的吻,情欲如开闸般来势汹汹。屋里有中央空调,不管外面是冷是热,室内总是温度怡人,体温却仿佛燃烧到融化,领带落到地上,又被捡起,一圈圈缠绕起来,扣子不知是哪一颗拽掉了,掉到桌上,又咕噜噜滚到盘边。

    艳红的酒液顺着喉结流进领口,染红的衬衣扔在地上,不知道过后还能不能救回来。

    冯敛臣分心瞥它,谭仕章用了浑身的力道把他往怀里按“以后赔你。”

    他的吻从轻柔到蛮横,不容拒绝,这晚试了很多没试过的地方,先是去浴室,又在客厅床前,书房书架,甚至厨房岛台。

    人还没有离开,仿佛已经觉得不舍,只有抵死缠绵,才能弥补空虚。

    浑浑噩噩的时候,冯敛臣想,刚开始时也不过是偶尔见面,有什么不一样呢

    冯敛臣又一次从浴室出来,嗓子有点沙哑,卧室门口收纳盒里有喉糖,是上次专门买的。

    他摸了一粒,剥开填进嘴里“你要不要”

    谭仕章懒洋洋地说“我不用。”

    他们比通俗意义上的床伴多了点居家的日常,比普通的情侣又少了些什么,或许是陪伴,或许的承诺,或许还有别的什么。但这个时候不适宜思考这些,他只想躺上床去。

    谭仕章俯在床沿,他把猫抱到了床上,一手撑着脑袋,拿东西在逗它。

    咪咪伸出爪子去扑,那东西叮铃响个不停,这熟悉的动静已经响了一晚,以至于冯敛臣没戴眼镜,凭声音都辨认出来,哭笑不得地上前没收“怎么拿这个给它玩。”

    谭仕章说“没关系,它不介意是脚环,它自己也喜欢卧在别人脚上。”

    冯敛臣用冰凉的手贴住他脸颊“你让它当成自己的玩具,以后听到动静就过

    来围观。”

    谭仕章翻了个身,伸懒腰笑道“这个我不介意就是了。”

    他半坐起来,靠在床头,看着冯敛臣坐在床边擦头发,两人享受着别离前的片刻静谧。

    冯敛臣腰间一重,谭仕章伸手环住他,胸膛从背后靠上来;“我不在的时候,你可以在这边住一阵子,省得来回两头跑,这边有家政服务,定期过来打扫,平时生活都方便。”

    冯敛臣说“不用,我可以每天过来喂猫,平时有监控看着,应该也不会有问题。”

    谭仕章说“但猫不光要吃要喝,这只还黏人,家里有人陪好一点。”

    这次冯敛臣说可以。

    然后他听谭仕章说“你有没有想过住在一起”

    手中的毛巾停了一瞬“什么”

    “你有其他的约会对象”

    “没有。”

    “那要不要考虑一下。”谭仕章把下巴搭在他的肩头,“要不我们试试”

    关于试什么这个问题,大概不用多问,冯敛臣一时仿佛短路“不过”

    谭仕章说“不过什么”

    冯敛臣没有接茬,这和他本身的意愿无关,只是“不过”的后面,藏着许多现实的问题。

    两个人越是过从甚密,越容易留下蛛丝马迹,被发现的风险系数直线上升,做了选择就要打算好以后的事,谭月仙怎么想,其他高管和员工怎么看,能不能承担满城风雨的风险。

    冯敛臣笑了笑“要什么时候考虑好”

    谭仕章握着他的手腕“这个不急。”又说,“任何时候。”

    他把冯敛臣拽到身下,把他箍住,两人在床上拥吻许久,谭仕章才下床洗漱。

    他披衣走出去,没一会儿又回来卧室,把一杯温热的蜂蜜水放在床头。

    冯敛臣把毛巾递给谭仕章,让他带回浴室。

    次日一早谭仕章就要出发赶飞机,没有让冯敛臣送他,也没有让司机上楼。

    司机把车停在楼下,大概完全想不到家里还有个人。他们走后,冯敛臣睡了个回笼觉,昨天折腾去太多体力,直到中午才醒过来,发现猫好端端地窝在怀里。

    但是布偶跳跃能力弱,平时自己不太会上床。他想半天,大概自己半梦半醒的时候,把趴在床边黏人的猫抱了上来。冯敛臣摸了摸它的脑袋,把咪咪放回窝里。

    好在宣传片的热度是一时的,就算明星不维持营业,慢慢也会冷下来,这种出圈只是一种短暂的网红式狂欢,网友一时觉得好玩,转眼也就淡忘了,不会打扰当事人很长时间。

    谭仕章走了大半个月,时间一晃六月已经快到底,大中小各种学生陆续进入暑假。

    暑期档也是各路商家抢夺的重要阵地,夏天似乎是涵盖了各种人生大事的季节,升学,毕业,参加工作要买纪念品、送礼物的场合比比皆是,天气炎热,消费热情也一样火热。

    所以从五月开始,各

    种暑期活动策划就已经陆续过会,并且按部就班进行。

    这么多活动意味着相当一段时间有得辛苦,不过主要集中在营销那边。

    冯敛臣收拾了一些东西,搬到谭仕章的公寓。

    人对居住场所在心理上总有地盘划分意识,半个月的时间,大约足以从“过来做客”扭转为“这是自己家”的转变,慢慢适应到习惯,第一天下班时,站在玄关都不知该先干什么。

    谭仕章有时候晚上给冯敛臣打电话,但不一定每天都有,有工作或者应酬就算了。

    两个人很难进入黏糊到忘我的境界,各自工作为重,好在彼此都是一样,因此也没冲突。

    冯敛臣忙于工作,突然接到黄芮转发的消息时,一开始并没想明白和自己有什么关系。

    点开是个以扒明星私生活的知名狗仔在个人账号上放料,称自己手里掌握一个惊天大瓜。

    这种预告是博眼球也是对当事人的威胁,下面网友嗷嗷待瓜,一窝蜂地都在猜测是谁。

    只是对于不关注娱乐圈的人来说,这种事就和别人中午吃什么一样,不会关注也不会放在心上。但八卦方面黄芮比冯敛臣灵通,发给他也不会全无原因“你看他给的关键词。”

    只好又去看,关键词也很模糊,说是一个“出道十多年”“风头正盛”“近期讨论度很高”的“男星”。

    又翻了一会儿评论区才明白过来,原来各种猜测中,不少人怀疑会不会是梁广烈。

    虽然这些条件不只梁广烈一个人符合,但是某些字眼会给人以微妙的预感,梁广烈爆火后,事业青云直上,却找不到任何黑料,自然有人信有人不信,不知道有多少人暗暗想扒他。

    所以这是有手段的狗仔扒出来了

    城中狗仔风评向来不佳,不管是明星豪门还是政商大腕,像苍蝇闻到味儿似的,有什么风吹草动就要去叮一叮,也是这些年才稍微收敛一点,冯敛臣其实对他们没什么好印象。

    当然,作为丽华珠宝的推广大使,如果梁广烈风评有碍,的确可能影响合作。

    近些年来,品牌和明星的合作周期整体其实是越来越短的,其一是因为花期越来越短,其二就是因为翻车塌方越来越多。品牌选代言人,押对了是双赢,押错了自然喜提形象危机。

    大众也对此见怪不怪,甚至普拉达这样的大集团,都曾有过最快翻车的一周代言人。

    只是事实未定之前,无端猜疑和担心都是无用,冯敛臣只让黄芮有进度再告诉他。

    过后几天,黄芮一直没有再提,倒是冯敛臣自己突然又想起这回事,去刷对方账号。

    该狗仔大概和当事人没谈拢价格,一点点往外放料,幸而根据个别已知条件,大概可以排除。由于此前合作时对这位梁生观感良好,这算让人松一口气。

    当然,有些不喜欢他的黑粉,还在设法对号入座往他头上按,和粉丝吵成一片。

    也巧,大概某种直觉应验,再刷新的时候

    ,狗仔发了新的动态。

    这次直接给出姓名缩写,yy。

    姚尧。

    某种意义上,谭氏还是没有完全规避风险。星之钥不得不召开临时会议,讨论公关方案。

    冯敛臣到的时候,会议室只有齐春生和钱克在,两人正在小声地说什么。

    见到他,钱克率先闭上嘴,眼睛往旁边看,齐春生尴尬地向冯敛臣笑笑,甚至带点讨好。

    大概下意识觉得他代表了集团的立场,或者希望他给拿个主意,但冯敛臣也没有提前发表意见,三人各据一方,大眼瞪小眼,直到其他几个高管都到齐,变成群体面面相觑。

    窗户望出去,谭氏大厦对面是个小型商场,能看到还挂着姚尧的大幅海报。

    但是这位no7的全球代言人被曝出睡粉的黑历史,爆料之后仅仅半小时便冲上热搜,成为全网热议的焦点。且紧接着网上流出了疑似当事人的录音,称几年前自己在未成年时遭到姚尧诱骗,被带回宾馆发生关系,谁知对方致使自己怀孕后不负责任,如果只是个例,自己算是自作自受,但是像她这样经历的粉丝还有不下十人,且事发时大部分都是未成年人。

    又过一会儿,谭皓阳最后一个赶来,脸色不是很好。

    代言人有黑料大概没有人不烦心,如果是求爷爷告奶奶重金求来的,那就更让人糟心了。

    齐春生小心翼翼“但是目前来说,我个人觉得这件事暂时还不需要紧张,我们只是合作品牌,最多可能是代言人原本能够带动的部分销量会受影响,但是说到底也只是可能嘛,所谓的瓜啊,黑料啊,大家也都知道狗仔什么样的,虚张声势,没有必要自己吓自己。”

    谭皓阳点头,盯着他看就是说,你觉得不是问题▅”

    齐春生额头一跳,跳过他给自己挖的坑“我的意思的,现在姚尧的经纪公司肯定是更着急的,像他们这种明星有专门的公关团队,谁知道明天是不是就洗白了呢”

    谭皓阳视线又扫一圈,目光扫过冯敛臣,在他身上停留一瞬,似乎闪了闪又绕过去。

    显然谭二公子心里有股邪火憋着,冲到谁是谁,但是终究没对冯敛臣发作。

    这么一屋子人讨论其实不会有什么结果,形式确实也很被动。

    no7暂时只能自认倒霉,以及希望姚尧不要真的塌到无法翻身。

    否则即便在最坏的情况下要和对方解约,已经可以想见是场艰难扯皮。

    当初签订代言合同的时候,由于对方是强势方,因而许多条款实际明显向姚尧倾斜。不出事的时候,自然觉得不会有问题,真的出了事的话,都要想想怎么向集团交账。

    开完会后,众人鱼贯而出,谭皓阳坐在原地。

    他突然出声叫冯敛臣“冯总,等一下。”

    冯敛臣脚步微顿,等所有人走光才往回倒了两步,低声问“怎么了”

    日光灯映在镜片上,以至于谭皓阳没有第一时间

    看到他的眼睛。他稍微一偏脑袋,换了个角度,这次看到了,冯敛臣注视他,瞳孔光泽温润,在室内光下,有一种蓝宝石的质感。

    谭皓阳维持着这个抬头的姿势看他“没什么,只是想上次说的,你真的到什么时候都冷静得不像话,想问你是怎么做到的”

    这个问题他又问一遍,冯敛臣说可能只是我知道,着急和发火都没有用吧。”

    谭皓阳两手动了动,合上面前的笔记本“说真的,就真没什么事能让你着急上火一次”

    冯敛臣眉峰微挑,没有搭理这茬。

    谭皓阳又道“但你上次说的,说所有人都捧着我,究竟是不是这样,仁者见仁智者见智,我不和你争论,我只能说,成败不在一时,希望最后靠行动说明一切。”

    冯敛臣眉头展开,淡淡笑了一下,不置可否地说“你加油。”

    他出去后谭皓阳才把紧攥的笔扔到桌上,甚至一种懊丧油然而生,他其实都没想好自己为什么要喊住冯敛臣,刚刚只是嘴比脑子快,草草想出几句说辞,结果更像给自己找借口。

    确如预料,姚尧的经济公司很快发出辟谣声明,称他和曝出录音是女生曾是正常恋爱关系,由于对方是素人因而未曾公布,如今对方反咬一口,有敲诈勒索的嫌疑。

    当然,对这样吃青春饭的偶像来说,光谈恋爱这条已是大忌,会造成大量女友粉脱粉。

    但是毕竟姚尧成名已久,何况跟未成年人的罪名比起来,交往已经是最温和的说法。

    很多粉丝极力为他开脱,说谁没谈过恋爱,骂站出来指控他的捞女想拿多少钱。

    只是能让狗仔称为大瓜的显然不只这样,对方只是像猫捉老鼠似的,一点点往外放。

    接连几天,互联网上都是全民吃瓜状态,前脚姚尧的经济公司发律师函要起诉他损害艺人名誉权,后脚该狗仔便继续曝出姚尧经纪公司威逼利诱,强迫怀孕粉丝堕胎的证据,并且证明姚尧花心渣人设多年不变,睡粉的同时还和圈内女明星秘密交往,脚踏两条甚至三条船。

    人为财死鸟为食亡,狗仔撕咬到这个地步,自然背后有利可图。

    其中水大概是深的,但这些恩怨和实体企业无关,只带来了不少额外麻烦和加班时间。

    代言人塌房给公司营收带来的风险无疑需要做详细的风险评估,并以星之钥的名义向集团汇报。

    经过上会讨论,总办会还是决定哪怕付出一定代价,结束星之钥和姚尧的代言合作。

    星之钥的法务团队只有三两个人,解决不了这么大的问题,因此解约流程交给集团法务团队来做,赵喆律师亲自负责把关。

    这个结果对谭皓阳来说,显然打击又打脸。员工当然只会私下议论,高管也没人当面说什么,只是大概他自己过不去,黄大均想给他放几天假,谭月仙也提了一次,他都拒绝了。

    冯敛臣见他几次,没了吊儿郎当的神色,阴郁的表情竟有几分谭仕章的影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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