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真相？
当天空中的那一抹鱼白透出金色的线条，原先灰暗的区域也渐渐被透红的朝霞所替代、繁星隐退，朦胧与迷离也即将散去。卫府的轮廓也渐渐变得清晰，呈现在李开心、厉若尘与卫满林三人眼前。
“你这个杀人凶手。”卫府门前，突如其来的一幕令谁都没有反应过来。一名头发花白、满脸皱纹纵横的妇人看见卫满林的身影，如疯魔般冲了过来，揪住卫满林就是一阵扭打。
好在卫府的下人们远远就望见这一幕，几个护卫连忙过来，将老妪拉开，同时赶忙躬身朝卫满林谢罪道：
“三爷恕罪。这刘妈本来这几日精神有所好转，因此吴管家便吩咐把她放了出来。哪里想，这没一会儿功夫，刘妈的疯病就又犯了，还冲撞了三爷。”
卫满林摆了摆手，示意没事，还嘱咐下人们好生照看刘妈，说这毕竟也是府里头的老人了，绝不能亏待了。
“三爷，这是？”李开心有些好奇。
“唉。”提到这刘妈，卫满林就不由得叹气道：“说起来，刘妈也是个苦命的人。”
“约莫十余年前，刘妈就来到府上，一直帮忙照看着当时还年幼的江峰等人。不过可惜，后来年纪大了，脑子也出了些问题，时常作出些惊人举动。
“今天这还算好的，记得还有回，刘妈直接拿着刀要砍杀大哥，所幸她只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妇人。”言毕就继续带着众人往卫府大宅里头走去。
而李开心则是将这个插曲暗暗记在了心中。
……
“这么早把人叫起来干嘛啊。”卫满水伸着懒腰，耷拉着脑袋，语带不善道。
但待他走到厅中，看见不仅卫府主要人物都在，连厉若尘这个代表着平昌官府的人也在时，便也不再言语，毕竟最近他也有着一些自己的小心思。
“好了，人齐了。”厉若尘环顾了下四周，朝卫满林道：“卫三爷有何要说的就趁此机会一并说了吧。”
“说什么？”卫满水第一个问道。
“卫二爷安心看着便是。”厉若尘道。
卫满林那边，想了想，便道：“那就从我和翠柳的关系说起吧。”
在场众人除了李开心和厉若尘外，尽皆色变，那忠心耿耿的管家吴全更是道：“二爷，你糊涂啊，你怎么现在还与那青楼女子有瓜葛。”
“怎么？吴全你知道？”卫满水闻言，好奇道。
“唉。”吴全跺了跺脚，道：“当初三爷与那怡红楼的头牌翠柳热恋，藏的隐秘，本没什么人知晓。”
“但哪晓得被迷了心智的三爷，居然提出要迎娶那风尘女子入门。”
“我并没有被迷失心智，我与那翠柳自是两情相悦。”本来还镇定自若的卫满林听到吴管家的话语，不由得辩解道
吴全闻言摇了摇头，而后叹气道：“是小人失言了。”
“当时，老爷得知后大怒，要求三爷立刻与翠柳断绝往来，否则就要将三爷名下管理的所有生意全部收回，并且将其逐出家门。”
“想不到，三爷你直到如今还与那翠柳有来往。”吴全不由得痛惜道。
作为最忠心的老仆，吴全觉得，凡是卫满山的命令，都应该执行，更何况明眼人都看得出，卫满山实实在在是为了卫满林着想。
因而对于卫满林所作所为，吴全不禁有些不满。
“吴叔。”卫满林苦笑道：“大哥为我好，这我自然晓得。但感情的事，又岂是三言两语就能说得清呢？”
“我和翠柳相识于城外大佛寺，我们的感情也没有所谓的轰轰烈烈，但自打在大佛寺外见到她因为几个泼皮的言语欺侮，就帮助素不相识的小姑娘与人理论之时，我就知道我沦陷了。”回忆起相识的场景，卫满林嘴角不由得露出了微笑，看的出来，对于翠柳的感情他没有掺杂任何水分。
“那天，我帮她赶走了那几个无赖。但她虽然向我道了谢，却又好像对我避之不及，没和我说两句话便逃也似的离开了。”
“后来那段时间，为了见她，我每天都去大佛寺找她。可没想，这到一等就等了一个月。这一次，我试图更加深入了解她，想和她交个朋友，但她还是逃也似的离开了。”
“接下来，又是连续几个月观察后，我才发现她只有每个月月初的上午才会到大佛寺去。”
“而在我的死缠烂打下，翠柳终于不像最开始那般对我避之不及。我还记得，那时的我为了这个事情，还开心了好多天。”
“说来也好笑，她只是没有躲我罢了，但那时候的我却觉得无比开心，跟个小孩一样。”
“又过了段时间，终于有一天，翠柳告诉我，她是个妓女，配不上我，让我趁早离开她，免得耽误了自己。”
卫满林略带苦笑，道“直到这时，我才反应过来，原来翠柳的一开始疏远，其实是觉得配不上我，不想与我有太多的瓜葛。”
“虽然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我也惊呆了。毕竟我根本无法将她与一个青楼女子联系在一起。”
卫满林顿了顿，继续回忆“刚得知这个消息的时候，我也试图要离开她，但却发现，她的身影、她的话语早就已经刻在我的脑海里头了，我的生活里已经不能够没有她。下定决心之后，接下来的事情就更简单了。”
“更何况，后来我也打听得知，翠柳本身也是个可怜人，我也更加庆幸自己没有抛弃她。”
“翠柳的家乡就在扬州会稽。但家中境况不好，除了年迈的父母，还有八个弟妹。为了养家，十五岁的翠柳便被她的亲身父亲给卖来青州，后来辗转来到了怡红楼。”
“虽然被卖，但翠柳理解家中的难处，心里虽然有怨，却还是时刻思念着自己年幼的弟妹，时不时的，就会给家中寄去一些银钱。”
“待她攒够了钱，给自己赎身后，便带着些积蓄，回到家中，准备奉养年迈的父母。”
“却不曾想，她那久未谋面的父亲，简直就如恶魔一般，在骗光她的积蓄后，转手又将她给卖了。心灰意冷的翠柳侥幸逃脱之后，发现无处可去，这才又回到了怡红楼。”
“得知这一切的我，疯狂的想要保护她。”
“于是，我便寻了个机会和大哥说，我打算迎娶翠柳。哪料大哥还不待我解释一番，便将我臭骂一顿。就和刚刚吴叔说的一样。于是，我一怒之下，便谋划了这件事。”
“三叔，你谋划的究竟什么事？”自从李开心二人带回这卫满林，卫江峰似是心中已经有些猜测，不由得颤声道。
“你就因为这个杀了卫老爷？”而还未等卫满林回复，那边厉若尘便质问道。
“嘶~”此言一出，满堂尽是哗然，若不是由李开心、厉若尘拦着，卫满水、卫江峰更是立马就要冲上去给和卫满林厮打起来。当然，这其中真假又有几分就只有当事人清楚了。
而那卫满林闻言，也是被吓了一跳，略带奇怪的眼神看了一眼厉若尘与卫江峰，而后恍然朝李开心与厉若尘道：“原来你们并不知道。”
不过，似有些意兴阑珊的卫满林继续道：“算了，大哥的死也我让我看开了许多，事情的经过我也好好和你们讲讲吧。”
“不过我还是得说，大哥的死和我无关。不管我对大哥有多少怨气，他毕竟还是我最敬重的兄长，怨他、算计可或许有，但害他性命之事，我绝不会做。”卫满林否认了加害卫满山一事，而后继续道：
“不可否认，自打那件事情之后，我就对大哥有了怨气。钱财倒还是其次，但他为什么要将我逐出卫家，为什么要辱骂翠柳！”说到这里，卫满林突然两眼泛红，变得激动起来。
“于是，我便一方面假意应承他，答应与翠柳分手，暗地里假托丁一之名与翠柳相会。本以为一切都天衣无缝，哪料今日却被二位公子给识破了。”说罢，卫满林满脸苦笑地朝李开心二人摆摆手。
“三爷客气了，其实三爷的安排十分巧妙，若不是为了红颜，估计我等也寻不出蹊跷。”李开心道。
“哦？”卫满林若有所思。
“我得到的消息当中最可疑的就是那丁一与卫二爷争风吃醋一事。”
“虽然有许多人作证说见到了这一幕，但试问，又有哪家的仆人敢如此对待主人呢？带着这个疑惑，在下在听闻这个事件的另外一个版本后，立马便信了，那就是有人风传，当天争风吃醋的是二爷和三爷。”
“至于为何作为当事人的二爷没有出来反驳谣言，我想应该是三爷的手笔吧？”李开心自信说道。
“好啊！”那卫满水也反应了过来，朝卫满林嗤笑道：“我说那日为何你会好端端地出现在怡红楼附近，敢情你本来就是从里头出来的。”
“亏你还有模有样的假装听说我在怡红楼里头胡闹，担心我丢了卫家的名声，说是为了我好，原来翠柳是你的女人。”
卫满林冷冷瞥了卫满水一眼，道：“若非你当日醉酒，还吵着非要翠柳作陪，我又怎至于从怡红院后头绕去找你，以致有了今日的暴露。”
噎了一句卫满水后，卫满林继续道：“另一方面，为了报复大哥，我陆续将我手中负责的生意进行转移。”
卫满林此言一出，那卫满水像是被踩了尾巴一般，第一时间就跳了起来：“老三，你说什么？什么叫转移生意。”
“说白了，就是我现在负责的那些个生意已经成为空壳，只剩下了面子。”卫满林悠悠看了眼卫满水后道：“而店里的资金早就被我通过各种名义转移到我自己手里头。我本已做好打算，如果大哥还在的话，年关众人齐聚之时，我就彻底覆灭卫家这些生意，让大哥感到后悔。”
“啊啊啊。”早已把卫家家产视作禁脔的卫满水疯了一般，就要朝卫满林打过来，若非李开心等人制止，只怕又是一场“家庭血案”。
“但不曾想，在此关头，大哥他居然······”说到这，卫满林似有些意兴阑珊，又带这些悲戚之色。
这个时候，那吴全接话道：“三爷，你真是糊涂啊。你以为老爷不知道你的伎俩吗？”
吴全的话又是一记平地惊雷，让本就震惊的众人更是陷入了迷茫了。
只有那卫满林，虽然眼中闪过震惊，但略微思索后就平静了下来，有些懊恼道：“是啊，大哥又怎会不知呢。虽然平日里他将生意尽皆交由我等打理，但毕竟他可是卫满山啊，我早该想到，我这些伎俩瞒不过他。自从他让江涛陆续接手我原本负责的生意时，我就应该有所预感了。”
“那二爷知道为何老爷仅仅让大少接手您负责的部分生意吗？”吴全道。而卫满林闻言也是面带一丝好奇与无法置信。
吴全接着到：“那是因为，这些生意都是老爷特意留给您的。还记得老爷不止一次私下对小人说过：老三是个牛脾气，上回的事情，不知道心里怎么骂我呢，拆散了他的姻缘，给他留些产业，也算是我这个做大哥的补偿。”
吴全的话补齐了这一整个事件最后一块拼图，将整个事件清晰的展现在众人眼前。
至于为何会有此误会，由于最近卫满水闹着分家，大批的账房先生涌入卫府，盘算着卫府的家产，这事本也由县衙公正，故而今晨李开心二人找来，卫满林满心以为事情已经暴露，加之卫满山的死让他这个对乃兄有敬有恨之人感到颇有些不知所措，故而顺势坦白了一切。
所谓真相，不过如此，没有众人猜测的弑兄杀嫂、丧心病狂，有的只是家长里短，作为兄长的卫满山错了吗？卫满林又有何错？也许各自敞开心扉，现在又是另外一幕场景。至于这卫府惨案的真相，还有待于白忙活一夜的厉若尘与李开心继续探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