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自由
天空布满了灰色的铅云，阳光躲在了云层的后面，眼前的这栋建筑被这些云覆盖着，显得有些阴暗惨淡。李随硬着头皮走了进去，坐电梯的时候反复在内心默念组织着语言。
在得到允许以后他轻轻的推开门，引入眼帘的是挂在左边墙上一幅巨大的画，一匹桀骜不驯的狼正死死的盯着自己。整个房间主基调全是灰色的，墙上嵌着一排壁灯，最大的光源打在了江烸身上，他脸上没有任何表情。明明自己就站在他面前却又显得很遥远，感觉有点喘不过气，窗户却是紧闭着的，只好放缓节奏小口小口的呼吸。
沉默笼罩住了整个房间，只能听到江烸在纸上划写的声音。他并没有因为有人进来而停下手中的事情，仿佛时间也被压缩住了。李随额头滴了一颗冷汗下来，只敢恭恭敬敬的站在江烸对面等他忙好。
见他迟迟不出声，江烸停下来笔扶了扶眼镜示意他坐下来说，便继续忙着自己的事情。
“江叔叔，文家欠您的那笔工程款，我们家替他们还了，您看怎么样？”李随不打算周旋选择了有话直说，挺直着了身板，偶尔能有阳光透过玻璃窗户洒在他身上。
“哦？”江烸写着字的手顿了一下，停下来抬头瞄他一眼并没有回应的意思。
“我想要您和文家解除契约。”李随再次强调了此行的目的。
“她是我特意买来给他做老婆的，怎么可能说解除就解除？”江烸连江夜声的名字都不愿意提及，不太想多谈和他有关的事情。
“没有商量的余地吗？”他的声音显得是如此的单调和无力，回应他的只有滴答滴答的时钟声。
“江家行事是如此不讲道理的吗？”见他丝毫没有兴趣的样子，李随有些着急。
“你情我愿的事情，你希望我和你讲什么样的道理？”江烸彻底停下了手中的事情，靠着椅背手自然的搭在椅子扶手上，仰起头直直的向着李随。
“明明是你们江家强迫的。”李随不小心将心里话说了出来，尽管声音很小很小，但是在如此安静的环境下还是被江烸听得一清二楚。他还是太年轻了，没能沉住气。
“我看在你是李家儿子的份上，下次我将不会再像今天这么客气。你以为你一个黄口小儿凭什么用这种态度跟我说话？”江烸捏了捏椅子扶手调整了下坐姿，不愿再浪费一分一秒，继续开始忙着他的公事。
“江叔叔，对不起，我刚刚说话不合礼数了。我这次来是带了诚意来谈的。”见状李随用十分诚恳的态度以及讨好的眼神，拿出了杀手锏。
“哦？”他挑了挑眉毛头微微转向李随没有理会。
“我们将这条渠道以后为你们独家开放”李随将提前准备好的话一股脑全说了。
“你做得了这个主吗？”
“可以的。”
江烸很满意刚刚听到的话，态度来了180度大转变，眼神从一开始的睥睨变成了欣赏。看来今天的时间没有浪费，他永远只对利益的事情感兴趣。
或许一开始李随就应该知道的，他现在的手指颤抖着，双唇不停的上下抖动，终于，如释重负的走出大楼。
乌云已经散去，天蓝的一丝浮絮也没有，暖暖的阳光直接覆盖着大地，
不知道怎么的文偲雨天不亮便起来了。昨晚她怪异地没睡好，眼睛看着有些浮肿。想要做早饭，拿在手中的盘子跟抹了油似的滑走了，“啪”摔得四分五裂。面锅也煮糊了底，用筷子怎么搅也搅不动。
现在她什么事情都做不好，默默退回到房间，面对窗户、背对门躺着，脑子里莫名其妙开始回荡这一年多光景。连平常觉得充满生命力的鸟叫声，此刻都觉得令人心烦意乱，想要去驱赶他们，却更不想站起来，紧紧的抱住被子。但是她的思绪无法平静下来，彷徨不知所措。
与之相反的则是李随，他的眼睛和皮肤里充满了令人难以相信的光彩，额头和嘴角两旁似乎也蓄满了笑意。从没感觉过鸟儿叽叽喳喳的声音，会是如此的婉转动听。悠哉悠哉环顾四周，只觉得花花草草都在向他微笑；看看蔚蓝天空和朵朵白云，竟也像他一样怡然自得。深深的吸了一口新鲜的空气，满山的鸟语花香，使他连一举手一投足都渐渐地带上了一种轻快的节奏，脚下好像生了风，走的又快又有劲。他禁不住张开双臂，开始与风追逐
“偲雨，你起床了吗？”今天太反常了，从来都是她起的比自己早，揉了揉发胀的太阳穴和阳白穴，江夜声靠在门后用耳朵贴着门，没有敲门轻声的感受着，面对她突然地变化自觉现在不该去打搅。
他感觉自己陷入了一个死结，好像很难摆脱这这种束缚感。很想关心她，却觉得自己又不存在任何立场，又开始了，开始对自我的怀疑。他望向门口，心中充满了不安。他好像知道了要发什么事情，尝试劝告自己应对的方式，避免陷入产生后悔的局面。
如今江夜声俨然能将自己照顾得非常好了，也不再是当初见到的颓废模样了。一开始来不就是抱着很快离开的目的吗？自己这个“十佳护工”的工作完成的真是相当出色呢~她有些愁眉苦脸，粗鲁的揉搓了下自己的脸，打起精神来吧~总要面对的。
房门无声的开了，文偲雨缓缓抬头看了江夜声一眼，这种谨小慎微的安静，刺激着大家内心的焦虑和不安，她说不出话来。
无人敲门她还是独自去了门口。
阳光透过淡薄的云层，刺眼的光赤裸裸的照射着大地。
李随站在不远处，见到她时他唇角勾起了好看的弧度，阳光仿佛都被他的笑容收敛在一起释放，耀眼而美好。她眨了眨眼睛去适应，那一刻，他微微弯腰，自然的对她伸出手说：
“你自由了，我们回家，以后再也不用来了。”
叶子的离开，是风的追求还是树的不挽留呢。