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暗中观察
数月前,陆之郢在卿歌离开王府后半月,终于发现,卿歌确实没有留给他什么线索,也没让他知道她到底在何处,他派了人去打听,手下回来告诉他:“王爷,卿歌姑娘在长安街后街买了一处宅子,还……挺宽敞的,住在那里了。”
陆之郢看着手下:“长安街,离此处倒是很远!她一个人住?”
手下回道:“是,一个人住。”
挥挥手让手下退下,一抬头看到贺昭一脸似笑非笑的样子,便道:“明日你随本王入宫一趟吧,翟夜说御医告诉他,予青的身体越来越好了,感觉可以用其他药了,想让你一同过去看看。”
贺昭一听予青,瞬间来劲:“咦,又好了很多吗?王爷,不瞒您说,我好歹也算精通医术,可是从来没见过人五脏六腑坏成那样,还能好的!
这予青真是神人啊!不过我倒是很好奇他的身体,几个月前我去他家替他检查,诊脉时突然看到他眉心出现了一个火苗一样的红色印记,虽然只有短短几秒,但我看得真切,问他,他自己也不知,您说这予青要是死了,仵作验尸,是不是能查出来不少东西啊?”
陆之郢抬头斜了他一眼:“本王不知,本王又不懂医术,但若是翟夜知道你的想法,估计会先让你在仵作的刀子下过一遍?”
贺昭摸了摸脖子,确信那是翟夜能干出来的事:“王爷,这予青不想让您告诉翟夜他生病的事,这翟夜又不想让您告诉予青他知道予青生病的事,默默在背后又是求药又是问医,这俩人挺会为对方考虑啊!您夹在中间,左瞒右骗,到时候他俩和好了,还得来感谢您一番呢!”
陆之郢淡淡道:“翟夜欠予青太多,他该的!”
陆之郢想到卿歌,心里总会升起一股异样,很想亲近她的异样,可是随即又摇摇头,这是怎么了,他坐怀不乱人人皆知,如今怎么想到个在王府待了几日的女人,却不能自控!
陆之郢虽不见卿歌,却日日听手下来报:
“王爷,卿歌姑娘今日去了肉铺!买了一斤牛肉!”
“王爷,卿歌姑娘养了只白猫,今天给猫做了鲜肉汤!”
“王爷,今日卿歌姑娘和邻家小孩一起堆了个雪人!”
“王爷,卿歌姑娘去了京城的一家茶楼喝茶去了!”
“王爷,卿歌姑娘当真是才貌双全,她在云秀芳诗词大会上夺了头冠!”
看到陆之郢突然向他传来冷厉的眼神,手下赶紧噤声:王爷说了,只能说事情,自己的语气太过于喜悦,实属不该!
……
“王爷,卿歌姑娘受伤了,从集市回家的路上被一骑马男子撞到,本就雪地路滑,不过卿歌姑娘反应极快……啊……呃,卿歌姑娘只是被马惊到了,为了躲路边的摊贩,扭伤了脚!”
陆之郢微蹙眉头:“可严重?”
“回王爷,不严重,卿歌姑娘自己买了药膏,已经用过药!”
“王爷,卿歌姑娘今日买了一篮子水果,在院中看书,并未出门!”
……
“王爷,卿歌姑娘去山上砍了些树枝,回去在院中围了一片地,像是要……种地。”
“王爷,卿歌姑娘……”
“好了,以后不用再盯着她了!”陆之郢压住想要骂他的心情,冷声开口。
再盯下去,这手下怕是要在他面前表演一套“天女下凡了”,明明让他只说卿歌做了什么,他倒好,语气里的钦慕藏都藏不住。
陆之郢忍了三月,实在忍无可忍,这卿歌,哪是什么欲擒故纵,她对他根本就是置之不理,若不是派人去打探她的去处,如今她到底在天边还是在海角他都不知道,哪有人欲擒故纵会这般,一消失就彻底不见了。
终于,陆之郢去了长安后街卿歌的住所,她在院中的躺椅上睡着,脸上盖着书,一只白猫在扒拉书边,她嘟嘟囔囔跟猫说话,陆之郢看着有些嫉妒:猫能听懂什么,不如来跟本王说!
再次去,她在院中练剑,剑气凌然,招招干净利落,他像院中的白猫一样,转着眼睛看她移动。
过几日又去,她竟从哪里搞了根长枪,在院中耍弄,出枪又快又狠。
后来,他只要有了空闲就去,有时候院门大开,有时候只开着旁边的小门。
他见她在院中种菜,挽着袖子,种了大半天,脸颊红扑扑的,她却只顾着在土里放种子,浇水,种完了还拍拍旁边的白猫:“葡萄,可不许刨我的地奥,想如厕要去外面刨,记住没?”
白猫在她脚边打滚,轻声“喵~”,她笑了笑,用水洗了手,拿帕子擦掉白猫额头被她拍到的土,接着喂了白猫一个肉丸子,边喂边说:“真乖,奖励一个肉丸子,最近天气热了,丸子不能做多了,昨日只做了六个,这是最后一个了,吃完明日我们再去买肉!”
接着她起身在院中伸懒腰,口中念着:“买……半斤鸡肉,一斤牛肉,一斤虾,再买……一斤鸡蛋吧,奥,还要买几根胡萝卜!一半你吃,一半我吃!”
几日后,陆之郢再去看她,她坐在院中,地上的盆子里游着几只小鱼,猫坐在旁边看鱼,她拿过一个铲子,在院中挖坑:“这里搞个小鱼池,以后你就可以自己抓鱼吃了!先挖坑,等会儿再去搞灰浆。”
半月左右,她的菜长了芽,从院外看去,能看到点点嫩绿色。
陆之郢无意识地勾着唇:果真看她做什么都很有趣,早知道就自己来看,何故派那个呆子来,再晚一点,那小子怕是要先于自己下手了。
陆之郢看着她和白猫蹲在园子边,她的袖子高高挽起,侧脸淡雅宁静,陆之郢盯着她愣了神,忘记了躲藏,猝不及防和她转过的目光相对。
卿歌起身,放下了袖子,走到门口边,一手扶住门边,一手抓着裙摆,目光困惑道:“王爷?您……怎么来了这里?”
陆之郢叹了口气,每次他都偷偷来看她,他知道这样窥视的行为很不礼貌,却又找不到合适的理由来找她,想他身居高位,所作所为却如此不堪,明明心中胆怯,不敢打扰她,现在被发现了,反倒无端为他添加了几分勇气。
他走近卿歌,伸手把她搂进怀里轻声道:“卿歌!”
陆之郢不知该说什么,他只是想见她,并没有什么理由。
卿歌突然红了眼眶:他想起来了?隔了数月,他知道她是谁了?才来寻她?
接着耳边又传来他的声音:“卿歌,你曾叫本王的名字叫得为何如此顺口?你曾哭诉本王忘了你,可是本王的记忆并未缺失,而身边也没有人知道你,哪怕是一个也好,没有人告诉本王……和你到底有何过往,本王也不知,明明不认识你,却在你离开后,分外不舍和想念,卿歌,你可以告诉本王,你到底是做梦还是经历了什么?本王,会信你!”
卿歌刚刚似乎心中亮了一瞬,接着又被陆之郢的话熄灭,再次沉入深渊。
她该怎么说,告诉他她就是他记忆里的王妃?他们很相爱?他们有孩子?人间被一场大火烧没了,他们都是死后又被复活了?她是柳传行的女儿,她是血铃铛的杀手?
……
到底该怎么说,他记忆里没有一点和她有关的事,他们的记忆是被新的东西替代了,而不是简单的遗忘了,没有被唤醒的可能,就像隔壁的婆婆突然跑来跟她说,婆婆是卿歌的母亲,那个孩子是卿歌的儿子一样不切实际,她怎么可能信,陆之郢又怎么会信!
哪怕他信了,又能如何,就像她看话本一样,对里面的各种故事铭记于心,却清楚的知道那只是故事,又不是发生在自己身上的事,对现在的陆之郢,他们之间也只是一个故事罢了。
何必庸人自扰之!
此刻的陆之郢在她面前,只是有了陆之郢皮囊的人,就像话本里投胎转世又长的像的人罢了!不是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